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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万华镜(二)

安顿了张守义,司徒棘又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件棉衣给他穿了。张守义身量没司徒棘高,穿上后衣服在身上直晃荡,但起码可以御寒。要饭哪还能嫌馊,他也懂得这个道理。

张守义自小就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步步该灾。他并不是脑子聪明的人,读书做事都不知道变通。所幸有一个“勤”字加身,知道笨鸟先飞,业精于勤。别人读三遍,他就读十遍、百遍,直到背会了为止。最后也不知是他的勤奋感天动地了,还是哪座祖坟冒青烟了,去年他居然通过了乡试,终于有了进京的资格。

原本他觉得自己就要交好运了,要熬出头了。可没想到出门就遭了劫,最后落得和乞丐一般。他到京城时正值初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唯有他无处可依,只能在寒风中暗自垂泪,此时他方知自己还是那个时运不济的张守义。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饿死在京城时却又遇到了贵人。

如今遇到司徒棘和尤逸,张守义当真又是一番天地。不仅有饭吃,有衣穿还有暖和的屋子住,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住柴房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第二天吃早饭时司徒棘问他。

张守义如今已经不似当初饿了三天,一口气吃十屉包子的食量了。

“我还是想再等等我那几个同乡。”想到同乡们依旧音信全无他又愁眉不展。

“你没告诉家里人?”尤逸问。

张守义摇摇头。渭县离京城太远,他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他当初当了棉衣只换了口吃的,还不够差快马送信的。年节之中又托不到人顺路帮他送信。

况且就是信送到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他家人来给他送钱送物时他怕是早不知道在哪了。思来想去还是等着和同乡汇合最为稳妥。彼此有个照应,到时再给家人报信,家里人也不至太过担心。只是不知为何他那些同乡竟是比他到得还晚。

“你能保证他们来京就会住那家客栈?京城这么多家客栈或许他们去住别家了呢?”司徒棘又问。

“应该不会吧,我们之前已经定好了计划。到京城就投宿在那家鸿运客栈,说是上届的状元住过的,好讨个好彩头。”

“可是现在他们还没到,鸿运客栈怕是早都客满了。进京赶考的人这么多,谁不想讨那彩头。”

司徒棘此话一出,张守义顿时又没了主意。他来京城后就四处打听那鸿运客栈,好在全京城就那么一家叫鸿运的,于是便死守着。来京城这些日子他也没再去过其他地方,更没想过或许同乡们改了计划,转投到别家去了。

此时若有看相的来给他相面,一定会说他印堂发黑,必是在走背字,恐有一劫。看他那一脸倒霉相,司徒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司徒棘有些瞧不起张守义。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再举目无亲也不至于活活饿死。看他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偏又死守着所谓读书人的气节,不知变通,日后就是高中,怕也做不了什么好官。

想到这儿,他又悄悄看了眼尤逸。想当初秦易也只是个如张守义般的草包书生,一副迂腐之气。可如今却出落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若是他同张守义同样的境遇,怕是不吃饭也饿不死。

司徒棘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免微微上扬。

尤逸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想什么呢?”

司徒棘忽然有些心虚,便马上收起笑容,又向张守义正色道:“你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一会儿还是去书馆、文院之类的地方打听一下,或许能有什么消息。”

张守义忙点头称是。自己白吃白住白穿人家的,本就不好意思。如今有了安身之处总不能一直闲着。贵人都发话了,他照办就是。于是吃完早饭他便直接出门了。

“司徒公子真是面秦易慈心善,平白又要多养一个。”张守义走后尤逸打趣道。

尤逸以前在南傲海和离河时锦衣玉食惯了,从不知“穷”字怎么写。后来成了秦易,才体验到了什么是家徒四壁。

他这一路都是靠司徒棘养着。好在司徒棘也养得起他,先是有赵员外给的十个金元宝,后来阿雪又另给了他们些盘缠。司徒棘本是不敢收的,但尤逸知道阿雪三不五时下到凡间,也积攒了不少钱财,况且她一个神仙总不缺钱花,又不是外人,便欣然接受。他脸皮厚,能屈能伸,一路享受着司徒棘的照拂也并没觉得受之有愧。

而司徒棘那边却从未觉得尤逸是吃白食的。赵员外的金元宝理应有尤逸一份。就算没有这笔钱,他照顾尤逸也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张守义……倒确实有些麻烦。

昨天因遇到了张守义,司徒棘和尤逸玩得也没有尽兴。今天送走他,两人便又去逛了个痛快。

足足玩了一天,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刚一踏进门便见张守义守在门口。

“恩公!”一见他们张守义便扑了过来,眼睛肿得老高,显然是哭了好久了。

“这又是怎么了?”司徒棘问道。

张守义啜泣道:“恩公……”

“别叫恩公,叫我司徒棘就行。”

张守义比司徒棘还大几岁,却不敢直呼其名,便说:“司徒兄……我找到我的同乡了。”

“这不是好事吗?”

