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星捂住一个呵欠,再次踏入军部精神诊疗中心。他打定主意今天要当个彻底的人形治疗机器,最好连“嗯”都省了。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刚换上诊疗袍,还没走进第一间治疗室,昨天那几个被他“采访”过电影喜好的军雌,竟然结伴堵在了走廊拐角!他们显然精心捯饬过,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军装扣子恨不得扣到下巴,手里还捏着几张……花里胡哨的电影票?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脸上堆着混合了敬畏和期盼的笑容,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飘:“弁、弁星阁下!昨、昨天听您问起电影……我们几个想着……那个……新上映的《星海铁翼》口碑不错,是部很热血的战争片!想、想请您……” 他话没说完,但手里递过来的电影票和那意图明显的“约会”气息,瞎子都闻得出来!
弁星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我就知道!跟这群脑子里只有信息素和肌肉的蠢货多说一个字都是灾难!` 他感觉自己昨天的“市场调研”简直是职业生涯最大的污点!
“让开。” 弁星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声音冰冷得能冻裂合金。他甚至没给那群军雌反应的时间,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扫过他们瞬间煞白的脸,“挡路了。” 说完,他直接无视那几只僵硬石化、捏着电影票的手,像绕过几坨碍眼的垃圾一样,目不斜视地大步走进了治疗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留下走廊里几只风中凌乱、心碎一地的军雌。`呜呜呜,阁下果然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阁下!昨天是幻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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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过上午的治疗,弁星刚在休息室灌下一杯提神效果约等于零的合成营养液,门又被敲响了。
他烦躁地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瑟维尔。这位正直的军雌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忧心忡忡和“终于抓到机会表忠心”的复杂表情。
“弁星阁下!” 瑟维尔一开口,声音洪亮依旧,“您还好吗?看了您昨晚发在群里的……呃……剧本大纲。”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仿佛刚吞下去一只活星兽,“内容……非常……嗯……有冲击力!” 他搜肠刮肚才找了个勉强中性的词。
没等弁星翻白眼,瑟维尔立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关切”且愚蠢:“阁下!您是不是最近精神梳理做太多了?接触了太多精神力不稳定、脑子里充满……呃……奇怪幻想的雌虫?我非常担心您的精神状态!请您务必允许我安排军部最顶尖的精神科专家为您做一次全面检查!嘉兰殿下若是知道您……”
“闭嘴!” 弁星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打断了瑟维尔那越说越离谱的“关心”。他脆弱的神经有点经不住这个二番打击。
他往前逼近一步,冰冷的视线死死锁住瑟维尔那张写满“我是为你好”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瑟维尔少校,我的‘精神状态’好得很,不劳你费心。”
“倒是你,” 弁星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刻薄的冷笑,“昨天阻挡暴乱你能漏虫,今天又在这里发表这些毫无根据、危言耸听的言论……看来你对‘保护’和‘谨慎’的理解,还停留在新兵营的水平?”
看到瑟维尔瞬间变得惶恐的脸色,弁星却突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突然觉得乏味,和嘉兰的傻狗崽子有什么好计较的。能改变他的处境吗?
“你走吧,我累了。”弁星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阁下,抱,抱歉。” 瑟维尔语无伦次,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我这就去处理军务!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几乎是九十度鞠躬,然后以一种近乎逃命的姿态,踉跄着冲出了休息室,背影狼狈不堪。
弁星冷眼看着瑟维尔消失,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打发走了两拨蠢货……世界总算清净了……大概?`
不过刚刚瑟维尔有提到群聊
他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旁观心态,点开了那个沉寂(?)了一天的项目群聊。
消息瞬间爆炸!
最显眼的是瑟维尔的刷屏,时间从昨晚他发完文件后就开始了:
`[瑟维尔]:弁星阁下!这剧本!!!
`[瑟维尔]:嘉兰殿下他……他怎么能只和一名雌虫恋爱,这不符合殿下的形象和能力!`
`[瑟维尔]:精神图景紊乱失忆?!殿下怎么可能失忆!S级精神力坚不可摧!`
`[瑟维尔]:带虫蛋跑路?!天啊!这……这太惊世骇俗了!怎么可能有雌虫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瑟维尔]:阁下!您是不是被盗号了?!@弁星`
`[瑟维尔]:理理安阁下!乔苏里先生!快想想办法!这剧本不能拍啊!`
刷了足足几十条,充满了惊恐、不解、以及对嘉兰可能降下雷霆之怒的深切忧虑。弁星看得嘴角直抽抽,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明明说了是初稿啊。`
然后是理理安的消息,时间在今天上午,显得克制许多,但字里行间也充满了震撼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理理安]:弁星阁下的大纲……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充满了……戏剧张力![微笑表情]`
`[理理安]:瑟维尔少校,请冷静。这只是一个初稿,是阁下下灵感的火花。我们非常理解弁星阁下想要突破传统的勇气!`[理理安]:至于剧情走向……嗯……弁星阁下提出的这些元素确实非常……创新。只是,我们可能需要稍微探讨一下,如何将这些元素更自然地融入嘉兰殿下的完美形象和虫族观众的主流期待中?
