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二十几年，由纯随机数构成的密码表？”谢景颂的脸色有些难看，右手迅速按向胸口。
掌心下是明显凸起的挂坠的形状，红宝石的光芒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姜云黎得意洋洋道：“对，这个密码是不是很隐秘，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谢景颂隔着衣服按在红宝石挂坠上的手有些颤抖。
在潘诺西亚突如其来的自检的第二天，姜云黎脚步匆匆得跑到他房间门口前。
“你跟我来，时间不多了。”姜云黎一把抓住谢景颂的手，拖着他往他房间的浴室里冲。
“？”谢景颂一头雾水地跟着进去。
然后就听到姜云黎的一番复述讲解，那些关于过往时光的快乐和苦痛都融入话里，经过过滤，小心地留下那些值得精心收藏的珍宝。这些珍宝被毫无保留地捧到谢景颂面前。
“你就这么都告诉我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我毫不保留都轻松地倾诉，那就只有你了。”姜云黎理所当然地说，意识到谢景颂表情不对，声音低了一点，“你……不想听吗？”
“想。”谢景颂斩钉截铁地回道，“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嘻嘻。”姜云黎听到谢景颂毫不犹豫的回答，下巴立刻又高高抬起，续借上文继续说道，“你猜猜密码是什么？”
谢景颂爱死了姜云黎这幅得意洋洋的可爱样子，配合地猜测了几个可能，在被姜云黎得意地否认后端出一副求知欲慢慢地样子，十分配合。
但是谢景颂没想到他会听到这种可能。
“超忆症。”谢景颂肯定地说道，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可能。
人类的生理调节决定了大部分的记忆都难以保存，更不用说这种几乎没有意义的日常碎片。
谢景颂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他一边摸向后颈处吊坠链子的扣子，一边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让姜云黎接触到什么不值得他记住的画面。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当初他被姜云黎绑回来的时候足够果断，没有让姜云黎真正看到鬼屋的画面。
看到鬼屋里被刻意制造出来的恐怖画面，还忘不掉，谢景颂想想都觉得心疼。
咔哒，链子的扣子被打开。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姜云黎的精神状态。
谢景颂心里恨不得给自己捅上一刀，早在姜云黎13岁生日那天他就该发现的。
那天他刚用催眠把一个来家里做客，意外发现了他和姜云黎秘密基地的男人的记忆清除掉。
好巧不巧居然被姜云黎恰好撞见。
他手足无措，结果姜云黎突发奇想，想要体验一下被催眠修改记忆是什么体验。
出乎他意料的是，与记忆相关的催眠对姜云黎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谢景颂没有继续深究，只以为是作为催眠师的他与姜云黎过于熟悉，被姜云黎当作了记忆锚点，所以记忆修改没有生效。
因为其他的催眠没有异常，谢景颂就这个把这件事略过去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催眠不是没有生效，是因为姜云黎有超忆症。
用催眠进行记忆修改不是洗脑，人脑也不是计算机，可以随便增添修改。
催眠的原理是利用人脑对过往记忆的模糊处理，通过话语干涉，修改和模糊记忆中的某些要点，其余的人类会自然而然地逻辑自洽。
但是超忆症的存在，让姜云黎的记忆根本不存在任何模糊的可能，不论是简单的模糊，就像13岁那年体验的那样，亦或者是像埃利奥特·阿什莫尔那样强行借用记忆中出现的记忆锚点大片替换记忆，都不可避免的会和姜云黎的记忆出现逻辑冲突。
清晰地过分的记忆让他连自己逻辑自洽的机会都没有。
但现在问题在于，两份不同的记忆在大脑里冲突，不可能没有影响，轻则记忆混乱，重则甚至有可能会导致精神分裂。
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了，谢景颂想起偶然碰见姜云黎用手指按压太阳穴的场面，神情严肃了几分。
谢景颂拽住吊坠的链子往上抽，红宝石吊坠跟着在衣服下上移。
一只手按在谢景颂锁骨处，制止了他动作。
谢景颂低头，就看见姜云黎修长白皙的手。
抬头一看，姜云黎脸上带着示弱的祈求和安抚。
“现在还不能消除这个催眠影响。”姜云黎说道。
