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卧室,与公共休息室一样装饰着银与绿。冰冷的大理石壁炉台,雕刻着蜿蜒的蛇形图案,炉火已经点燃,发出幽绿色的光,将房间映照得有些诡异。四张带帷幔的床分别靠在墙边,雕花精美的床柱支撑着墨绿色的天鹅绒帐幔。
潘西·帕金森已经在了,正对着一面镶嵌在墙上的银镜梳理她一丝不苟的短发。看到布拉维亚进来,她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然后又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头发。
另一个床铺上,一个体格粗壮、面容略显粗野的女生——米里森·伯斯德,正费力地试图把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书塞进已经爆满的书架。她哼哧哼哧地用力,书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布拉维亚的行李箱安静地放在靠窗的那张空床脚边。她走过去,手指拂过冰冷的皮革表面。
“所以,”潘西放下梳子,转过身,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目光直接而锐利,“‘烈士的后代’。”她吐出这个词,带着一种玩味的语气,既非全然嘲讽,也绝非尊敬,“真是……出人意料。”
米里森也停下了和书架的战斗,好奇地转过头来,小眼睛打量着布拉维亚,像是在评估一件奇怪的展品。
布拉维亚感到刚刚压下去的防御心又抬了起来。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自然。
“分院帽做出了它的决定。”她重复了之前的话,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要冷静。
“显然。”潘西走近几步,她的目光落在布拉维亚还没换下的崭新长袍上,尤其是那枚银绿的院徽,“我只是好奇,它对你说什么了?毕竟,‘勇气刻在骨子里’的梅多斯,和斯莱特林……”她拖长了声音,留下未尽之意。
空气似乎凝固了,壁炉里的绿火噼啪作响。
布拉维亚迎上潘西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它将是她在斯莱特林内部建立的第一个形象。她不能示弱,也不能过于强硬,更不能泄露分院帽触及的她内心深处的那些“渴望”与“混乱”。
她微微抬起下巴,选择了一种模糊但带着棱角的回答:“它说,斯莱特林能助我抵达我想要的高度。”她省略了“力量”、“掌控”和“秩序”这些更尖锐的词,但保留了野心和目的性,这是斯莱特林能够理解的语言。
潘西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意义不明的笑:“高度?很好。斯莱特林欣赏有目标的人。”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只要你的目标……不与学院的利益相悖。”
米里森似乎对这场暗藏机锋的对话失去了兴趣,咕哝了一句“只要不打鼾就行”,然后又回头去跟她的书架较劲了。
潘西最后看了布拉维亚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盯着你呢”,然后便走向自己的床铺,拉上了帷幔。
布拉维亚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算是过去了。她走到自己的床边,开始解开长袍的扣子,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院徽时,她再次感到一阵不真实感。
布拉维亚换上睡衣,拉开厚重的墨绿色床帷。床铺柔软舒适,但却带着地窖特有的、驱不散的淡淡潮气。
她躺倒在床上,帷幔将空间隔绝成一个小小的、私密的世界。
窗外,黑湖的湖水幽暗深邃,偶尔有模糊的巨大阴影缓慢游过,投下诡谲的流动暗影。绿莹莹的火光透过帷幔的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寂静中,白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翻涌:分院帽的低语、礼堂的死寂、无数道刺人的目光、绿银相间的长桌、厄尼站在凳子上欢呼的傻气身影、潘西审视的眼神、德拉科马尔福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法利级长隐含警告的话语……
混乱,渴望,力量,掌控——这些词语像分院帽的声音一样,缠绕着她。
她知道自己踏入了一个复杂而危险的领域。在这里,她的姓氏带来的不是荣光而是猜忌,她的血脉联系可能成为负担,而她内心深处那份不被认可的渴望,或许能找到生长的土壤,却也可能将她引向未知的方向。
恐惧和一种奇特的兴奋感交织在一起,让她难以入睡。她紧紧攥着被角,仿佛那是汹涌浪潮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证明自己。
找到自己的位置。
掌控混乱。
布拉维亚·梅多斯在斯莱特林绿银色的幽暗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第一个夜晚格外漫长,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她将真正开始在这片深水中学习如何游泳,甚至,如何驾驭水流。