`[理理安]:期待您有空时,我们能一起碰撞出更完美的火花![期待表情]`
弁星嗤笑一声:`……‘创新’?‘融入主流期待’?理理安这家伙,说话的艺术真是修炼到家了。不过理理安至少没像瑟维尔那样鬼哭狼嚎,态度算是无可挑剔。
他快速滑动屏幕,寻找那个特定的名字——乔苏里。
然而,从头到尾,乔苏里的头像安安静静,没有发言,没有表情,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沉默?弁星盯着那个空白的聊天记录位置,眉头微蹙。`这家伙……是觉得狗血到无语,还是又在憋什么大招?或者……根本没看?这种彻底的沉默,反而比瑟维尔的发癫和理理安的圆滑更让他心里有点没底.
不过,这点小小的“没底”很快被巨大的疲惫淹没。管他呢!爱咋咋地!
`
好不容易熬到军医院下班,弁星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艰难的突围战,能量条彻底见底。`……这一天,总算是他妈的结束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是医院这个原本可以暂时躲避社交的“安全屋”,此刻在他眼里也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地雷”弁星望着天花板,感觉脑仁还在嗡嗡作响,
绝对不能待在这里了!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大楼。站在虫来虫往的街道边,他犹豫了一下。昨天乔苏里提出接送,自己拒绝了。今天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按照常理……乔苏里应该不会再来自讨没趣了吧?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以及一丝对昂贵私人交通的抗拒,弁星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走向了公共飞行器站台。
熟悉的廉价合成皮革座椅气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乘客们都一如既往的识趣,不会有虫像乔苏里似的厚脸皮,要和雄虫挤一个舱,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飞行器刚启动,刺耳又循环播放的商业广告就如同魔音灌耳般响起——推销最新款雌虫体能补充剂,聒噪地介绍着雄保会认证的“雄虫最爱”奢侈品……
弁星烦躁地皱紧眉头,广告声像小锤子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吩咐亚雌助理给他准备的数据线。上次看他弄好像挺简单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趁着飞行器还没离站加速,他飞快地瞄了一眼,确认没有隔壁仓的乘客向这边张望,深吸一口气,假装调整坐姿,身体微微下滑,手指摸索到座位下方那个不起眼的、供维护使用的小盖板。
他心跳有点快,指尖用力抠了几下,盖板“咔哒”一声弹开了。他心中一喜,赶紧探头往里看——里面是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纠缠在一起的数据线和接口模块,结构复杂得远超他想象!什么主控线、电源线、备用接口……看得他两眼发黑,瞬间懵了。这……这跟乔苏里上次轻松插的那个地方完全不一样啊!
弁星不死心,又不敢动作太大引人注目。他试图再往下蹲一点,想看得更清楚些,姿势别扭得像只试图钻洞的猫,眉头紧锁,额角甚至渗出了一点细汗。到底是哪一根?蓝色的?红色的?这个接口看起来有点像……他陷入了艰难的辨认和纠结中。
就在弁星跟那团乱麻般的线路较劲,尴尬又狼狈的时候,舱门却突然打开了,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旁边的过道上。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弁星还捏在指尖、不知所措的数据线。那手指精准地拨开几根碍事的线缆,找到一个不起眼的的小接口,轻轻一插。
同时,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弁星的胳膊,温和但不容抗拒地将他从那个别扭的蹲姿“拎”回了座位上坐好。
弁星惊愕地抬头——乔苏里那张带着点无奈笑意的脸近在咫尺。
“!!!” 弁星感觉眼前一黑,比看到那团乱线时还要黑!他怎么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全看见了?!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恨不得立刻打开紧急逃生舱跳出去。
乔苏里仿佛没看到他精彩纷呈的脸色,动作流畅地将数据线的另一端连接上弁星手腕上的终端。他在弁星的终端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聒噪的广告声戛然而止,瞬间恢复了安静。车厢内又瞬间洒满了星云光点。
做完这一切,乔苏里才收回手,看向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座椅里的弁星,语气平静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抱歉,弁星阁下。我知道您可能不想见到我,但我还是……很担心您的安全。”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诚恳,“您放心,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只是确保您能安全到家。请不要介意我的存在。”
弁星僵在座位上,耳朵红得滴血。他盯着乔苏里那张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的脸,再看看自己终端屏幕上显示的“广告关闭成功(雄虫权限)”,一股无力感混杂着被看透的羞恼涌上心头。
躲了一天,还是被抓包;想自己动手,结果笨拙出糗;最狼狈的样子还被对方全程目睹并轻松解决……
他放弃了挣扎,也懒得再维持什么“雄虫阁下”的矜持和距离感。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彻底瘫软在并不舒适的座椅靠背里,自暴自弃地、非常不优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认命:
“……算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尴尬和倔强都吐出去,然后有气无力地嘟囔道,眼睛盯着天花板,“……我允许你用私人飞行器接送我。”
这句话说完,他感觉最后一点抵抗的力气也用光了。私人飞行器就私人飞行器吧,这该死的公共飞行器,他再也不想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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