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棘挣扎了一会才发现这粘液不太对劲。不只是戳不破,而且它还在慢慢变厚,甚至开始腐蚀他的皮肤。
皮肤接触到粘液的地方变得又红又肿,还有刺痛感。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要成为这粘液的囊中物。
难道他会这么窝囊的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他觉得如果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可笑了,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虽然不认得那个东西,但却知道他现在灵力不强,不然定不会只知道逃。
现在想想他单枪匹马出来追它,实在是太冒失了。但凡那东西有点本领,一不小心他或许就会被反杀。可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只是凭着本能,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把那东西拿下。
而且,还有一点让他很在意。那一声声“好饿”连他都能听到,为什么裴谦他们听不到呢?
难道他的耳朵好了?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他好像感知到自己离真正的捉妖师似乎又近了一步。
被困在粘液中的司徒棘逐渐感到困乏无力,看来这粘液还有毒性。
半梦半醒之时,他忽然想到如果他死在这里,秦易该怎么办,他连烧火都烧不明白……
但秦易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一直学不会的……
真奇怪,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事呢……
司徒棘越来越困倦,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却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司徒棘!司徒棘!”
他觉得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但又觉得多半是自己的幻觉。因为这声音不是秦易的也不是裴谦的。除了他们,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还有认识他的人,更何况他还被困在这粘液里。
“司徒棘!醒醒!”
可那声音却并没有消失。
司徒棘勉强睁开眼睛,粘液形成的膜外,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在忽上忽下的扑腾。
哦,忘了,还有只鸟。
“胆鱼……告诉裴谦,帮我拿制胆鱼的东西……”他艰难的说道。
谢不迭围绕着包裹着司徒棘的粘液膜已经飞了好几圈了。来之前他主子就告诉他司徒棘大概不认得水饕餮,所以多半会被这水饕餮暗算。果不其然,这小子果然被困在这里。但是主子又说了,水饕餮的粘液要好几个时辰才能致死,这么会儿工夫最多弄个皮外伤或是昏迷一会儿。
主仆两个都心中有数,因此事情推进的便不急不忙。
谢不迭先是将那粘液啄出个豁口,而后才回去取那短棒。等他回来的时候司徒棘已经从那豁口里爬了出来,正盘腿坐在地上。
原来那豁口一开,有风送进来,司徒棘便恢复了稍许意识。待他睁开眼睛发现粘液膜上已经破了个洞。于是便把那豁口处拉大,从洞口挤了出来。
谢不迭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皮肤还红肿的厉害。但这不打紧,回头抹点药膏就行。眼下他记挂的是找到那怪物。
说也奇怪。他从那粘液中爬出来后原本想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可就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却好像听到了那丑东西的叫嚷声。
起初那声音很小,他听着还不算真切,接着那声音便越来越清晰。
他猛地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那丑东西的身影。但他知道,那东西还在这片林子里。
原本谢不迭还在盘算着要不要给司徒棘指个方向。但没想到他接过棒子直接就朝着那片深潭去了。
那深潭原是水饕餮的老巢。只是为了引开司徒棘,它才故意将他往别的地方带。
水饕餮雌雄同体,产蛋也不全是为了繁衍。它们耗费修为下蛋,那些蛋便是它们修为的精华。待时机成熟,它们如若把那些蛋吃掉,将会获得翻倍的灵力。
所以水饕餮才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老巢。尤其是在下过蛋之后。
然而当那水饕餮回到深潭中时才发现自己辛辛苦苦下的蛋竟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它怎么会知道这些蛋竟是被一条落难蛟龙和他的螃蟹仆人吃掉了。
急得发狂的水饕餮嘴里流着涎水,在深潭附近四处搜寻它的蛋。完全没有注意到司徒棘已经悄然而至。
司徒棘循着那声音找到深潭时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真的可以听到那妖怪的声音!
此时那东西正背对着他们,在深潭附近的草丛中翻找着什么。它较之以往本就虚弱至极,如今心情焦灼也无心戒备。
就在这时司徒棘蹑手蹑脚的渐渐靠近它,就在距离它半尺不到的距离时,他突然扑上前,将那东西顺势扑倒,并用一只手抓住了它的脖子。
水饕餮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也吓得够呛。待看清来人是方才还被自己困住的捉妖师时更是吃了一惊。
“好……是你……是你……”水饕餮在司徒棘手中徒劳的挣扎着。
“是我,你个害人的东西。渚阳县之前失踪的那些人也是被你害的吧。”司徒棘目光如炬。
“呵,是又怎么样……吃都吃了,还能吐出来不成……”
它被司徒棘掐着脖子,皱巴巴的粉色外皮在挣扎中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细长的前臂扒拉着司徒棘的手指。秃毛猴子般的脸上一双凸起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司徒棘。
真是越看越丑。
司徒棘看得有点恶心,想尽快结果了这家伙。于是便唤了一声谢不迭。
谢不迭飞到近前,将爪子中的短棒递了过来。
就在这时,那水饕餮的视线从司徒棘的身上转移到了谢不迭的身上。因为它分明从谢不迭的身上嗅到了自己的味道。
确切的说是自己蛋的味道。
“啊……你……”
它目眦尽裂,想说“是你吃了我的蛋”。可话还未说出口,司徒棘的短棒便刺进了它的身体。
沾着尤逸血的短棒刺入水饕餮身体里的瞬间,它的皮肉便冒出白气,随后它便如泄气的皮球般萎缩,最后化为了一滩血水。
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弱,连个内丹也没有。可凭它这点本事和身量,之前到底是怎么害了那么多人的呢?
