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紫荆树叶撒进画室的木质地板上，光阴斑驳，如同碎金跳跃。画架上摆着未完成的作品，颜料早已干涸，却依然能看出那是一幅紫荆花盛开的图景。画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两个人影遮住了地上的光斑。程恒和季槿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你高考完就要走了吗？”季槿随口一问，声音却有些颤抖，手中的画笔无意识的在调色盘上搅动着，将钴蓝和白色混成了一片模糊的灰。
程恒没有立即回答，他抬头看着窗外那棵百年紫荆树，花瓣正在风中簌簌落下，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浅绯色花雨。过了好久，他才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季槿微微发颤的手指上。
“可能吧。”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窗外的沙沙声掩盖，“我妈想让我去国外读大学，手续已经在办了。”
季槿的画笔顿在半空中，一滴灰蓝色“啪嗒——”一声落在画布上。他想起那天在程恒书包里露出一角的机票预定单和录取通知书。原来离别的倒计时早就在响了，只是他一直没在意。
“什么时候决定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还是泄露了一丝哽咽。
程恒转回身，看着自己的半成品，开口:“很久了，我爸妈吵得最凶的时候。”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自嘲，“他们谁都不想要我，觉得我是个累赘。最后达成共识，把我送得越远越好。”
画室里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声音。
“那你呢？”季槿轻声问，“你想去吗？”
程恒动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他转过头，盯着季槿的眼睛，“但我知道，我想和你待一起。”他眼眸中的认真骗不了人。
季槿愣了一瞬，耳尖微微泛红，“嗯……”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样维持着一个不舍而又有些暧昧的气氛。
时光流转飞快，再过一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了。同学们早已回家备考，季槿和程恒像上一次模拟考试的时候一样，同样的图书馆，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不同的是那透着惜别、不舍的空气。两人就这样谁也没说话，安静地复习着。
“你……什么时候走？”季槿突然出声，声音平静，只是那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在表达心中的不舍和期待。
“高考完，再过三天。”程恒轻声说道。“还有五天。”季槿鼻子有些发酸。
“嗯……”他强装作不在意，低着头，却没注意到程恒望着窗外时，眼眶微微泛红。
转眼，高考就在一个小时候后，季槿早已到了学校门口。他左顾右盼，还是没有看见程恒，不禁有些紧张。他忘了，程恒被国外大学保送了。他努力收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准备应对更加棘手的高考。
“叮……请监考员组织考生进入考场。请监考员组织考生进入考场……”
进入考场，季槿的脑子一塌糊涂的，无数瞬间一闪而过，最终停留在那一句微信聊天框中的“高考加油。”上。他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甩掉，深吸一口气，开始答题。
“叮……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若有考生继续作答，监考员应及时制止。并予以当众警告，若再次作答，则作违规处理。考生将受到取消本科目考试成绩的处理。”
季槿放下笔，收拾好文具，上交答题卡、试卷、草稿纸，随着喧闹的人群下了楼。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季槿心头有雀跃、解脱，但又有一种怅然若失感。
阳光并不刺眼，甚至很温和。艳红色的晚霞淡淡的盖在云边，挂在学校大门左上角。
季槿有些恍惚，高考就那么结束了，不过如此，没有曾经幻想的激动和喜悦，与程恒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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