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镜学园的异常状况,并未随时间消退。反而像顽固病毒,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开始以一种荒诞不经的方式,在全校园扩散。
体育馆的篮球拒绝入框,坚持要跳一曲华尔兹。出手后遍地乱飞,还要踩着节奏。
教师办公室的打印机,突然发了疯,红墨水横流,喷溅出满纸猩红——字面意义上的“血肉模糊”,配上系统错乱生成的破碎语句,生成了一首首被谋杀的诗歌。
最离谱的当属食堂的味增汤——某种认知扭曲,似乎直接作用于师生的味觉中枢。据多名学生反映,舀起一勺,入口的,不是昆布的鲜香,而是一股直冲天灵盖的凛冽哲思;解构的,不是鲣鱼干,而是你整个平庸的日常……致使一批哲学基础薄弱的学生,开始追问生命是否虚无,陷入了严重的存在主义危机。
而五条悟的处理方式,依旧秉承着他那“一击必杀”的美学。
篮球不听话?用无下限,把它压缩再重塑,“现在它只会思考人生,不会思考舞步了”。
打印机作妖?直接连机带纸,扔进废弃物品处理间,名曰,“给它个安静的环境创作”。艺术的归艺术,垃圾的归垃圾房。
哲学味增汤?他亲自尝了一口,点评:“思辨深度不够,咸味倒是过头了”,然后下令,当天食堂只供应甜到发指的红豆年糕汤,用另一种极端暴力,覆盖了前一种混乱,以毒攻毒。
久而久之,无数投诉飞向校长办公室,雪片一般,内容从经费预警,升级为了精神健康求助。
校长看着报告上,“五条老师带来的二次损害评估”栏目,那一长串惊心动魄的数字摇头。他感觉,自己的发际线,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
显然,他们需要一个能从根本上,消除问题源头的办法,而不是“暴力”或“物理解决”问题。
于是,空镜学园的会议室里,众高层正为此商讨,会议气氛十分凝重。
“大家先谈一下最近发生的几起事件吧……”
一位地中海发型的高层拍着桌子,震得纸张乱跳:“今天一年B班的数学试卷,所有数字0,都自动变成了嘲讽的笑脸!学生们集体崩溃,声称受到了精神污染!”
另一位女士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更糟的是,三年A班的战术沙盘,所有模型小人都开始跳弗拉明戈,根本停不下来。卡卡西老师试图阻止,现在据说有点 PTSD。”
众人纷纷附和,义愤填膺。
主座上的校长深深叹了口气:“诸位,抱怨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的是解决方案,一个能从根本上……‘无效化’这些乱象的方案。”
地中海嗤笑一声:“五条悟倒是能解决,用他的方式——把出现异常的教室,整个从地图上抹掉!维修部已经打算好了,准备在我办公室门口静坐抗议!我们是在办学,不是搞拆迁!”
“所以,我们不能再用以往的常规手段,应对这种非常规的问题。”校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像是准备吞下一只活蟾蜍,“我们必须引入……非常规的专家。”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仿佛刚从河里捞起来,又或者自己滚进某个垃圾桶里,且睡了一觉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色西装,外面随意套着件米色风衣。最显眼的,是浑身上下缠绕的绷带,从脖颈,一路延伸到手腕,让他看起来,像件半成品的木乃伊。
男人倚在门框上,懒洋洋的。鸢色眼眸里,盛满了全世界的无趣和倦怠,好像不是来参加紧急会议,而是误入了某个无聊透顶的葬礼。
他抬起没打绷带的那只手,有气无力地挥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听说,这里提供一份能轻松迈向死亡的工作?”
会议室一片沉默。
校长吞咽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假笑:“诸位,这位就是我从横滨,特别聘请来的专家,太宰治先生。他的能力……非常特殊,或许,能应对我们目前的困境。”
太宰治滑进会议室,然后找到房间里最舒服的那张空椅子,把自己瘫了进去。
“你是说‘人间失格’吗?嗯,大概就是让所有异能啊、诅咒啊之类麻烦的东西,变得一点都不好玩——简称,无效化。”
他停了停,补充道,语气甚至有点遗憾:“当然,有时候对自杀也无效,真是令人悲伤。”
一位高层忍不住开口:“太宰先生,我们看重的是您的专业能力,希望您能帮助我们,解决学院的认知异常……”
“啊,那个啊。我的专业是寻找美妙且无痛的自杀方法,”太宰治露出一个近乎纯真的困惑表情,“说到教学工作……如果‘如何高效地浪费人生’,也算一门课程的话,我倒是可以开个专题讲座。比如,如何用最少的力气,气死最多的上司。”
校长额角青筋跳动,强忍着把他连同椅子一起扔出去的冲动:“我们相信,您的能力正是我们需要的。待遇从优,只要您能……”
“从优?那倒是可以考虑。对了,包吃住吗?”太宰治打断他,眼睛忽然亮了一点点,“有没有蟹肉罐头无限供应?没有的话,我能利用你们学校,最高的那栋楼吗?不知道从那里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他的眼神变得向往:“风掠过耳畔的声音,一定优美且梦幻……”
会议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着。
那位“特邀专家”已经开始思维跑马,他望向窗外,严谨比较着每一棵树的承重能力与枝干造型,认真研究……哪颗树,更适合上吊。
高层们看着他,集体陷入了沉默。他们似乎看到本就堪忧的学园经费,正朝着另一个无底洞,飞速流失。
与此同时,走廊上,坂田银时正舔着棒棒糖,琢磨怎么躲过接下来注定要加班的会议,溜去万事屋摸鱼。
当走过转角处时,他与刚从会议室里飘出来的太宰治擦肩而过。
一瞬间,银时仿佛不是闻到了消毒水味道,而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像所有希望被抽干后,剩下的渣滓,或者是浓缩到极致的……黑泥气息。
他一个激灵,僵在原地,嘴里的糖差点掉地上。
太宰治似乎有所察觉,偏过头,对着银时,露出了一个轻飘飘的微笑。那笑容友好却空洞,像深渊对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银时:“……”
他立刻目不斜视,加快脚步,嘴里小声嘟囔着:“错觉错觉……一定是昨天《Jump》看太晚,出现幻觉了……这种像是会把周围所有糖分和希望都吸走的黑洞一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啊喂!这破学校,招人都不做背景调查的吗?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卡卡西老师,等等我,我觉得,我也需要一份心理评估!”
他几乎是跑着逃离了那条走廊,仿佛身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场行走的人形精神灾难。
太宰治看着银时仓皇逃窜的背影,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慢悠悠晃荡,寻找着传说中的学园最高点。嘴里,还断续哼着自杀咏叹调,曲调跑偏得厉害,但丧气的主旋律坚定不移。
空镜学园的又一天,依旧危机四伏。只是这次的危机,似乎有点内外夹攻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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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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