司徒棘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他和谢不迭在回去的路上成功与尤逸和裴谦汇合。裴谦还忠心耿耿的抱着他的箱子。尤逸负手而立站在他身侧。
“怎么样?得手了吗?”
裴谦一看见司徒棘便抱着箱子小跑着过来了。
司徒棘啧了一声,“什么得手了,怎么听着怪怪的。”
他顺手从裴谦手中接过箱子,眼睛却看向尤逸,两人视线相交之际,他微微朝尤逸点了点头。
他当时被那粘液弄得脑子不是很清醒。只记得叫谢不迭找裴谦去要短棒,却忘了这事单他自己是做不成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不迭早已经飞走了。可当谢不迭回来,他接过短棒时却发现那尖的一头已经沾上了血。
他知道,那是秦易的血。
每次都要欠他的情。
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
事后,司徒棘去了衙门将水饕餮害人的事报了备。水饕餮一死,烧鹅铺的周全就成为了此事的最后一位被害人。
不过,渚阳县这事总算是了了。
一行人回到俞阳县过了几天清净日子。期间司徒棘将那丑东西的样貌画在了自家的妖谱上。只是他不知道那东西的名字,还在想要如何命名。
之前他看到那东西钻进人腹中,靠人供养,便猜想它应该和胆鱼一样属于寄生类的水族,于是才让谢不迭去拿那根降过胆鱼的短棒。对是对了,但是那东西到底叫什么却无从知晓。
最后还是尤逸说:“不如就叫水饕餮吧。”
司徒棘一琢磨,倒真是好名字,那东西既是水族又能吃,叫水饕餮再贴切不过,于是兴冲冲的记在了它的画像旁。
谢不迭目睹了整个过程,一边赞叹他主子聪明,一边又怪自己傻。之前他还在想为什么主子笃定司徒棘不认得水饕餮,原来是因为他家的妖谱上没有这东西。那妖谱主子曾经借来看过,自然知道上面有什么。
几日后,裴谦要走了。他原本就是带着任务的,只不过中途遇到了司徒棘,才能多了几日清闲日子。
临别那天,裴谦卜了两次卦,一次是为国运卜的,卦象上那大妖仍蠢蠢欲动,让他的心又沉了沉。另一次则是为司徒棘卜的。
“小黑鸟,”临别时,他又严肃起来。“你要记住我和你说的,不要忘了。还有,你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找个享皇家香火的道观,拿着这个他们自会帮你,也会传信于我。”
说着便拿出一枚法印递给司徒棘。
司徒棘笑笑,“我能有什么事找你,我就在俞阳县挺好的。”虽是这么说,但最后他还是接过了法印。
“我还没问你,你若是找到那大妖,要怎么降它?你别跟我说要等你师父出关。”
裴谦知道司徒棘从小就看不起王日金。自己的师父有什么本事,这么多年下来他自己自然也心知肚明。但王日金于他毕竟有救命之恩,他内心里对他还是颇为尊敬的。若是平时,他定会和司徒棘怼他个有来有往。但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接招。
“你就不要管了。到时自有人助我。”
司徒棘原本还在等他回嘴,如今听到这话倒真有点让他意外。
会有人助他?难道他这几年结识了什么世外高人吗?
其实裴谦身上有太多让他好奇的事了,比如他这些卜卦的本事是何人所授?王日金又是如何被尊为天师的?
但两人分别多年,都已不再是孩童,虽是旧识却也无法再完全敞开心扉。况且他自己也有不愿被人知晓的秘密,就更不好再去打探旁人的。
“哦,对了,还有一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原本已经准备上马车的裴谦又回过头来。
“其实我早推算出你是个断袖。只是之前说了你也会骂我,还会有心理负担。现在你年岁也到了,我也就告诉你了。这都是命定的,天命难违,你现在心里也有数了吧?”
裴谦说罢,便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司徒棘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愣了一会才向着裴谦去的方向喊道:“我有数什么了我?!”
槐树和赵小公子的故事终于下线了~比计划中的写了稍长了些,下一章主角重新回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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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好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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