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姑娘用。”司徒棘急了。
“是送给她姐姐的。”尤逸实在看不下去了。
店主这才恍然大悟,“嗐,早说嘛。”
店主转身又从架子上拿出一个方形的胭脂盒,上面是描金的蝶恋花图案。胭脂盒是双层的,上面的是大红色带金箔粉的胭脂,下层是同色系的胭脂只是没有金箔。店主打开一个瓷盒,里面是一个个小格子,装着试色用的胭脂。她找到那款胭脂,挑了一点匀在手上,那抹红色艳而不俗,倒正配阿雪的气质。
司徒棘这次很满意,当即决定就要这盒了。
店主也很满意,毕竟这是她店里的上等货。她找了块绣蝠文的锦缎,将那胭脂盒包上了,“你姐姐命真好,都出阁了还有弟弟记挂着。公子你这眼力也真不错,以后一定能娶个好媳妇儿。下次想送姑娘东西的时候还上我这儿来啊!”
司徒棘没吭声,把胭脂揣在怀里就走。尤逸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司徒棘不去理他,直接往东走,又进了一间铺子。这次是个首饰铺,里面多是些金玉之器。司徒棘这次倒是没太费劲,直接买了一副素圈的金手镯。圈口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儿的尺寸。不用问,是给小梅买的。
尤逸对刚才的脂粉铺不感兴趣,但对这间铺子倒是很感兴趣。他很喜欢凡人的手工制品,尤其敬佩那些匠人。他们的手当真神奇,那些精妙的手艺是什么法术都无法复制的,凡人自有凡人的智慧。
尤逸朝那货柜上的东西一一看去。只见一个铺着几层丝缎的木托盘上摆着几块玉。其中有一块圆形的羊脂白玉,上面雕着一条龙,正作飞天状,造型优美,刀工精细,龙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见。尤逸在人间呆了大半年,如今看到这栩栩如生的腾龙倒有些唏嘘。
司徒棘付完了钱,拿着装手镯的红布包过来找他,“看什么呢?”
“没什么。”尤逸淡淡一笑。
小年还没到,阿雪就把客栈给关了。客栈的员工们领了银子和年礼都开开心心的回家过年去了,客栈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阿雪和小梅平日里住在客栈附近的一处宅院里。客栈关了以后,尤逸和司徒棘便搬去了阿雪家。
阿雪家是座独立的院落,虽没有赵员外家那么气派,却也温馨别致。阿雪给他俩收拾出一间客房,让他们继续过同居生活。尤逸对此倒不意外,他是无所谓的,只是觉得阿雪这么做似乎有些刻意,好像恨不得让他们快点发生点什么。可他和司徒棘到目前为止都是清清白白的,说出来她可能都不信。
司徒棘那边倒也没什么意见。于是两人的关系就一直保持着这么不上不下的状态。
在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新年来到了。
阿雪和小梅坐在桌前用红纸剪窗花,司徒棘熬了些浆糊,准备贴窗花和对联。原本新年的时候是要拜神的,可因为有阿雪在便也省去了这些麻烦。
阿雪提前准备了好多腊味,杀了两只鸡,又现买了尾活鱼。年夜饭就是她和司徒棘的任务了。尤逸和小梅帮不上忙,就去院子里放炮仗。小梅胆子大,并不怕爆竹的响声,反倒比尤逸点的还要快。
等阿雪和司徒棘忙活完一桌子的菜,天也快黑了。
阿雪、小梅、尤逸和司徒棘围坐在摆满年夜饭的桌前,听着窗外的爆竹声,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
阿雪喝不惯屠苏酒,拿了两坛花雕来,“拖你们的福,今年我和小梅这儿还热闹些,来,先敬你们一杯,新年快乐!”
