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月份增大,乌鸦的行动变得越来越不便。身体的沉重和笨拙让他时常感到烦躁,夜里也更难安眠。有时他会莫名地心慌,一种无所依凭的空落感攫住他,尤其是在浩南不在的深夜。
他开始害怕这种情绪,这比恨更让他恐慌。
一夜,乌鸦又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心跳失序,冷汗涔涔。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外惨白的月光投下清冷的光晕。那种熟悉的、冰冷的空虚感再次袭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手臂环抱住自己隆起的腹部,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和慰藉。但收效甚微。寒冷和心悸仿佛来自骨髓深处。
鬼使神差地,他的目光投向了房门。他知道,浩南今晚在这里留宿,就在隔壁房间。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毫无预兆地涌上来——他渴望感受到那股炽热的信息素,哪怕它代表着屈辱和禁锢,但在此刻,那至少是真实的、强大的、能驱散这冰冷虚无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无比的羞耻和自我厌恶。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抵抗这种软弱的冲动。
但身体的需求和精神的脆弱压倒了一切。挣扎良久,他终于极其艰难地、像个蹒跚的老人一样挪下床,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挪向门口。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背叛过去的自己。耻辱感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轻轻打开房门,走廊一片黑暗。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出。
他停在门口,犹豫着,手紧紧抓着门框,指节泛白。他能听到里面传来浩南平稳的呼吸声。
最终,他还是屈服了。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浩南睡在床上,月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平日里冷硬的线条在睡眠中显得柔和了些许。
乌鸦屏住呼吸,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他站在那里,看了浩南很久。然后,他像是耗尽了一生的勇气,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尽量远离浩南的身体,只蜷缩在床铺的最边缘。
几乎是立刻,浩南身上那温暖而强大的Alpha信息素如同温暖的潮水般包裹了他。那气息不再带有攻击性,在主人沉睡时变得格外沉静安稳,却依旧带着毋庸置疑的存在感和保护欲。
乌鸦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下来。那令人心悸的空虚和寒冷被迅速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耻的、却无比真实的安心感。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剧烈的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就在他即将再次沉入睡眠时,一条结实的手臂却突然伸了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揽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乌鸦浑身一僵,瞬间清醒。
浩南并没有醒。他似乎只是潜意识的行为,习惯性地将属于自己的“所有物”圈进领地。他的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乌鸦的头顶,手臂紧密地环抱着他,温热的手掌恰好覆在他隆起的腹部上。
那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却又无比亲昵保护的姿势。
乌鸦僵硬地躺在那个怀抱里,动弹不得。浩南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烫得他皮肤发痛。那强大而安稳的信息素将他严丝合缝地包裹着,无处不在。
他应该推开他。应该感到恶心和愤怒。
可是……没有。
只有一种铺天盖地的、令人绝望的安心感和……沉溺。
他最终没有动。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浸泡在这罪恶的、温暖的、带着浩南气息的深渊里,沉沦下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乌鸦先醒来。发现自己依旧被浩南紧密地抱在怀里,两人身体贴合,呼吸交融。浩南睡得很沉,手臂依旧霸道地圈着他。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亮了浩南沉睡的侧脸,也照亮了乌鸦眼中那来不及掩饰的、复杂至极的情绪。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挣脱那个怀抱。
浩南却像是有所察觉,手臂收得更紧,甚至无意识地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带着睡意的吻。
那个吻轻得像羽毛,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乌鸦。
他猛地僵住,心脏狂跳,血液冲上脸颊,烧得他无地自容。
浩南似乎也因为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而微微醒转,他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朦胧,对上乌鸦近在咫尺的、写满惊慌和无法置信的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浩南的眼神迅速变得清明、深邃。他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对方泛红的脸颊和失措的眼神,再看看两人紧密相贴的姿势,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手。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乌鸦,那里面有探究,有了然,还有一种……逐渐升腾的、黑暗而满足的笑意。
乌鸦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所有的伪装和防御在这一刻碎得彻底。他猛地用力推开浩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下床,踉跄着冲回自己的房间,重重摔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
门外,并没有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只有浩南低沉而愉悦的、仿佛猎物终于落网的笑声,隐隐约约地传来,穿透门板,一下下敲击在乌鸦狂跳的心脏上。
他缓缓滑坐到地上,将滚烫的脸埋进膝盖。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他不仅身体沦陷,连心,也快要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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