清晨的光无法穿透黑湖深沉的湖水,只有一些幽绿摇曳的光影透过窗户,代替了阳光,将斯莱特林寝室唤醒。空气里弥漫着地窖特有的、混合了石壁潮气和某种古老香料的味道。
布拉维亚醒来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墨绿色的帷幔让她花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潘西的床铺已经空了,帷幔拉开,整理得一丝不苟。米里森还在另一张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布拉维亚悄声起床,换上校袍,仔细地将银绿色的领带系好。镜子里,苍白的女孩穿着斯莱特林的服饰,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疏离感,仿佛看着一个陌生的自己。
她独自走出寝室,沿着阴冷的石廊走向公共休息室。已经有一些学生在那里,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当她走过时,交谈声会短暂地停顿,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她。布拉维亚目不斜视,下颌微收,维持着一种平静的表象,走向出口那面光秃秃的石墙。
“纯血。”一个冷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正和克拉布、高尔站在一起,灰眼睛看着她,带着一种评估式的懒洋洋的神态。
布拉维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说公共休息室的口令。她昨天太恍惚,几乎没记住级长说的话。
“……谢谢。”她低声说,感到一丝窘迫。
马尔福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感谢,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微微扬了扬下巴:
“最好记住。斯莱特林不习惯等人。”语气里带着天生的优越感,但算不上特别的敌意,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提醒。说完,他便带着两个跟班,率先穿过了那面应声滑开的石墙。
布拉维亚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礼堂的天花板映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长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的食物。布拉维亚走向斯莱特林长桌,选择了一个靠近末尾、相对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她拿了一片吐司,食不知味地吃着,感觉周围的目光依旧像昨晚一样,带着若有似无的探询。
“嘿!布拉!”一个熟悉的热切声音打破了斯莱特林长桌端的安静氛围。
厄尼·麦克米兰脖子上围着黄黑相间的围巾,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毫不顾忌地穿过礼堂,径直朝她跑来。几个斯莱特林高年级学生皱起了眉头。
“早上好!”厄尼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长凳上,声音洪亮,“睡得怎么样?斯莱特林的宿舍是不是在水下?听起来有点潮,但肯定很酷!对了,你看课程表了吗?我们第一节课是——”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浑然不觉自己闯入了一片多么谨慎的领域。
布拉维亚感到脸微微发热,既因为厄尼毫不掩饰的关心,也因为周围骤然变得更为犀利的目光。她看到潘西和几个女生交换了一个嘲讽的眼神,马尔福则嗤笑一声,转开了头。
“厄尼,”布拉维亚压低声音,打断了他,“我很好。课程表我待会儿看。你……你快回赫奇帕奇长桌去吧。”
“哦?哦!”厄尼似乎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对,他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好吧,我就是来看看你。别忘了下午魔药课我们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说不定能坐一起!”他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活力四射地跑回了赫奇帕奇那边,留下一桌斯莱特林神色各异。
布拉维亚低下头,用力咬了一口吐司。她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审判。和一个赫奇帕奇,尤其是如此……毫不斯莱特林的赫奇帕奇关系如此密切,这在她新学院的同窗看来,恐怕是一种减分项。
第一节课是魔咒课,和拉文克劳一起。
弗立维教授点名点到“布拉维亚·梅多斯”时,声音顿了一下,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她一眼,才继续下去。课堂上有几个拉文克劳的学生也好奇地打量她。
布拉维亚尽力忽略这些,专注于练习让羽毛飘浮的咒语。她做得不错,羽毛在她第一次尝试时就稳稳地升到了空中——这是一种细微的控制力,或许正暗合了斯莱特林的特质。
弗立维教授尖声表扬了她:“做得好,梅多斯小姐!”
