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镜学园的会议厅，历来是无聊、焦躁与咖啡混合发酵的场所。但今天的空气里，还额外飘荡着一种绝望，且成分复杂。
骨干教师们济济一堂，面色凝重，好像不是来开会，而是集体参加学园命运的预诊，而主治医师，据五条悟的说法，是个江湖骗子。
校长站在主讲台后，清了清嗓子：“诸位，安静。今天，有一项重要的人事安排，需要宣布。”
台下，五条悟大靠在椅子里，两条长腿架在前排空椅的椅背上，毫无顾忌。
旁边的坂田银时，正试图把一根棒棒糖偷偷塞进嘴里，被旁边的七海建人用眼神制止后，只好蔫蔫地藏回口袋。
卡卡西则稳如泰山，《亲热天堂》的封皮完美遮挡了他的面部表情，对他来说，周遭一切纷扰，都不如书中，“亲密战术”的一行注释重要。
“众所周知，近期学园……嗯，出现了一些超出常规认知范畴的异常状况。”校长选择着词汇，“常规的处置手段，虽然见效快，但……呃……后续成本略高。”他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五条悟。
五条悟露出一个轻佻笑容：“校长，直接说我的‘物理超度法’费钱就好了嘛。效率至上，懂不懂？”
“效率确实很高，”校长挤出微笑，“维修部的投诉效率也很高。”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切入正题：“为了从根本上，以更……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学园特聘了一位专家，太宰治先生。”他抬手示意向门口。
门再次被推开。
那个绷带浪费大户，慢悠悠地晃了进来，浑身散发着“我很无聊且想死”的气场。他今天似乎稍微整理了一下——米色风衣的皱褶，分布得更均匀了。
太宰治目光懒散，扫过全场，像在清点一堆即将被废弃的家具，最终，定格在五条悟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上，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
五条悟看到他，脱口而出：“哦，你还没因为丧得过头，而自我分解吗？真是顽强的生命力啊，青花鱼。”
校长制止了五条悟，努力让介绍听起来很正式：“这位太宰治先生，拥有非常独特的‘无效化’能力，理论上，能从根本上平息各类异常。董事会经过慎重讨论，正式聘任太宰先生，为我校的‘特殊现象对策顾问’，兼任一年级‘异常逻辑学’讲师！”
银时抬起头，死鱼眼里充满了震撼，他对七海小声嘀咕道：“异常逻辑学……那是什么鬼？教人怎么用更加清奇的角度，去歪曲这个世界吗？这课本是不是他现编的？”他指着太宰治，“教材是《完全**》？”
太宰治语气慵懒：“很高兴加入空镜学园，如果有因公殉职快速通道，就最好了。”
“没、没有！”校长赶紧打断他危险的发言，硬着头皮继续，“这个职位非常重要！众所周知，我们学园，近期正遭受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污染’困扰，而太宰先生您的能力，正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
他停顿少许，“而且……为了确保太宰先生，您的工作能顺利开展，以及……呃，人身安全，我们已经指派了一位实力强大的教师，作为您的……协助者与……合作伙伴——五条悟老师。”
会议室一片寂静，所有老师都屏息凝神，目光在两位“大神”之间来回逡巡，预感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哈？”
五条悟不可思议地嗤笑一声，语气嚣张，能突破天际：“让我，去给这个……连自杀都找不到正确方法的绷带精……打下手？是当他的保姆？保镖？还是在他作死之后帮忙收尸？校长，您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说……”
他坐直身子：“……这其实，是针对我个人的精神攻击？想用这种方式逼我辞职，告诉你，没门！”
“不是的，五条老师！这是基于能力互补的战略考量！”校长慌忙摆手，冷汗直流，“太宰先生的能力可以‘无效化’污染，而您的力量，可以确保过程的安全，这是最有效率的组合！”
“哦，效率……我跟这家伙在一起，确实能高效率地，把任何地方，变成灾难现场和修罗场！”
“啊呀，真是激烈的反对呢。”太宰开口，“看来五条老师，不仅肌肉过度发育，连被害妄想症，也同步增长了呢。放心，我对让你协助毫无兴趣，毕竟，指挥一只听不懂人话、只会横冲直撞的大猩猩，比自杀本身还要耗费心力呢。”
他抬起鸢色眼眸，露出一个虚假微笑：“更何况，我也很担心。万一某位‘最强’在任务中，因为智商不足以理解现状，而拖了后腿，最后还需要我来‘无效化’他造成的额外灾难……那工作量，想想就让人绝望呢。”