姜云黎当然看到了谢景颂关心和不赞同的眼神，知道谢景颂是在关心他。但是即使计划顺利，他们都至少还需要在基地呆一个多月，甚至他还需要和潘诺西亚朝夕相对。
没有了催眠的影响，姜云黎很难在潘诺西亚无孔不入的分析下不露馅。
姜云黎看向谢景颂衬衣底下不起眼的凸起，在一番推拉下，谢景颂的衬衣变得有些凌乱，红宝石的从衬衣扣子边缘一闪而过，只留下几道火彩。
姜云黎眼神恍惚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姜云黎抬起头直视谢景颂的眼睛，目光坚定，按在谢景颂身前的手又多用了几分力。
那个吊坠是谢景颂送给他的13岁生日礼物。
不过真正的生日礼物是把它作为催眠锚点的作用。
那是谢景颂早早在姜云黎脑海里种下的锚点，谢景颂可以利用这个锚点清楚姜云黎收到的所有催眠。
姜云黎曾经还笑称这个吊坠是杀毒大师。
“一键祛除负面效果。”姜云黎竖起大拇指，笑得开心。
所以姜云黎才会在离开前发给谢景颂的消息里提到13岁的生日。
谢景颂注视着姜云黎的眼睛，那双透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没有迟疑没有踌躇，就像他曾经做过的每一次决定一样，是深思熟虑后的坚定不移，不留一丝后悔的余地。
他捏住吊坠的链子停滞了几秒，手指反复捏紧放松，最终还是压制住内心翻涌的保护欲，选择相信姜云黎的判断。
压在链子上的手松开，然后迅速被姜云黎接手。
姜云黎和谢景颂面对面站着，谢景颂的背后是墙，姜云黎双手捏着两边的扣头，尝试了几次，没扣上。
谢景颂刚想开口说他可以转身方便姜云黎动作。
下一刻，姜云黎就上前一步，一股暖香毫无征兆地直冲谢景颂而来，谢景颂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已经拉得极近。
姜云黎的脸几乎贴在谢景颂的颈侧，他正探着脑袋看向谢景颂脖子后方链子扣头的位置。
谢景颂一瞬间心跳有些加速，这个距离又些太近了，他只要稍微侧一下脸，就能吻上姜云黎白皙无暇的脸颊。
那股暖香因为距离的拉近变得更加明显，被姜云黎的体温蒸腾着，随着血管的跳动一阵阵地宣誓存在感。
谢景颂的呼吸都几乎被它侵占，就像姜云黎这个人一样，让人难以忽视，也不想忽视。
谢景颂梗着脖子，一时间有些不敢动，比起自己制造的偶然，这种真实的意外让谢景颂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很快，谢景颂就反应过来。
“能扣上吗？”谢景颂问道，装作漫不经心地测过脸，眼睛紧盯着姜云黎的脸颊。
害他担心的小坏蛋，自己先收点利息不过分吧，谢景颂想道。
“好啦。”姜云黎快乐地宣布，撑着谢景颂的肩膀后退一步，打量自己的劳动成果。
也是这时姜云黎才看到谢景颂隐隐有些失落的神情。
“怎么了？”姜云黎不明所以。
努力思考，还是无果。
姜云黎歪头，无辜地看着谢景颂，谢景颂真的好难懂哦。
“我向你保证，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和你说。”
谢景颂心里叹了一口气：“你最好是。”
姜云黎疯狂点头：“我保证。”
“我会盯着你的。”谢景颂叹气，“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
“不……一点点，就一点点。”姜云黎在谢景颂严肃的目光中怂唧唧地改口道。
“能分清楚真实和虚假的记忆吗？”
“可以可以。特别是时间久远一点的记忆，很好分的。”姜云黎连忙点头，区分记忆其实很简单，只要他专注分辨很轻易就等分辨出来，不过催眠的影响通常都在姜云黎专注其他事情时从潜意识里冒出来。
最明显的就是姜云黎的代码风格激进了不少，攻击性明显增强。就像他给潘诺西亚编写的代码，基本都是完美且真实有效的，在他全神投入的情况下，对潘诺西亚的忠诚悄悄从潜意识里冒出来，抢占上风。
“那最近的记忆呢？”谢景颂一下子就抓住了姜云黎话中的漏洞。
“最近……”姜云黎有点心虚，含含糊糊地说道，“最近的记忆……那个……找一下不合逻辑的地方就能分辨啦。”
“例如？”谢景颂穷追不舍。
“例如啊……”姜云黎绞尽脑汁搜刮记忆，他不能说谎，谢景颂绝对能一眼看出来，得找些明显异常的混过去。
“例如我在医院和你吵架的记忆。”姜云黎高兴地打了个响指，“我怎么可能和你吵架呢，还吵得这么凶。一看就不正常。”
如果谢景颂有什么地方惹他生气，他绝对当场就报复回去了，哪还能等到第二天，姜云黎腹诽道，越想越笃定，这段记忆一定不对劲。
姜云黎丝毫没有发现，谢景颂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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