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热意还没散，我低头看了眼手，那股游走的光已经不见了，可皮肤底下像是藏着什么，轻轻一碰就发烫。训练场的铃声刚响过，我还没来得及起身，通知就下来了——紧急任务，集合。
我抓起书包往校门跑，路上手一直揣在口袋里，指尖摩挲着掌心。夏油杰教的那套“别抓太紧，让它自己流”的话，我反复在脑子里过。不是控制，是回应。我试着放慢呼吸，像他蹲在我面前时那样，把注意力从“我能撑多久”挪开，去感受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流动。
校门口，五条悟已经靠在车边，墨镜都没摘，一只手插在制服裤兜里，另一只手转着一把折刀，刀刃在阳光下闪得人眼花。他看见我，嘴角一挑：“哟，小母鸡饲养员来了？”
我没理他，往旁边站了站。夏油杰已经在车上了，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看清他的表情，但他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什么到了位。
车子一路开到旧城区，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破，最后停在一栋灰扑扑的三层楼前。外墙裂了大口子，窗户全碎了，铁门歪在一边，上面挂着个锈迹斑斑的牌子：**东京市立第三综合医院（已停用）**。
“里面有点动静。”五条悟收起折刀，推门下车，“低阶咒灵聚集，频率异常。上面说，可能是谁在偷偷搞结界实验。”
“为什么是我们？”我问。
“因为你上节课召唤出的狼犬，”他回头，笑得欠揍，“能在五条悟手下撑三秒的召唤物，不多见。顺便，测试下你是不是真有料。”
夏油杰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探测仪，扫了眼数据：“结界残迹还在运作，不稳定。进去后别乱碰墙。”
我们三人排成三角阵型推进。刚跨过铁门，地面就“咔”地一声，一道暗红纹路从脚边炸开。我猛地后退，夏油杰抬手一挡，咒力屏障瞬间成型，三只人形咒灵从裂缝里窜出来，动作快得像抽搐的录像带。
五条悟站着没动，双手插兜：“新人练手，别打扰我观察。”
我咬牙，掌心一热，直接召唤。
小鸡“噗”地一声出现在我脚边，羽毛炸着，歪头看了眼冲过来的咒灵，立刻“咯咯”叫了两声，扑腾着冲上去，一口啄在其中一只的脚踝上。那咒灵动作一滞，被我抓住机会往后跳，迅速闭眼。
体内咒力乱得像团毛线，但我没急着拉它。我回忆夏油杰说的话，试着不去“拧”它，而是顺着那股节奏，像听心跳一样，等它自己浮上来。
掌心一沉，狼犬落地，四爪砸地，黑焰在体表一闪而没。它没等我下令，直接扑向被小鸡干扰的那只咒灵，利爪一挥，对方当场散成黑雾。
“不错嘛。”五条悟在后面啧了一声。
剩下两只立刻分头包抄。我喘了口气，额头已经开始冒汗。连续两次召唤，体内像是被抽了一层皮，喉咙发干。可我知道不能停。
我咬牙，第三次合掌，这次没闭眼，而是盯着地面那道还在蔓延的红纹。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需要能挡一下的**。
掌心发烫，一只背甲漆黑、形似巨蟹的咒灵从地上爬出来，足有半人高，甲壳上带着天然沟壑，落地后立刻横移，挡在我和另一只咒灵之间。那咒灵扑上来，爪子砸在甲壳上，发出“铛”的一声，火星四溅。
“哟？”五条悟这回真有点惊讶了，“还会配战术了？”
我没空回嘴，指挥小鸡绕后骚扰，狼犬正面压制，巨蟹守中线。三只咒灵配合默契，没一会儿，最后一只也被狼犬扑倒，黑焰缠绕，彻底消散。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撑着地，喘得像跑了十公里。巨蟹自己缩成光点消失了，小鸡蹦到我膝盖上，歪头看我，像是在问“还行吗”。狼犬回头看了我一眼，才缓缓化作黑烟散去。
“你这召唤，”夏油杰走过来，递了瓶水，“不是随便叫出来的。”
我接过，拧开喝了一口。水有点温，但润到喉咙里特别舒服。
“它们像是……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说。
他点头：“因为你没命令它们，你在‘想’的时候，它们已经在动了。”
五条悟走过来，俯身看了眼地上残留的红纹：“结界还在激活，里面还有东西。走吧，别在这儿开茶话会。”
医院内部更暗，走廊天花板塌了半边，电线垂下来，墙上全是涂鸦一样的符文，有些还在微微发亮。我们走得很慢，夏油杰在前，我在中间，五条悟断后。
走到二楼转角，我忽然觉得胸口一闷，像是有人在耳边吹了口气。我抬手扶墙，咒力在体内猛地一颤，差点失控。
“别慌。”夏油杰回头，声音很轻，“是符文在干扰感知。呼吸，别让它牵着你走。”
我想起他教的“稳流心法”，闭眼，把注意力从“怕”挪开，转而去想小鸡蹦跶的样子，想狼犬落地时那股沉稳的重量。体内的乱流慢慢平复，像被什么轻轻压住了。
“我有个建议。”我睁开眼，“让小鸡去探路。它小，灵活，还能察觉隐藏的咒灵。”
五条悟挑眉：“你那只鸡？”
“它救过人。”我说，“而且它不怕这些符文。”
夏油杰想了想，点头：“可行。你控制范围能到多少？”
“大概……二十米？”
“那就分段警戒。你负责后方，我们往前推进。”
小鸡被我重新召唤出来，这次它没乱跑，而是贴着墙根，一蹦一跳地往回走。我闭眼，通过它的眼睛看——走廊干净，没异常。
我们继续前进，上了三楼。这里的符文更多，地面也开始出现裂纹，像是某种阵法的节点。走到一个T字路口，我忽然察觉小鸡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咯咯”声。
我猛地睁眼：“前面地上有光！别过去！”
夏油杰立刻抬手，五条悟也停下。我指着地面——一道细小的红光正在缓慢闭合，像是某种陷阱被触发了又失效。
“差点踩进去。”五条悟啧了一声，看向我，“不错嘛，小召唤师。”
我没笑，心跳还在加快。连续三次召唤，加上维持小鸡的远程感知，体能已经到极限了。我靠在墙上，手微微发抖，可脑子里却异常清晰。
原来不是非得叫出多厉害的东西。小鸡能骚扰，狼犬能打，巨蟹能挡。它们不是工具，是能配合的搭档。
“接下来小心。”夏油杰低声说，“波动源就在附近。”
我们继续往前。走廊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铁门，门上贴着泛黄的封条，写着“放射科禁止入内”。门缝里透出一点幽蓝的光，像是有东西在里头呼吸。
我扶着墙，跟在他们身后。手还在抖，可掌心的热意又回来了，不是灼烧，而是一种熟悉的、像是回应般的温存。
小鸡跳上我肩膀，爪子轻轻抓了抓我的衣领。
我抬头，正要迈步，忽然察觉地面那道蓝光动了一下。
它不是从门缝透出来的。
是**从门背后缓缓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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