大家一起举杯,只小梅的杯子里是山楂汁。
司徒棘把之前买的胭脂和手镯拿了出来,“新年礼物。”
“呦,你心倒有心。”阿雪接过胭脂盒,打开来看,“这个颜色好!”说着用小指挑了一点胭脂直接点在了小梅的眉心上。
小梅把红布包打开看,见是一对金手镯也十分喜爱。“娘,你看,司徒舅舅送我的是手镯!谢谢司徒舅舅!”
“还是你司徒舅舅大方。”阿雪笑着瞪了尤逸一眼,尤逸只装作没看见,继续喝酒。
一桌人边聊边吃,两坛花雕很快就见了底,司徒棘首先败下阵来,躺在榻上睡着了。小梅本来吵着要守岁的,可玩了一天也累了,最后趴在阿雪膝上也睡了。
屋内的炭火烧得旺,整个屋子里暖烘烘的。小梅在屋里挂了好多灯笼,在烛光映衬下屋内仿佛罩着一层暖橘色,喜庆又温馨。
阿雪又拿来了几坛酒,她酒量不如尤逸,此时已是两颊绯红,略有醉意。
“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爱下界了。”尤逸靠在司徒棘的榻前,眼角处也泛出点点红色。
阿雪笑了,“这回你也知道什么是人情味儿了吧。你天天就守着离河,难得出来一次,都不知道凡间有这般滋味吧。”
“是比我想的有趣些。”尤逸又喝了一杯酒。“不过你现在还这么贪恋凡尘,当初又何必苦苦修仙?”
“唉,姐姐我那时总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我啊,跟你说你也不懂。”阿雪白了他一眼。
尤逸笑笑,凡人修仙谈何容易,阿雪的心智过人,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
“对了,给你的新年礼物。”阿雪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你二哥给你的。”
尤逸接过信。“你把我在这儿的事和他说了?”
“你也太小瞧你二哥了,人家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你这点事还用我说?”
尤逸打开信,确是尤潜亲笔所写。不过信上并没说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说他还在想办法,让尤逸暂且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另外谢不迭他还要多留几日,等过几天再让他回来找他。
尤逸把信的内容给阿雪说了,阿雪听了若有所思。
窗外,雪还在簌簌的下着,尤逸知道在凡间这是吉兆。
瑞雪兆丰年,不知道新的一年他们能收获到什么。
司徒棘是被年初一的鞭炮声吵醒的,他昨晚醉得迷迷糊糊,好像连房也没回就睡着了,如今却躺在床上。尤逸不在床上,想是已经起了。司徒棘起身披上外袍,却见案几上放着一根一尺多长的短棍。
司徒棘拿起短棍,发现棍身通体漆黑油亮,上嵌一颗火红色的玛瑙。司徒棘去按那颗玛瑙,那短棍突然“唰”地伸长了两段,展开足有六尺,接着那棍头处又突然放出两刃戈和一把锋利的茅尖,赫然成了一柄大戟。
司徒棘摸着这大戟欣喜不已。他原以为他的构想有点过于天方夜谭了,可没想到竟真被做出来了。这戟的材质也特殊,非寻常的铜铁,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而成,想必也不是凡间之物。
他提了戟,想去谢谢阿雪。出了门才发现尤逸、阿雪和小梅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小梅一见司徒棘手中的东西便跑了过来,“司徒舅舅,这是什么?好神气啊!”小梅去摸黑色的长柄。
“小心别割了你的手!”阿雪怕她去碰那些尖刺,忙跑过来道。炎丁做这戟可真是费工费料,一根头发丝儿掉在上面都能被削成几段。
“真是谢谢你了。”司徒棘对阿雪诚挚的说。
“谢什么,我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等将来真有机会让你见见做这戟的你再去谢他吧。还有,我把他的血同这戟炼到了一起,以后你降妖也不必再找他要血了”阿雪笑道。
这对司徒棘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来,他今后依靠自己的力量便可以降妖,再不用拖累尤逸冒风险。他对阿雪自又是千恩万谢。