这小小的成功让她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点。
然而,下午的魔药课才是真正的考验。当她走下阴冷的阶梯,进入位于地下室的魔药教室时,那股混合着草药、动物材料和某种陈旧化学试剂的浓郁气味扑面而来。这里的环境比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还要幽暗、压抑。
斯内普教授像一只巨大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滑进教室,黑袍在他身后翻滚。他拿起名册,用他那低沉、平滑的嗓音开始点名,那双黑色的、空洞的眼睛扫过每个被念到名字的学生。
“布拉维亚·梅多斯。”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但布拉维亚感觉到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别人长了致命的一秒。那眼神深邃冰冷,仿佛能看穿她袍子下的院徽,直抵她那个“梅多斯”的姓氏。
“哈。”他几乎是无声地哼了一下,听不出情绪,然后移开了目光。
布拉维亚感到后背泛起一阵凉意。
课程内容是一种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斯内普在讲完步骤后,开始如同巡视领地的猛兽般在教室里踱步,用他那特有的、夹杂着讽刺和恐吓的方式点评着学生们的操作。
当斯内普冰冷的身影再次笼罩在她和她的搭档(一个沉默寡言的斯莱特林男生)的坩埚旁时,布拉维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严格按照步骤操作,称量干荨麻,研磨蛇牙,动作一丝不苟。
但斯内普还是停了下来。他瘦长的手指伸出的,指向她正准备加入的豪猪刺。
“梅多斯小姐,”他的声音如同耳语,却让周围一圈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告诉我,在坩埚仍处于沸腾状态时加入豪猪刺,会导致什么后果?”
布拉维亚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了。她知道答案,课本上写得很清楚,但她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陷阱。她抬起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
“坩埚会……会融化,教授。药水具有腐蚀性。”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那么,”斯内普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危险的轻柔,“你为什么正准备这样做?”
布拉维亚一愣,看向自己的操作台。她的豪猪刺还放在一旁,并没有加入。她瞬间明白了,斯内普是在凭空找茬,是在测试她,或者说,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一个斯莱特林的梅多斯,在他这里并不会得到任何优待,甚至可能更糟。
一种冰冷的愤怒取代了恐惧。她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说道:“我还没有加入,教授。我正在等待坩埚冷却到课本要求的温度。”
周围一片死寂。连隔壁桌的厄尼都瞪大了眼睛,担忧地看着这边。
斯内普盯着她,足足有几秒钟。他那张蜡黄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黑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是惊讶于她的反驳?还是恼怒?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转身,黑袍掀起一阵冷风,走向下一个倒霉蛋(一个加了双倍河豚肝的赫奇帕奇男生,立刻被喷了一脸毒液般的训斥)。
布拉维亚缓缓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被不公对待的激愤。她看了一眼斯内普的背影,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坩埚上。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温度,在精确的时刻加入豪猪刺。坩埚里的药水完美地变成了课本描述的淡蓝色,既没有融化,也没有爆炸。
下课时,她交上了一份近乎完美的药剂。斯内普接过她的瓶子,用那双冷眼扫了一下,没有任何评价,只是在记分簿上潦草地画了一下。
走出魔药教室,阴冷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些。厄尼立刻凑了过来,心有余悸:“梅林的胡子!刚才吓死我了!你居然敢那么对斯内普说话!”
