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步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
德拉科将哈利抱到窗台上。男孩捏着玫瑰花的根茎，湿润的眼眸闪烁着。他无所适从地坐在那儿，身后是漆黑的夜空与波光粼粼的黑湖。
德拉科伸出手，指尖掇住那根深绿色的领带，将哈利拉向自己。他仰起头，贴上那张被他亲吻过无数次却又几乎还没被他吻过的嘴唇。
他细致地厮磨、吸吮，以极有耐心的缓慢速度等待他的男孩习惯这样的亲昵。德拉科深信，这会在未来发生许多次。他试探着伸出舌尖，圈在对方腰际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刻所掀起的颤栗。
德拉科□□过哈利的嘴唇，而后撬开贝齿，长驱直入——十分娴熟地掠夺着独属于他的甜蜜。
与上次的混乱无章相比，这一回，哈利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正在接吻。他不由捏紧了德拉科的肩头，弄皱了他的制服长袍，但没人会在意这个。
哈利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喜欢这个吻，更喜欢和德拉科·马尔福接吻的感觉。他逐渐沉迷在其中，偶尔能抢到一些掌控权，而他的每一次主动都只是让德拉科更加深入地回应。
没人确定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但哈利想它或许这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不过，他们还是放过了彼此发麻的双唇。
德拉科拥抱了他，从轻柔地将他揽进怀里到紧密而用力地不让他离开。灰色的眼眸静静地望向窗外的黑暗，德拉科·马尔福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为哈利·波特而剧烈地跳动。
“我爱你，哈利。”他说道。
他拥着自己一生的挚爱。有的时候，德拉科仍会觉得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有的时候，他又奢望时间线就此定格，让他能永远拥抱自己的挚爱。
德拉科不确定哈利是否真的能够理解他之于自己的意义。他不愿用“救赎”这样的词汇来定义，但德拉科确实认为哈利的接纳与陪伴给了他美好的第二次生命。
“我爱你。”他揉着他的头发，又说了一遍。
哈利回抱了他，但德拉科明白，他的恋人的灵魂还太年少，还没到能回应这份厚重的爱意并给予他同等感情的时候。
德拉科不介意，因为他知道他迟早会变成那个和他一同走来的哈利·波特。
他们肩并肩坐在窗边。
古怪姐妹的歌曲还在播放。哈利低头玩弄着那朵娇艳的玫瑰花，德拉科注视着他的侧脸。
“那么，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吗？”他问道。嗓音仍因绵长的亲吻而略显暗哑。
正在抚摸花瓣的指尖顿了顿。哈利眨了眨眼睛，“还不是，马尔福。”他说道。
德拉科不确定自己的表情是惊讶还是荒唐，可能两者兼而有之，不过很快就被愤怒和恼火取代。
“你最好重说一遍，波特。”他眯起眼睛，凶恶地警告道。
“我说不是，德拉科。”哈利丝毫不畏惧。他看向他，神色认真，“除非你亲口告诉我那个来到我父母身边的时间旅行者是谁，以及为什么三年级的时候你会突然改变。”
德拉科张了张嘴。回答不难，但他不确定“哈利”——另一个哈利是否对这一切有详细的计划，或许他安排了合适的时间节点来和年少的自己解释所有的原委。
德拉科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我没法回答。”他生硬地说道，“现在还不行。”
哈利沉默地低下头。
“你生气了吗？”德拉科小心翼翼地询问，窥探着他的神色，不错过一丝可能预示不快的迹象。
“没有。”哈利淡淡回答。
德拉科蹙起眉，这不对。通常情况下，哈利总是喜欢对弄不明白的事剖根究底，这种偏执尤其适用于自己身上。
“我没有生气。”
不等德拉科细想，哈利又回答了一次。他微笑着看向他，绿色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喜欢你，德拉科。”他说道。
德拉科再无法思考。
他从哈利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释然的情绪。在最初的那条时间线上，他们蹉跎了许多时光才向对方告白，而那些最开始的生涩又别扭的“喜欢”和“爱”也总是带着类似的口吻和情绪。
就好像他们终于能够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情感，而不被久远的愤怒和仇恨拉扯。他们走了很长的路才从完全背离的方向缓慢地贴近对方的灵魂。
德拉科明白，无论过去这一年里自己改变了多少，在哈利的记忆中——那个与他敌对的马尔福仍旧存在，那不过是一年多前的事。
哈利加深了笑意，“我喜欢你，德拉科。”他用兴奋的口气又说了一遍，而后狡猾地眨眨眼，“但在你能解释清楚情况之前，我们不会以男朋友的身份开始约会。”
“但我们会开始约会。”德拉科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哈利耸耸肩，不置可否。他跳下窗台，往门边的方向倒退着走去。
德拉科紧跟着捉住他的手，“我的老天，波特，玩弄我给了你欲罢不能的乐趣，是不是？”
十月三十日傍晚，德姆斯特朗与布斯巴顿的学生如期抵达霍格沃茨。
那天，他们比平时提前半小时下课。所有学生都在各个学院院长的指挥下，排着队来到霍格沃茨的城堡前。