小梅虽是个女孩儿,但喜欢这戟却喜欢得紧,非要缠着司徒棘给她耍几招。司徒棘只好陪她在院子里玩戟。阿雪和尤逸则借此机会去提炼司徒棘木箱中法器的灵力。
阿雪将木箱中的法器一一拿出,大大小小的法器拿出来也占了不少地方。
“哎,这个东西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阿雪举着颗珠子对着光看。
尤逸知道这是净灵的珠子,就把之前槐树一事跟她说了。
“既是作这用途的那就先留着吧,不过这珠子还挺好看的,有点像子殊那颗。”
“子殊那颗可比这个大多了,还会放七色光呢。”
尤逸从阿雪手中拿过珠子在掌中反复端详,除了都是珠子,并没有觉得和子殊的那颗有什么共同点。
子殊是他二哥的损友,一个散仙,也是南傲海的常客,法宝就是一颗珠子。要说各色珠宝当属龙宫里最多,但整个南傲海都找不到像子殊那颗那么好看的。他小的时候也曾把玩过那颗珠子,那七色光灿烂夺目,又如琉璃一样光泽水润,简直叫人爱不释手。
阿雪将木箱中降妖的法器都拿了出来,只把葫芦和珠子等物留在箱子里。之后冲尤逸一点头,尤逸会意便去院里喊司徒棘,自己在外面陪小梅玩。
司徒棘进到屋内,见阿雪摆好了法器,正在上面施法阵。他知道她是要将法器中的灵力吸出来,便忙把戟放在阿雪面前。阿雪画好法阵,阵内的法器中的灵力尽数都被吸出,那些灵力汇到一起成为一个放光的球体。阿雪双手一挥,将那球体掷到戟中,那戟瞬间便吸进了那光球,充盈了灵力。
阿雪收了法术,将那戟交到了司徒棘手中。“你们司徒家法器的全部灵力都在这儿了,你日后可要好好使用它。”
司徒棘握着戟,重重的点点头。
阿雪看看地上的法器,如今它们已经没了灵力,只是普通的器具了。“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处置?如果路上拿着不方便我可以帮你保管。”
司徒棘看看那些法器,虽然它们已不能捉妖,但毕竟是家传之物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只是他和尤逸暂时还不想回俞阳县,拿着它们确实也不方便,于是便请阿雪代为保管。颖县是回俞阳县的必经之地,如果他们有一天要回去,必定还会来瑞雪客栈。
于是他和阿雪便又把那些法器一一装回到木箱中。此前那些法器都是按照灵力排列的,如今既没了灵力也就不拘那些了。阿雪拿起法器直接就放入了最下面的一层,那一层空间最大。
“这又是什么?”阿雪突然在箱子最下层的最深处发现了几张黄纸,刚想去拿却在碰触到的瞬间缩回了手。
司徒棘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哦,那是我之前写的符。”
阿雪却看着那些符纸发怔。“这些符也带着吧,没准儿还能用上。”
司徒棘既得了戟,就不便再在阿雪家叨扰了。他和尤逸商量了一下,打算过了初三就走。至于去哪却未想好。最后还是阿雪提议让他们去京城玩玩,如果初四出发一定能赶上京城的上元灯节。司徒棘和尤逸于是便决定这么办了。
临别的那天,最舍不得他们走的便是小梅。尤逸再三保证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看她,而且还会带好多好吃的,又和她勾了手指,好不容易才哄住了她。
阿雪和小梅目送他俩出发,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小梅才依依不舍的和阿雪回到院中,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到屋里又哭了一场。阿雪叹了口气,关上院门,转身却吹了声口哨。一只喜鹊不知道从哪飞来落到了她的肩头。
“去回禀天君,说他交代的事情我已办完,不日再回去复命。”
喜鹊点了点头,随即便直冲上天,瞬间便踪影全无。
四下无人处,阿雪摊开右手,指间上是灼烧过的痕迹,一片通红。
“司徒棘啊司徒棘啊,你自求多福吧。”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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