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周过得很顺利,近侍是药研藤四郎和这个本丸的初始刀歌仙兼定,也是前主留下来的记录里面,最后一次轮值的配置。
你已经从狐之助那里大概知道了大家的性格,头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乱糟糟的场景,倒也没有让你太过惊讶。最后是靠谱的压切长谷部前来救场,把你从两振平安老头手上巧妙地救了出来,你在大广间被介绍了这个本丸所有的刀剑,有的怕生,有的热情。你恍然生出一点奇异的感觉来,原来刀剑的付丧神也是性格各异的吗,倒是像是人类一样呢。
但是有人也告诫过你,他们本质是非人的器物。
你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官员的教训。
另外一半虎符在三日月宗近手上,你坐在他的茶室里看着他从袖中拿出那半件金属器物的时候,你反而有一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的舒畅感,至于因此而生的疑虑,你自认为并没有表现出来。
“那位大人还在的时候,是我在担任第一队的队长之职。”他解释道。
现在,两截虎符都躺在你手心里了,你将他们拼合在一起,才算是有了一点对现状的实感。
“你看起来还有些紧张,”他问:“从历任主人看,也算是对情况知之甚少的一位了呢,是那位的血亲,没错吧?”
他的话语像是在宽慰,但语气里却带着点笃定。你听出了这点意思,但如果你能再了解一点现状,就能知道他这是在套话了。出于谨慎,你借着喝茶的动作,在袖子后面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体贴地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话语滴水不漏,即不怠慢了前主,也没有让你这个现任主人难堪。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让家臣评价主君,倒真是一道难题。”
“有什么忌讳吗?我倒是经常听到有些人念叨自己的前主呢。”你状似天真的问。
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易主对刀剑而言是常事,只有人才在乎自己身后的评价,那位大人如果在这里的话……可能也不会想听到我的评价吧。”
你识趣地停下了这个话头,顺着他的意思陪他聊了聊茶道,靠着你在外祖母家里恶补的一点知识,倒也没有太过露怯。
药研在门外提醒你该去检查仓库了,你起身和他告辞,阳光落进这间茶室,这方寸之地里你才是外来者,而它的主人挂着完美无缺的微笑坐在桌前向你颔首,那半拢弯月压在眼睫下,优雅但又冰冷。
你捏着那枚虎符升起了一个疑问——谁是主君,谁是将军?
【2】
这一周时间,你都在阅读过去留下的档案,姨母留下来的记录涉及方方面面,但对一个新手而言理解全部工作还是有点困难了,直到今天,你才在近侍的辅助下摸清了本丸的现状,大到如何安排出阵,小到如何补给马棚和厨房,歌仙兼定对这些事务很熟悉,药研倒是更侧重关心你。
在第三次念叨着“太溺爱了”之后,歌仙撤掉了你的夜宵。
“有没有可能,我还在长身体。”你沉痛地按住了那碟点心。
歌仙一愣,但旋即又坚定地抽走了你手下的碟子,如果你的重点不在那份柏饼上面,你就能看到他眼里的动摇。
“歌仙殿太严格了,”药研抱着一个文件盒走了进来,已经很晚了,天守阁离刀剑们的居住区有一段距离,他是从那边找了文件和零食才走过来的,“大将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作为家臣也太失败了。”
在歌仙义正辞严的“劝谏也是臣子的工作”下,你还是看着那碟点心离你而去了。
你和药研道了谢,又翻开了他带来的文件,内容是这三年里本丸的维护记录,经过这一周的学习,你已经学会了快速理解这些账目,翻看了几页就知道,这些东西没什么特殊的,看不出原主的好恶,有些翻修记录甚至是考虑了部分刀剑的特殊需求产生的,并不实用,从效率上讲反而显得冗余。
带给你的所有纸质材料都是经过近侍筛选的,内容非常客观,客观到看不出原先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也不是没有试探过刀剑们对姨母的印象,强硬如三日月,他客客气气地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糊弄如信浓,他用撒娇得寸进尺,不但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反而让你好好安慰了一番不会离他而去。只有看起来最没正形的鹤丸国永,给了你一个不同角度的答案,他说,前主是急病过世的,时之政府的医院有治疗记录。
看起来和你的问题有关联但关联不大,但这也回答了你另外一个从来没敢问出口过的疑问。
“脆弱的人类呢,像樱花一样,一不留神就落到地上,变成泥巴了。”他如此评论。
你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他看起来甚至有点伤感,倒像是真心实意。
倒是他的后一句话令你有些在意,他笑嘻嘻地说:
“你可不要变成泥巴哦。”
可是,人哪里有不变成泥巴的那一天呢?
那些违和感还不足以串起你的疑心,你姑且没有任何证据。
你在药研的催促下离开书房去洗漱休息,并没有发现歌仙一直站在走廊里。
障子上浅浅的桐纹和草叶的影子交叠,你没有注意到其后的人影,但夜间侦查能力极强的短刀注意到了。
他缓步走出了房间的阴影,遮蔽了月亮的云散去了,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
“歌仙殿,这七天辛苦了,还请您早点休息。”这是赶人的意思了。下个七天,你遵照惯例轮换了近侍,虽然不知道数量上有没有上限,但姑且还是沿用了这个本丸的习惯,选择了来毛遂自荐过的压切长谷部和博多藤四郎。
“我以为你不会参与。”
“那位大人也知道的事情,歌仙殿还不知道吗?我也是哥哥,无法无视弟弟们的祈求吧。”
裂开的瓷器划破了打刀的手指,血浸染了落在地上的柏饼,短刀灵巧地躲开了袭来的刀锋:“啊,太危险了,这样会让大将也难堪的。”
“而且,”药研不甚在意地说:“那位大人也好,现主也好,都不是唤醒歌仙殿的那位,大家也都很喜欢她呢,为什么您依旧坚持?可人类可是喜怒无常的,也许她也会找到什么法子丢下我们——也包括您——逃走呢。”
毕竟,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呢。即使是处于愤怒之中,歌仙也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这些没有说出来的东西。那个刀剑心知肚明、而主人却一无所知的事实,也是——撬动了你命运的一次孤注一掷。
想用第二人称写一个不那么像我自己的角色,但手感怪怪的。话说这个坑冷得出乎意料呢,不过也是,我一开始接触刀男人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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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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