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丽蜷缩在黑暗的衣橱里。
她捂着耳朵,试图隔绝外界的所有声音,然而那些尖叫、那些狂笑、那些威吓与那些悲痛的哭泣声仍旧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耳膜。
早在数个月前,黑魔王就已经对整片欧洲大陆下达了最后通牒。他将征服整个欧洲,每一个国家的魔法部或魔法议会必须效仿英国魔法部的条例,对麻瓜和巫师实行分级统治,对所有企图违抗他的政权的“叛逆分子”实行集中监管。
法国魔法部抵抗得很顽强。他们不想破坏与麻瓜的关系,也不希望走到历史舞台的正面,更不愿意被迫学习黑魔法。
他们期盼的魔法是自由的、浪漫的、充满热爱与美好的,而不仅仅是进攻或防御的武器。
但是,无关他们的期盼,黑魔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的大军随时有可能登陆法国和欧洲大陆上的其它任何国家,而没有一个国家的魔法部能消灭这个历史上最可怕的黑巫师。
他的可怕在于没有人能寻到彻底打败他的方法。即使□□暂时被摧毁、被消灭,黑魔王也总能寻到复活自己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卷土重来。
他接近于永生。
法国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外面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加布丽松开手。她听见有脚步声向她的方向靠近,会是芙蓉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自己的姐姐,但芙蓉留下的保护咒同时也防范了她从里面打开门。
有人念诵出了反咒,是很熟悉的声音。
“加布丽。”
闯入视线的是一张久违的面孔,“哈利!”加布丽惊喜道。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四年前的三强争霸赛时,她、哈利、芙蓉还有西奥多作为布斯巴顿的学生代表前往霍格沃茨。不过,最后三强赛因不知名的原因无疾而终,哈利和西奥多没有随他们一同返程。
马克西姆女士说他们选择留在了自己的家乡。当时,她的表情十分严肃,使得没人再敢追问任何细节。
哈利将她抱出了橱柜。
“我姐姐呢?”加布丽着急地问道,“你有看到芙蓉吗?”
“加布丽,”哈利搂着她,眼眸低垂。他的声音平静地犹如一潭死水,没有波澜,却又因轻柔的声调而透露出几分温柔,“芙蓉……你认为她会想要留在这片土地上,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
“……离开?去哪儿?”加布丽感到十分地茫然。
为什么要问她呢?为什么不亲口问问芙蓉?听听她自己的回答呢?加布丽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推开哈利的怀抱,往帐篷外走去。
她知道答案的,只是不敢相信。
布莱斯试图阻止,但哈利抬了抬手。
他们跟在加布丽的身后。十几分钟前还洋溢着幸福氛围的广场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字面意义上的“死亡”。
人们歪七扭八地躺在石子地上,仿若断了线的木偶,一动不动,面色清灰。象征着无限欢愉的极乐鸟也被凌乱地击落在地,金色的羽毛跟着拂动的轻风四处飘扬。
加布丽看到她的父亲、母亲都倒在了广场上,他们全力疏散宾客,却还是抵挡不住食死徒与摄魂怪的进攻。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潮润的气息,加布丽走过那些她已经失去的亲人、朋友……
沿着通往沙滩的小径前行,她的姐姐芙蓉·德拉库尔与她的姐夫比尔·韦斯莱倒在了沙地里,他们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好像这样就能不畏惧任何敌人或是死亡。
在他们周围的是被击败的食死徒的尸体,那些可怕的成百上千的摄魂怪已经被驱赶走了,但加布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也只是这一片海岸的宁静。
她的父亲曾说过,黑魔王和他的大军一旦入侵,势必会在多个地点同时登陆,并向弗斯滕伯格广场集结,直至完全控制法国魔法部与麻瓜社会的政府。
或许,此时此刻,还有许多人在失去着他们的生命,做着最后无谓的抵抗。
加布丽跪到了沙地上。沙滩里细小的石子磕红了她的膝盖,她轻柔地为她的姐姐拂去脸上的沙尘。在加布丽的记忆中,芙蓉总是光彩照人的,她的银光往往会让周围的人黯然失色,可现在——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再也映照不出那种生机勃勃的光辉。
“加布丽,第二波袭击很快会抵达。”哈利开口,他不得不打断加布丽的缅怀,“我答应过芙蓉,要把你带走。”
“不——”加布丽抱住芙蓉的遗体,“我要和姐姐待在一块儿,你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不能……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加布丽失声痛哭,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芙蓉会离开她。她看着自己长大,从牙牙学语到磕磕绊绊地行走,比父母更疼爱她、更耐心地陪伴她。
她是最迷人的姐姐,最好的朋友。
“好。”哈利的声音格外暗哑,“我们把她一起带回去。”
说着,他强行抱起了加布丽,把她塞给了布莱斯·扎比尼。哈利接着说道,“我要去别处瞧瞧,你先把加布丽带回船上。芙蓉和……比尔,我会带回去的。告诉金妮,我很抱歉。”
布莱斯点点头,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幻影移形了。
他们来到一艘距离海岸线不远的大船上。这艘船被施了防护魔法和混淆魔法来隐藏踪迹。为防范黑魔王和食死徒的入侵,自一年前起,法国魔法部就严格禁止国际间的长距离幻影移形与跨国门钥匙的制作,他们必须先坐船或是其它远航的交通工具抵达目的地附近,才能在有限的距离内通过幻影移形移动。
四天前,他们从英国启航,前来协助法国魔法部完成黑魔王进攻前的撤退工作——他们在几处隐秘的地方设置了撤退点,尽可能多的保护风险系数最高的麻瓜出身巫师,集结欧洲大陆残存的战斗力,期望有一天可以从那些黑巫师的手中夺回他们失去的自由和家园。
布莱斯带着加布丽来到船上的时候,安东尼·戈德斯坦正在甲板上警戒。金妮·韦斯莱受了伤,潘西正在为她治疗,
见到布莱斯,金妮一把拨开身前的女巫,“哈利呢?”她问道,目光落到了加布丽·德拉库尔的身上,“比尔呢?”