昏黄色的夕阳余晖在黑湖的表面镀上一层粼粼金光，夜幕正在缓慢地降临，潮润的空气中充斥着学生们兴奋又激动的纷纷议论。
哈利等人站在队列的第四排。
潘西惊讶地瞧着布莱斯憔悴的神色，“你到底是做了多少次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她问道。
布莱斯脚步虚浮，整个人摇摇欲坠。
哈利觉得潘西的提问方式相当奇怪，“什么叫‘多少次’？”
他困惑地看向德拉科，后者面无表情地按住了他的耳朵。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布莱斯闭着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信你问德拉科。”
“为什么要问我？”德拉科一脸嫌弃地躲到哈利的身后。
布莱斯翻了翻眼睛，“我是说我每晚都睡在你们的沙发上，做着鬼知道发生在什么时候的梦……”他含含糊糊地嘟哝，“你的魔法道具根本没有用，反而把我吸进了那些银色的物质里。”
“这么说，你的梦有后续了？”德拉科问道。
布莱斯眉头紧皱。他感到自己的肠胃在翻腾，梦里的那些景象几乎没有一处是令人愉悦的，痛苦、血腥与暴力每时每刻都在这片陆地上上演。
就在这时，周围的学生们爆发出一阵骚乱。有人指着禁林的上空喊道，“他们来了！”
只见一辆巨大的粉蓝色马车从远方飞来，十二匹长着翅膀的马车拉着它。前三排的学生匆忙后退，伴随一阵巨响，布斯巴顿的马车降落到了地面。
你推我搡间，布莱斯只觉得昏沉的大脑更加眩晕。远远地，他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金发女孩从马车中走下来。
由于今年的三强争霸赛对参赛者的年龄有所限制，因而随行的大多都是十八、九岁的成年巫师。年仅八岁的加布丽·德拉库尔的身影在其中格外显眼。
是的，布莱斯想起来了，他见过她——在梦里，在法国北部的某片海滩上……
“布莱斯！布莱斯！”
潘西发出慌乱的惊叫，布莱斯·扎比尼在她的身边毫无预兆地直直倒了下去。斯莱特林的学生间爆发出一阵骚动。
西弗勒斯·斯内普阴沉着脸走过来瞧了瞧情况，如鹰眼般的目光逐一扫过周围的面孔，最后毫无惊喜地落到了哈利的身上，“又是你，波特先生。”
“我只是站在他的旁边！”哈利争辩道。
然而，斯内普从来不在乎他的说法，“把可怜的扎比尼先生送到校医院去。等他醒过来，我要亲自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加布丽·德拉库尔远远望着骚乱发生的那片区域，除了哈利以外，她还没法将那一张张面孔与他们的名字对起来，但她确信他们都曾在她那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出现过。
她的梦始于一支舞——
她的姐姐芙蓉·德拉库尔与一个红发男人的舞。他们身穿华丽的礼服长袍，在海滩边的石子地广场上优雅轻盈地旋转、舞蹈。
尽管天空乌云密布，将整个海滩都笼罩在一片阴郁的灰蒙里，但飞翔的极乐鸟与小金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依旧使得这场婚礼梦幻而欢快。
对了——
加布丽想起来，这是她姐姐的婚礼，在法国北部的某个海滩边。
“威廉姆·亚瑟，你愿意娶芙蓉·伊萨贝尔……？”
加布丽见到自己——比现在的自己要年长一些的模样——站在芙蓉的身后，穿着一件金黄色的连衣裙。
她的母亲在最前面的位置上伤心地落着泪，婚礼上的大部分宾客都挂着相似的愁容，仿佛在为什么而担忧，又似乎已经知道了等在前方的灰暗命运。
加布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可她就是知道。在这个梦境里，她的父亲德拉库尔先生刚刚协助魔法部对海岸线的防护魔法进行了又一次的检查和加固。因而，他在婚礼上看起来相当憔悴。
她记得，她的母亲德拉库尔夫人一度反对这场婚礼的举行，认为它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死亡即将逼近，但芙蓉——她的姐姐在某些问题上总爱一意孤行。
不过，加布丽倒是十分支持她的选择。因为爱和欢愉不会被死亡阻止，却会被恐惧消灭。
天空变得比早些时候更灰暗了。
人们的目光不再聚集在美好恩爱的新人身上，他们望着呼啸而来的大风，纷纷起身，拿着魔杖戒备。
远处的海平面上飘来一道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他们在防护罩外徘徊，数量正成百成千地增加，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是摄魂怪大军！”有人惊叫道。
这些以吞噬快乐为生的怪物将最后一片灰蒙的天空覆盖，周围只剩下无穷的黑暗与寒冷，慌乱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加布丽！加布丽！”
她的姐姐一把将她抱起。加布丽从来不知道芙蓉纤瘦的双臂竟是这样有力。她抱着她躲藏进一间白色的帐篷里，那是新娘用来休息与更衣的地方。
芙蓉将她塞进狭窄的衣柜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她飞快地叮嘱道，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爱你，加布丽。”
加布丽试图伸手拉住她，想让她一起躲藏起来，但芙蓉很快关上了柜门，留下几道防护咒语后，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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