“你说谁是大猩猩？自杀狂魔，有资格评论别人吗？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灾难预兆！”
“彼此彼此。”太宰治微笑不变，“你的存在，则是‘灾难’这个词的具象化体现。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了……当然，如果你能主动消失，我会更感激不尽。”
“啊哈，想得美！”五条悟咧嘴，“既然校长这么希望我们合作，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盯着你好了。防止你这条阴暗青花鱼，在学园的水池里下毒！我要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把自己蠢死的！”
“真是令人感动的敬业精神。”太宰治鼓掌，动作敷衍至极，“那么，第一步，能请五条老师，先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吗？你挡着我呼吸新鲜……哦，抱歉，忘了这里的空气，已经被你污染了。”
“够了！！”
校长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这是董事会的决定和命令，没有商量余地！五条老师，请你务必协助太宰先生！这是为了学园，为了学生！”
五条悟把墨镜彻底摘下：“校长，你确定，不是给我们请了个更大的麻烦回来？这家伙看起来，连自己都处理不好，浑身上下写满了‘生活不能自理’。我们这是特殊学园，不是废品回收站。”
太宰治却笑了，并非因为恼怒，却略带怜悯，仿佛听到了极其幼稚的言论。他轻轻叹了口气：
“五条先生说得对，我确实不太擅长处理自己……尤其是处理掉自己这件事，试了很多次，总是不太成功。相比之下，处理那些吵吵闹闹的异常现象，或许反而更简单些呢。”
他停顿片刻，目光意有所指，扫过五条悟，“毕竟，让什么东西消失，不一定非要搞得像拆迁现场一样轰轰烈烈，有时只需要轻轻点击，就可以让它……像从来没存在过。安静，环保，还省预算。”
绵里藏针，毒舌至极。他不仅接住了五条悟的嘲讽，还轻巧地扔了回去，精准戳在“破坏王”和“费钱”的痛点上。
一位资深教师怯生生地提问：“太宰先生，请问您的‘无效化’，具体如何应用在教学场景中？比如，如果黑板上的字，开始自己跳踢踏舞……”
太宰治道：“走过去，碰一下，它们就会觉得，跳舞是件很无聊的事情，然后停下来吧。”
“那、那如果学生被异常影响，开始思考哲学问题呢？”
“碰一下，他们就会忘记康德，转而思考，晚饭吃什么这种更重要的人生议题了。”
“听起来……真是简单粗暴，又完全无法反驳呢。” 那位教师喃喃道，一脸世界观受冲击的表情。
五条悟夸张地鼓了鼓掌：“精彩，真是了不起的能力！所以你的解决方案就是‘走上去，摸一下’？请问，你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吗？靠真爱之吻破除诅咒？要不要再给你配匹白马？学园马厩好像还有空位。”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一艘船。”太宰治无比自然地接话，眼神飘向窗外，“驶向夕阳，然后安静地沉没……那才是像样的结局啊。” 他完全无视了五条悟的讽刺，沉浸在了自己的浪漫自杀幻想里。
校长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会议就在这种——一方疯狂输出，一方四两拨千斤；一方疯狂吐槽，一方彻底装死的诡异气氛中，接近尾声。
最终，校长几乎是靠着最后一点求生本能，强行推动了决议：太宰治被授予“特别顾问”头衔，主要负责处理各类认知异常，五条悟“从旁策应”。
散会时，五条悟在经过太宰治身边时，停下了脚步：“喂，‘绷带怪人’，希望你的能力，不像你的笑话那么冷。”
太宰治只是回以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放心吧，五条先生。至少，在‘无效化’这件事上，我通常还是很有效的——当然，对我自身的求生欲除外。”
望着五条悟离开的背影，太宰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会场上的老师们鱼贯而出，个个神情恍惚，因为刚经历了一场精神上的飓风洗礼。
学园里，异常尚未平息，而解决异常的人，似乎就是最大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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