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扫帚里,桌边的气氛依旧暗潮涌动。这对舅甥似乎天生不对盘,总是看对方不顺眼,哈利夹在中间坐立难安。
看在梅林的份上,谁能从天而降把他从这儿带走?
就在这时,伴随吹进来的一阵冷风,两对新奇的组合走了进来。布莱斯寻到一张空桌,用餐巾擦拭桌面后,绅士地拉开座椅,邀请加布丽·德拉库尔入座。
“Merci!”
年轻的女孩展露出一道甜美的笑容,周围的男巫们无不投去艳羡的目光,或嫉妒或痴迷。布莱斯无疑很享受这样的瞩目,不过,坐在他对面的西奥多·诺特却对此相当厌烦。他完全没有试着照顾身边的金妮,两人相当随意地坐了下来。
哈利扭着脖子观察他们,忽然很想知道罗恩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他一定很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和两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待在一块儿,游玩霍格莫德。
然而,自争霸赛的勇士公布以来,他和罗恩就没再怎么说过话了。哈利不由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藏在蓬乱黑发里的耳朵就被人不留情地揪了一下。
“波特,你在看什么?”德拉科语带谴责,面色不善地睨着他,“我们在谈正事,能不能专心一点,得分之星?”
“什么正事?”哈利一边揉着发红的耳垂一边嘟囔,这才发现西里斯和德拉科不知何时说起了魁地奇世界杯决赛上的那起谋杀案。
西里斯说道,“傲罗办公室正在全力追查卢修斯·马尔福的下落,考虑到你的父亲目前下落不明,而他的魔杖又曾出现在案发现场,所以斯克林杰——傲罗办公室的主任将他列为了这起案件的头号嫌疑人。”
哈利悄悄用余光打量德拉科,对方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反应,仿佛他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父亲的处境。然而,尽管哈利很不喜欢卢修斯·马尔福,但他知道,在德拉科的心中,他是一个值得尊敬和依赖的父亲。
“但我认为他没有谋杀克劳奇。”德拉科说道。他用很理性的口气去分析,“没有动机。如果只是为了解放小巴蒂·克劳奇,在骚乱的掩护下,有许多种隐秘的方式,完全没有必要惹人注目地谋杀魔法部的高级官员。很显然,这场谋杀案有别的目的……”
“魂器。”哈利忽然接过话茬,“伏……”想到他们此刻所处的地点,哈利及时改口,压低了声音,“那个人想要制造魂器,所以必须发生谋杀案。真正的凶手是他本人,对不对?”
“没错。”西里斯道,他略显讶异地瞧着哈利,“当然,傲罗办公室的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都认为神秘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哈利不自然地解释,“我已经见过未来的自己了,西里斯。”说完,他感觉到德拉科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西里斯·布莱克沉默了一会儿。
他与另一个“哈利”几乎每月都有信件往来,自然知道霍格沃茨里发生的事,包括哈利正在回顾过去的记忆以及决定参与三强争霸赛,然而直到此刻哈利自己说起,西里斯才意识到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他的教子才十四岁。
“……你和你的父亲很像,哈利。”西里斯哑着嗓子说道。
他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么不善言辞。或许吧,总是詹姆说得更多一些。他们之间的默契往往不需要西里斯开口,詹姆就会替他表达很多不谋而合的想法。
离开三把扫帚,德拉科去了德维斯-班斯,哈利和西里斯单独在霍格莫德村的大街上散了会儿步。大约是想起了詹姆的缘故,西里斯的情绪看起来不太高涨。
哈利不禁问道,“我和我爸爸真的很相似吗?”
他不确定这是否会激起西里斯更多的痛苦记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对詹姆·波特的好奇心。
西里斯思考了一会儿。老实说,不太像。这是他在1980那年第一次遇见十八岁的哈利·波特时的想法,那个纤瘦的青年太单薄,全身上下充满了痛苦的印记,而詹姆——詹姆是那种即使在最糟糕的时刻都能发挥出惹人发笑的幽默的人。
这大概就是被宠爱着长大与在磨砺中被迫成熟的区别。
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致使这对父子在性格上有些许不同。不过,西里斯已经在假期时见过哈利对德拉科·马尔福冷嘲热讽的样子,那可就真的是活脱脱的“小尖头叉子”,詹姆的翻版了。
“嗯……你知道你爸爸总爱说月亮脸有一个毛茸茸的小问题,”西里斯说道,“大部分的巫师对狼人都充满厌恶和恐惧。你无法想象在我们的时代里,发现身边的同学是一个狼人会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可詹姆很轻易地就接受了,并选择帮助莱姆斯。”
西里斯停下脚步,和蔼地看向哈利,“你们总是把一些在别人看来相当困难的事说得理所当然,哈利。这是非常、非常高尚的行为。”
直白的夸奖让哈利别扭地红了脸,他试图解释,“我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他的出发点仅仅是想要为德拉科做些什么,阻止他因黑魔王的胜利而感到痛苦或受到伤害。
西里斯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无论如何,我是你的监护人,哈利。我答应过詹姆要好好看顾你。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选择依赖我。”说完,他松开手,继续往前走去。“哦,对了——”西里斯转头眨了眨眼睛,“我想你已经知道第一个项目需要面对的内容。不过,我答应了海格会悄悄告诉你这件事,如果他问起……”
哈利心领神会,“我知道该怎么说。”
傍晚时分,回到霍格沃茨后,哈利忽然变得没什么精神,晚餐都没用上几口。起初,德拉科以为他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比赛而焦心,直到洗完澡,哈利的双颊红扑扑的,迷蒙的绿眼睛半耷拉着。
德拉科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在发烧,哈利。”手心里微烫的温度让他皱起眉头,“要不要去找庞弗雷女士看看?或者喝点提神剂?”