布拉维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走着。她知道,在斯内普那里,她或许已经被打上了一个需要格外“关注”的标签。但在刚才那场无声的对峙中,她守住了自己的防线。
斯莱特林的生活就像熬制一副复杂的魔药,需要精确的配比、冰冷的控制和面对突发状况的勇气。而她,布拉维亚·梅多斯,才刚刚开始学习辨认这些“成分”,并试图掌控自己坩埚下的火候。
前路艰难,但她心底那份不甘人后的灼热,似乎被这地窖的冷意和魔药课的硝烟刺激得,更加炽热了一分。
接下来的几天,布拉维亚像揣着一块冰,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斯莱特林的脉络里。每一天都是对演技和神经的考验。
她在课堂上表现出色——魔咒精准,变形术学得飞快,甚至在魔法史枯燥的讲述中也能保持专注,这赢得了一些教授含蓄的赞许和部分斯莱特林同学略微改观的眼神。
但那种无形的隔阂依然存在,像一层透明的玻璃墙,她看得见他们,他们也在观察她,却触碰不到真正的核心。
潘西·帕金森对她的态度维持在一种冷淡的礼貌上,偶尔会抛出一两句带刺的“关心”,试探着她的底线。
米里森·伯斯德则更直接些,有时会毫不客气地批评布拉维亚摆放东西的方式“挡住了路”,或是嘲笑她某本课外读物的选择“过于格兰芬多”。
布拉维亚大多选择沉默,或是用最简短的回应应付过去。她将精力更多地投入到学习上,图书馆成了她暂时的避风港。
然而,平静只是表象。飞行课的到来,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石子,骤然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周四下午,天气晴朗。草坪上,一排排飞天扫帚整齐地摆放着,看起来温顺又陈旧。
对于许多小巫师来说,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时刻。但对于布拉维亚,这却勾起了深埋心底的不安。她从小就听过太多关于姑姑多卡斯·梅多斯飞行技艺高超的故事,父母也曾期待她能继承这份天赋。然而,她自己对此却有着近乎本能的排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高空与速度,会唤醒某些她极力压抑的东西。
霍琦夫人吹响哨子,声音洪亮:“伸出右手,放在扫帚上方,然后说:‘起来!’”
“起来!”学生们此起彼伏地喊道。
立刻,就有扫帚跳了起来,稳稳落入手中。
德拉科·马尔福的扫帚几乎在他话音未落时就敏捷地跃入他掌心,他得意地捋了捋头发。旁边,一个叫西奥多·诺特的男生的扫帚也听话地起来了。甚至纳威·隆巴顿的扫帚也猛地弹起,差点打中他的鼻子。
布拉维亚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意念。“起来!”她命令道。
她的扫帚在地上懒洋洋地打了个滚,又不动了。
“起来!”她再次尝试,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扫帚只是轻微颤抖了一下。
另一边,赫奇帕奇的队列里传来厄尼响亮的声音:“起来!”他的扫帚利落地飞起,他抓住它,兴奋地朝布拉维亚挥了挥,脸上满是“看,很简单吧!”的表情。
布拉维亚抿紧嘴唇,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她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不用看也知道是潘西,她的扫帚早已听话地握在手中。
“专心,梅多斯!”霍琦夫人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意志要坚定!”
意志坚定?布拉维亚盯着那根破旧的扫帚,心底那股混乱的躁动似乎又被勾起。她不是没有意志力,而是有一种更深层的东西在抗拒。
她再次集中精神,几乎是用意念逼迫着那根木头:“起来!”
这一次,扫帚猛地弹起,力道之大出乎意料,“啪”地一声狠狠打在她的手心上,火辣辣地疼。她闷哼一声,抓住了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霍琦夫人点点头,转向其他学生。布拉维亚握着那根仿佛带着怨气的扫帚,手心刺痛,心里更是一片烦乱。
接下来是基本悬浮练习。霍琦夫人示范后,学生们开始尝试让扫帚离地几英寸。
马尔福几乎立刻就让他的扫帚平稳地悬浮在了空中,他甚至试图做点小动作,被霍琦夫人严厉制止了。不少学生也摇摇晃晃地让扫帚离开了地面。
布拉维亚跨上扫帚,用力一蹬。扫帚猛地向上窜去,但却不是平稳的悬浮,而是带着一种失控的、歪歪斜斜的冲劲,猛地将她带离了地面,远远超过了要求的几英寸!