“可……”张守义的眼泪又下来了。“可他们都已遭遇不测了……”

原来张守义一早出门,一路打听,问到京城有处书院,那里总有各地读书人汇聚,吟诗作对,品读文章,其中不乏各地考生。张守义便寻了过去。

那书院也有些来历,是昔日一个王爷斥资兴办的。不仅招收学子,更欢迎有才学之人来以文会友,因此每到考试季这里就更加热闹,声名不逊于国子监。

张守义来到书院,果见其气派非凡,天子脚下自是不同凡响。院内尽是风雅之士,或吟诗或作对,还有依命题作文的,人人出口成章。偶然听得几句妙句,张守义便自叹不如,觉得此次来赴会试怕是要空手而归。

他穿着司徒棘的衣服,衣不合体,行动也颇不自在,更是自惭形愧,简直羞得头都要抬不起来。可既到了地方,还得硬着头发去打听打听,总不能白负了司徒棘的恩情,更显得自己无能。

他先是在书院内转了几圈,并未发现自己的同乡,又实在不敢走到书院显眼处打听,只在一旁瞧看着哪个人面善好去问话。最后他认准了一个看起来和善的书生,便走过去问道:“这位兄台,我是从渭县来的,和同乡走散了,不知兄台可有见过从渭县来的考生?”

那书生从头到脚看了他一便,看得他颇不自在,深怕人家瞧不起他。随后便听到那人问道:

“你当真是从渭县来的?”

“是啊,我就是渭县人啊。”

那书生转身对身后的一群人说了些什么,随后那群人居然围了过来,把张守义吓了一跳。

“你没看到今早外面贴的公文吗?”有人问道。

“什么公文?”张守义一路就顾看各种匾额了,没注意到什么公文。经这么一问,他才想起似乎在路上也曾看到过一群人围着公告栏看,但他觉得和自己又没有关系,就没去凑那个热闹。

“昨夜有人在郊外发现三个进京赴考的书生,说是渭县来的,现在衙门正找人去认尸呢。”

“认什么?”张守义懵了。

“人已经死了,靠包袱里的浮票指认的身份。”

其中有记性好的,说出了告示上三个人的名字,张守义一听,正是他的同乡!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什么话都听不清了。

“兄台,你没事吧?”

有人见他脸色不好,忙给他找了把椅子坐下。张守义一张脸吓得煞白,坐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缓过神来。他原以为同乡们是遇到什么事路上耽搁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如此看来他们怕是最后也被山匪拦住了,还丢了性命,比起他们自己竟算是幸运的。

张守义定了定神便在几个书生的带领下去公告栏看了张贴的告示,果然告示上画出的人像就是他那三个同乡,他不禁又悲从中来,一路哭着到了衙门。

县令听闻他是那三人的同乡,同他核对了情况,才好通知他们的家人。张守义原以为他们是遭了山匪,可得到的消息却不是这样。县令和仵作对他说,这三人在郊外被发现时衣衫完整,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身边的包袱也没有散开,里面的钱财都还在,不像是谋财害命。

从他们的包袱中找到了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浮票,因此知道了他们的姓名和籍贯,这倒也省了很多事。只是三个人被发现时表情安详,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如果是突发疾病,三个人同时发病的几率也微乎其微,因此死因也颇为蹊跷。为了能得知更多的信息,便贴了告示,一来想找到熟悉他们的人认尸,二来也是想了解一些线索。

可是张守义因和他们走散了,并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是只得和仵作去义庄认尸。张守义没见过这阵仗,两腿不住发抖,仵作把布帘揭开时他的脸色也不比他那同乡的脸色好多少。好在确如县令所言,那三个人躺在那里倒很安详,并没有什么异状,这也大大安慰了张守义,否则他怕是要直接昏过去。

确认了同乡的身份,张守义就和仵作回了衙门,在相关文书上签字按了手印。明明四个人一起出门的,如今竟只剩他一个了。

张守义一路哭着回了客栈,也不知道自己算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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