两个小时前,他们兵分两路。厄尼·麦克米兰、罗夫·斯卡曼德与卢娜·洛夫古德前往弗斯滕伯格广场,而哈利则带着剩下的人赶到比利牛斯山,分别协助法国魔法部和布斯巴顿的师生完成全线撤退的最后收尾工作。
然而,食死徒的登陆时间比他们预想得要提前许多。安东尼在交战中利用摄神取念知晓了几处其他的入侵地点,芙蓉与比尔举办婚礼的海滩便是其中之一。
“我们迟了一步。”布莱斯艰难地说道,“哈利会带着他们的遗体回来。我们很抱歉,金妮。”
金妮后退两步,跌坐回了椅子里。那双褐色的眼睛迅速被泪水浸染,但眼泪只是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没有落下一滴。
“德拉科呢?”布莱斯环视一圈,却没发现好友的踪影。
潘西翻了翻眼睛,露出无比厌烦的神色,“他把自己关起来了,又一次。”
布莱斯抬头望了望阴郁的天空,天色即将黯淡,稠密的乌云飘散了些许,露出后面高高悬挂的明月。月牙只缺了一个角,满月将在几天后到来。
“他受了伤,需要治疗。”潘西补充道。
说完,哈利与罗夫·斯卡曼德恰好乘着夜骐,带着芙蓉与比尔的遗体降落到了船只上。
“谁受了伤?”哈利问道。
罗夫将两只巨大的夜骐收进施了无痕伸展咒的行李箱中。芙蓉与比尔被用漂浮咒轻柔地放到了地板上。加布丽挣脱开布莱斯的怀抱,又一次扑到了姐姐的身边。
芙蓉的身体摸起来比方才更为寒冷、僵硬。金妮一步、一步走到比尔的身边,她想起他离家前告诉他们的母亲,他会平安回来,让她们不必忧心。他说若是不与芙蓉举行婚礼,他会后悔一辈子。
越是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时代,越是要拼尽全力地去活着——而活着并不仅仅只是呼吸,更是要懂得去爱,去相爱、去热爱。
“我们回家了。”金妮轻轻道,可她不知道要怎么把他带到他们的妈妈面前。
哈利环视一圈,不用旁人回答,他也知道潘西说的是谁。走入船舱,一间昏暗而潮湿的房间里,德拉科·马尔福坐在一只破旧的铁皮箱子上,黑色的血顺着他的小臂蜿蜒流下,划过修长的指尖,一滴一滴在地面晕染出暗色的圆圈。
“那是黑魔法留下的伤口,你得治疗。”哈利说道。
他蹲到他的身前,想为他使用几滴白鲜,施展一道解咒反咒。然而,哈利才伸手就被德拉科用力挥开。
“别碰我!”金发男人哑着嗓子低吼道,起身从哈利的身旁走开,来到一扇方形的小窗下。
月光洒落进船舱里。今晚还不是满月,可德拉科已经能感受到骨头深处传来的隐隐钝痛。
这或许只是错觉,但他变成了一个狼人却是事实。
沉默在闷热的舱室里流淌。
德拉科兀然回过头,见哈利一言不发地蹲坐在那里,恐惧和愧疚很快升腾。
“抱歉,”德拉科轻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哈利,但是……我没法让你碰我。”他无比悲伤。
“为什么?”哈利问道,语气透露出隐隐的、克制的愠怒。
德拉科咬了咬下唇,“你知道原因。”
“因为你是一个狼人?”哈利起身看向他,荒唐地讽刺一笑,“就因为你是一个狼人?”他不由抬高了音量,质问着。
愤怒因无法理解而逐渐变得汹涌。
德拉科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
“你不明白,但是我觉得恶心。”他充满痛苦地说道,“我觉得自己很恶心,哈利,我的血被狼人污染了。”
哈利深吸一口气,垂在两侧的手握紧成拳。
“你确实知道我的母亲是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对吧?”他说道,“从你和我缔结婚咒的那一刻起,你那引以为傲的纯血就已经被污染了。”
“那不一样。”德拉科争辩道。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像是受尽了所有的折磨,透露出绝望的倦怠,“我知道你试图说什么,哈利,但这没有用。我爱你,可我永远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一个狼人。”
“那么……”
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冷冰冰地望着他,“你是想去死吗,马尔福?”
德拉科一怔。他的视线缓慢地与哈利交汇,灰色眼瞳的深处带着隐隐的渴望。
“你能成全我吗,波特?”他无力地扯了扯唇角,等待一个能够得到解脱的答案。
下一刻,舱室里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哈利一拳将德拉科揍趴到了地上,又扑过去粗暴地掇住了他的衣领,“不要让我恨你,马尔福!”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你真的明白你在要求我做什么吗?”他冲他吼叫道。
德拉科没有抵抗,也没有还击。他仰躺在那儿,麻木地回答,“杀了我……”
“杀了我最爱的人,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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