“梅多斯!”霍琦夫人惊呼。
风声呼啸着刮过布拉维亚的耳畔。地面的景物瞬间变小,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和失重感攫住了她。那不是飞翔的自由,而是一种被抛离、无法掌控的恐慌。
她下意识地死死攥住扫帚柄,指关节捏得发白,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木头。扫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在低空扭动、窜升,危险地摇晃着。
“控制它!身体前倾!压低!”霍琦夫人在下面大喊。
但布拉维亚的大脑一片空白。那股深埋的、对失控的恐惧彻底淹没了她。她越是想控制,身体就越是僵硬,扫帚的反应就越是狂野。
“看哪!‘烈士的后代’连扫帚都怕!”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空气,是潘西·帕金森,她站在地面上,抱着手臂,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布拉维亚最敏感、最矛盾的神经。羞辱、愤怒瞬间爆炸开来。
也就在这时,失控的扫帚带着她猛地冲向斯莱特林的队列!学生们惊呼着四散躲开。布拉维亚眼睁睁地看着地面快速逼近,眼看就要撞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冷而强硬的意念猛地从她心底涌起,混杂着极度愤怒和一种“必须停下”的强烈渴望。那不是飞行技巧,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粗暴的精神勒紧!
停下!
仿佛有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扫帚的前端。那狂野的木头猛地一震,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然后在离地面仅剩几英尺的高度,硬生生地、几乎是突兀地顿住了!惯性让布拉维亚猛地向前一冲,差点被甩出去,她勉强伏低身体,才稳住自己。
扫帚不再狂冲,而是悬浮在那里,微微颤抖着,像一头被无形缰绳强行勒住的暴躁野兽。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霍琦夫人。这种强行刹停的方式,粗暴而有效,绝不是一个初次飞行的人该有的反应,甚至不像是单纯运气好。
布拉维亚喘着粗气,缓缓地从扫帚上爬下来,双腿有些发软。她的手心被粗糙的木柄磨得通红,心跳如擂鼓。她抬起头,首先对上的是潘西·帕金森惊疑不定的目光,之前的嘲讽还僵在脸上,但已变成了错愕。
然后,她感觉到另一道更为锐利、更为探究的视线。她转过头,看到德拉科·马尔福正眯着他那灰冷的眼睛盯着她,脸上不再是纯粹的嘲笑,而是掺杂了一丝惊讶和浓厚的兴趣,仿佛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有趣的东西。
就连平时对她漠不关心的西奥多·诺特,也投来了短暂的一瞥。
霍琦夫人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关切和后怕:“梅多斯小姐!你没事吧?刚才太危险了!你的控制……非常……不寻常。”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今天到此为止,我需要带你去庞弗雷夫人那里要点缓和剂。”
布拉维亚点了点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她弯腰捡起那根此刻显得异常温顺的扫帚,放回原处。
下课铃响了。
厄尼直奔医务室,一脸担忧:“梅林的裤子!布拉你吓死我了!你最后是怎么停下来的?太险了!”
布拉维亚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运气吧。”她无法解释那一刻从心底涌起的冰冷力量是什么。
厄尼又叽叽喳喳说起了布拉维亚离开后发生的事:“……最后麦格教授过来把波特带走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
布拉维亚没有回应。
飞行课上的意外,像一次失败的亮相,却又意外地撕开了一道口子。她失控了,暴露了弱点,引来了嘲讽,但最后那一下强硬的、近乎野蛮的掌控,却又隐隐符合了斯莱特林某种欣赏的特质——不惜代价地掌控局面,哪怕方式并不优雅。
冰冷的目光依旧存在,但其中一些,似乎开始变得复杂。
她握了握依旧发麻的手掌,心底那片渴望力量的黑暗角落,似乎因为这次失控与强行掌控的经历,而悄然悸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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