哈利摇摇头。他抱着枕头,将自己埋在柔软的床铺间,“那没什么用。”哈利咕哝道。
德拉科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是因为触碰到了那些不应存在的记忆。与其他人相比,本就作为时间线上“关键人物”存在的哈利,所拥有的记忆与那些至关重要的关键节点密不可分,因而产生的副作用也越严重。
德拉科忽然冒出一股火气来。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烦躁,耐心地将哈利移到床中间,盖上厚实的被子。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哈利努力撑大眼睛,“睡一觉就会好的。”他斩钉截铁道。
德拉科都快被气笑了,“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根本毫无依据?”
哈利不自觉地嘟起唇,似乎也生起了闷气,只是无法确定这是因为德拉科略带挖苦的语气还是因为自己没能找到反驳对方的话。
德拉科轻叹一口气,侧躺到他的身边。一个落在额间的吻后,他轻柔地抚弄着哈利干燥的黑发,“需要给你念一个睡前故事吗,傻宝宝波特?”
“别学皮皮鬼!”哈利控诉道。
他翻过身,圈住德拉科的腰际,将发红的脸颊埋入对方的胸膛。德拉科回抱住他,宽大的手心轻拍着哈利的后背,诱哄着将他送入一场好眠。
老实说,德拉科没想过自己竟能真的忍耐下来。
灰色的眼眸茫然地穿透空气,落到深绿色的帷幔上。房间里很安静,他似乎能感觉到时间的流淌。大约二十分钟后,哈利终于睡熟了,呼吸深而重。
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将他从自己身上拨开,又一次把被褥盖严实后,离开了房间。还没到入睡的时间,公共休息室里依然坐着零星的学生。德拉科看见西奥多、布莱斯正和潘西待在一块儿,西奥多漫不经心地将那枚时间转换器握在手心里把玩,仿佛正无声地炫耀自己的才华和成就。
德拉科不想引人注目。他在走廊上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幻身咒,而后径直往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他应该要向“哈利”发火的,说一些指责的、决绝的、残酷的话,告诉那个圣人波特,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因为他竟然真的在是否会失去他这件事上欺骗了自己。
然而,暴风般的情绪过后,德拉科意识到,除此以外,哈利还能对他说些什么呢?告诉他实情?不,德拉科很清楚,即使哈利一开始就说了实话,自己同样会朝他发火、生气,指责他又一次试图丢下自己。
事实上,他似乎已经那么做了……
“他们现在都认为是我杀了巴蒂·克劳奇!”
一道陌生的圆润声音从办公室虚掩的门后传来,“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诬陷成杀人凶手,你很清楚他有这样的本事。”
“诬陷?”哈利开口道,“我从没想过这个词会从你的嘴里冒出来,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一怔,但没有露出过于惊讶的神色。说到底,他不是真的只有十四岁,早在德姆斯特朗的大船抵达霍格沃茨时,德拉科就认出了自己的父亲。
他注意到哈利的目光顺着门缝在走廊上停驻了片刻。幻身咒依然有效,可德拉科认为哈利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但他并未终止这场谈话。
“你知道不是我动的手。”站在哈利跟前的“卡卡洛夫”说道,“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哈利垂下眼眸,“我和邓布利多说过,他答应会在审判的时候证明你的清白。再者,还不到着急的时候,起码福吉认为是克劳奇家的小精灵先谋害了你,再夺取魔杖杀死了自己的主人。你的金加隆很成功地收买了部长的心,先生。”
他语带讽刺,每一个词都显得毫不客气。德拉科几乎无法想象哈利曾和卢修斯平静地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用过晚餐——在他们的第一条时间线里。
眼下,哈利仍在继续他的冷嘲热讽,“我以为让你留在黑魔王的身边,你会感到高兴,毕竟你看起来很喜欢亲吻他的袍子。”
“波特!”喝了复方汤剂的卢修斯·马尔福怒不可遏,“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如果你要我为你做事,就必须给出起码的尊……”
“尊重?”哈利打断他的话,“我和你从来没有共识,即使是在德拉科的事情上!”他大声道,用魔杖抵着高大的“卡卡洛夫”的肩头,“听着,马尔福先生,我需要一个人留在黑魔王的身边,助我打败他。这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斯内普。我想,他应当很乐意为我的母亲报仇。不过,这样的话,在黑魔王失势的时候,你就会被关进阿兹卡班了。”哈利眯起眼睛,“我是在给你机会。你没有权利选择是否相信我,而是只能相信我。”
德拉科后退了几步。片刻后,“卡卡洛夫”气愤地夺门而出。德拉科漠然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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