“你不回他个电话么?”南岑在电话那边问她。
听筒贴在耳边,邬丛正对着镜子将精华液点在下颌。
根本就没认真听,等在南岑又问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问了句:“谁?”
南岑无奈,只好向她解释:“顾星玉啊,他现在还哒哒哒地给你发信息呢。”
邬丛了然,淡淡道:“哦,拉黑了。”
南岑早已预料,怪不得那顾星玉看起来气的很,知道这结果她也就没再劝说。
毕竟那单子,确实不好接。
邬丛最近在筹办摄影展,四处拉投资,结果那顾星玉给她找来个快谢顶的老板,让她拍一组私房照,这大笔的投资便能入了账。
且不说这私房照是什么性质,就单单这个人,邬丛就看不入眼。
她不是缺钱的主,也还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偏偏那顾星玉像是着了魔,成天在她耳边叨叨,邬丛烦不胜烦,在一个平淡的午后,她和顾星玉一拍两散,顺便转了他一大笔分手费。
这场始于大学校园的感情终究落幕。
“那行,你早点睡吧。”南岑无所谓,接不接这单都与自己无关,挂电话前不忘提醒她,“别忘了你南大的活动。”
邬丛贴面膜的手一顿:“什么活动?”
南岑就知道会这样,耐心向她解释:“南大,宣传片。”
“你们校长亲自发的邀请,可别放了人家鸽子。”
邬丛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南川大学是邬丛的母校,上学期间她成绩不算优异,将将合格处个中等水平。
能被校长邀请,也是沾了自家父亲的光。
要不是孟鸿飞给南大捐了栋楼,也轮不到邬丛那怪诞的摄影风格去给他拍片子。
***
转眼到了南大校庆。
邬丛早上先去了趟学校附近的房子拿设备。
这房子不大,还是她读大学时孟鸿飞为了她方便给她买的。
离开南川一年,房间早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邬丛去到杂物间。
门后不知哪幅作品倒了,带倒了旁边的三脚架,由此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她欠身整理好一切,余光瞥到桌上的那张相片,顾星玉搭着她的肩膀,两人笑得灿烂。
如今邬丛只觉得碍眼,随手把它扔到了脚边的杂物箱里。
南大校庆,处处喜气洋洋,张贴着这几年来的办学经验。
邬丛一边走一边走马观花地看了下。
她今天穿了条墨绿色鱼尾长裙,在太阳光下一照,流光溢彩,远远一看,犹如远山黛雾。
耳垂的一颗细钻耳钉泛着光。
图书馆门前正是毕业生在拍照。
快门按下,学士帽飞了满天。
邬丛大学毕业没来拍毕业照,此时的她早已成立了工作室,自是没心来感受这各奔东西的伤感,就连此刻,她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一幕应当拍下来,放在之后要剪辑的片子里。
邬丛穿得招摇,拍完毕业照的学生们作鸟兽散,有人捧着刚收到的花来跟她搭讪。
那男生手捧着一束向日葵。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耳根通红,半天才开口:“学姐,可以加你个微信吗?”
上午十点,日头正盛。
向日葵在光底下黄澄澄的。
莫名的,邬丛想起酒吧后门那个潮湿的吻。
隔了两天,谈屹舟都没回应。
她垂眼,伸手掏包。
对面那男生以为有戏,手机都准备好了,却迎来她一句:“手机没带。”
手机没带。
理由蹩脚但有用。
男生熄灭手机屏幕,懂了她这是拒绝。讪笑一声:“那打扰了学姐。”
邬丛朝他扯出个不失礼貌的笑。
正值下课,教学楼的学生一茬接一茬。
邬丛打发走那人,去到图书馆对面的咖啡店坐着,打算等这阵人流过了再出去。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高脚凳上,单手撑着脸懒懒地看着外面。
细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脑海里时不时地想着谈屹舟,想着他表演时的游刃有余和接吻时的不知所措。
南大作为百年老校,校园整个是中西结合,欧式风格为它增添了不少古朴优雅之气,处处透露着书卷气。
门口的风铃晃荡,进来位客人。
没去前台点单,反而径直走到了邬丛身侧。
斜前方的太阳被遮挡,邬丛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微微侧头抬眼,确定了他是来找自己的。
一双丹凤眼,鼻梁直挺,即便有无框眼镜遮挡,那双无辜的眼睛也有着勾人的意味,长相和孟鸿飞家里那位有几分相似。
邬丛上下打量了下,认出他就是马上成为自己家庭一员的便宜弟弟温思邈。
自孟鸿飞和邬女士离婚后,他谈过两三个新的,每个邬丛都见过,像杜清兰这样能登堂入室的,确实是第一个。
对面那人见她看过来,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姐,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刚刚就看到有个人像你,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
他看看邬丛手边的相机,又问:“是来这儿拍照吗?”
相对于温思邈的热情,邬丛倒显得没那么热切,只淡淡对他点了下头:“叫姐就不必了,有关系的是他俩,不是我们。”
关系撇得很轻,温思邈尴尬地笑笑:“你知道我妈和你爸要结婚了啊?”
邬丛淡笑。
后妈儿子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也不知道是炫耀还是单纯的询问。
温思邈又问:“你会去吗?”
邬丛抬眼看他,冷冷的,没带什么感情,但却看得温思邈有些心虚,尽管他也不知道他在心虚什么。
气氛一瞬冷凝,温思邈想开口跟她道别,眼前就被递了张名片。
“我给她准备了份新婚礼物,你按着名片上的号码打,会有人告诉你去哪拿的。”
“啊?”温思邈愣了下,“哦。”
他捏着那张名片,也不想在自讨没趣,说外面还有朋友在等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邬丛轻哼了声,看都没看他。
刚出门,温思邈就差点撞上对面人的琴包。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就是刚刚站在外面一直盯着自己的人,连自己挡了别人的路都不知道。
他匆匆对他说了句抱歉,没想到对方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站在原地也不挪步。
***
温思邈前脚刚走,邬丛再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谈屹舟。
冰蓝色的发色确实惹眼,他只是站在那,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谈屹舟背着琴包,见她看过来,没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上午没课,谈屹舟在上早八的同学走的差不多了,才去食堂吃完早饭,打算找个音乐教室为最近新写的歌谱曲。
背着琴包路过咖啡店时,就看到这前几天刚刚吻过自己的人坐在落地窗前,手里夹了张薄薄的纸片,递给了她对面的男生。
相似的套路。
那晚谈屹舟对着空空如也的屏幕想了很久,直到林风凑过来贱兮兮地撞他,思绪突然和之前他们聊的话题续上,感觉日后自己可能也是他们的一员。
……
邬丛在看清窗外现在松树旁的人是谁后,先是一惊,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是校友,结果在看到她转身就走的时候,几乎是瞬间,拎起手边的相机就往外走。
“谈屹舟。”邬丛唤了声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陈年的红酒,谈屹舟从那晚就知道了。
邬丛小跑了一段路,才勉强跟上。
两人并肩走着,邬丛能感觉到谈屹舟在配合她的步子。
不过对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邬丛只好主动。
“勤勉楼怎么走?”
“直走左拐,第一个路口再左拐后看到的第二栋楼。”谈屹舟言简意赅,像是完成任务。
“带路。”
“有课。”
拒绝得很干脆。
邬丛停下,好笑地看着他,搞不懂这么大的火药味是怎么个意思。
课间十五分钟早就过了,这片都是教学楼,除了迟到的学生,没什么人经过。
而此刻说着有课的人站在原地跟自己对峙,到底有没有课,答案显而易见。
谈屹舟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开口让她跟上。
“怎么没加我?”邬丛侧目看他。
没有问责的意味,只是单纯的疑问。
此刻的光线不似那晚,打在他侧脸上,线条锋利,犹如中世纪的一尊雕塑。
她的眼神不加修饰,直白赤.裸,看得谈屹舟脸热,他直视着前方,语调平平向她解释:“我加了,用户不存在。”
喉结上的小痣随他说话的节奏上下滚动,她看着他的眼睛,从中品出了几分诘问的意味。
“抱歉。”邬丛这歉道得漫不经心,品不出几分诚意。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好友申请关了,突然后悔拒绝了先前学弟送的花,也不至于现在连道歉都显得干巴巴的。
好在教学楼中间,恰好摆着学生赚外快的花架,邬丛瞧了一眼,品种还挺多。
估计是刚摆出来,花骨朵上还留着晶莹的水珠,她过去挑了朵艳丽的红玫瑰。
她一向喜欢这种高调的东西。
扫码付款后,邬丛回到谈屹舟身边,将那朵开得正艳的玫瑰递给他,重新调出二维码:“那现在加吧。”
勤勉楼前的那片月季,还是当初孟鸿飞捐楼时做的规划,此刻开得正盛。
谈屹舟把她带到楼门前,指了下门口:“到了。”
邬丛又在他眼前晃了下手机,示意她动作,在他输入备注时好心提醒:“邬丛,你知道的吧?”
等到手机弹出好友申请,她点了通过后,才提出自己的下一个要求:“我要去二楼,找不到楼梯口。”
于是,谈屹舟又尽职尽责地给她带路。
勤勉楼就是孟鸿飞捐的那栋楼,邬丛自是知道楼梯口在哪。
等到走到最里面,邬丛便拉着谈屹舟的手拐进了安全通道。
在谈屹舟还不明所以之时,猝不及防的,嘴上便多了一个温柔的触感。
一触即离,谈屹舟呼吸一滞。
“这是奖励。”邬丛捏了下他的耳垂。
奖励他听话,各种意义上的。
耳垂被捏住的瞬间,谈屹舟偏头躲开,手指不小心被玫瑰花刺了下,有点痛。
闪躲的动作算不上抗拒,但语气却带着疏离:“找人带路就给奖励吗?”
他停顿了下,上前一步,直视着她:“还是说,找模特也要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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