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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Salazar Slytherin

返回拉文克劳城堡的路途,在海莲娜混沌的感知中,像一段被拉长、扭曲的模糊梦境。她被安置在马车里,身下颠簸的触感与车厢外护卫们警惕的低语、马蹄叩击路面的杂乱声响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片令人不安的背景噪音。玛莎用颤抖的手拿着浸湿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脸颊和手臂上已经凝结发暗的血痕,冰凉的触感偶尔刺破她麻木的神经,带来一阵细微的、属于活着的战栗。然而,比这些皮外伤更深刻的,是另一种“重量”。它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沉重,而是如同一种无形的、冰冷而致密的物质,沉淀在她的灵魂深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是红发女巫临终前绝望而期盼的眼神,是“戈迪”这个名字蕴含的未知与宿命感,是那株在血腥与死亡中诡异诞生的樱桃树留下的、寂静而惊悚的视觉烙印,以及……她紧握在手心,直至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几乎要嵌进肉里的,那两件信物。

她全程沉默着,银灰色的眼眸失焦地望着车厢内随着马车晃动而摇曳的阴影,对玛莎带着哭腔的絮叨和护卫关切的询问充耳不闻。她的全部心神,都用于维系一个脆弱的外壳,防止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冲破这具十岁孩童应有的、受惊后的茫然与呆滞的表象。她必须隐瞒,必须将森林空地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两件信物和那个名字,深深地埋藏起来,像埋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危险种子。这不仅关乎她自身难以解释的处境,更关乎那个红发女巫以生命为代价的托付,以及……那个可能与“绯红利刃”重叠的、名为“戈迪”的存在。一种源自千年灵魂的本能告诉她,泄露这一切,将带来无法预料的、甚至可能是毁灭性的后果。

当马车终于驶入城堡那熟悉而高耸的拱门,停在主庭院时,外面似乎比离开时更加戒备森严。火把在傍晚渐深的暮色中噼啪燃烧,跳动的火光映照在护卫们更加冷峻的脸上和出鞘一半的武器寒光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感。得到消息的罗伊纳和埃利奥特长老已经等在了那里。罗伊纳依旧穿着她那身一丝不苟的深灰色长袍,只是外面匆忙罩了一件黑色的保暖斗篷,她淡漠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在跳动的火光下,锐利地扫过马车,最后定格在被玛莎搀扶下来的、狼狈不堪的海莲娜身上。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在海莲娜沾满泥土和暗色污渍的裙摆、以及她脸上那道已经处理过却依旧明显的划痕上停留了一瞬,但那探究的视线并未在海莲娜始终紧握的右拳上过多停留——或许是被她整体的惨状所误导,或许是基于对妹妹受惊状态的合理推断。

“先去医疗室,彻底检查。”罗伊纳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语速比平时略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她没有立刻追问细节,这让海莲娜暗中松了一口气。

埃利奥特长老站在罗伊纳身侧,他的脸色在火把明暗不定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凝重,那双橡木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海莲娜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试图维持的平静外壳,直抵她内心深处的惊惶与秘密。但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对护卫队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稍后进行详细汇报。

海莲娜被直接送回了自己的卧室,而非家族的公共医疗室,这显然是为了最大程度地控制消息和避免不必要的关注。家族的治疗师——一位沉默寡言、手指冰凉的老夫人,已经等在那里。她仔细检查了海莲娜的伤口,清洗、上药、包扎,动作熟练而麻利。她配置的安神魔药带着一股强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草药苦涩味,海莲娜顺从地喝下,希望能借此平息体内依旧奔流的肾上腺素和脑海中不断闪回的血色画面。

治疗师和玛莎终于离开了,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将外界的一切暂时隔绝。房间里只剩下海莲娜一个人,以及壁炉里新添的、跳跃着温暖橙光的火焰。窗外,夜色已然浓重如墨,只有零星几颗寒冷的星子点缀在天鹅绒般的幕布上。

确认无人后,海莲娜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了一丝缝隙。剧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但手心里那两件信物传来的、异乎寻常的存在感,却像一根尖锐的针,死死抵住她昏沉的意识,不让其彻底滑入黑暗。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那只因为长时间紧握而有些僵硬、甚至带着自己指甲掐痕的右手。

掌心里,那对月牙耳坠和那枚橄榄石戒指静静地躺着,沾染了她手心的冷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来自林间空地的血腥气。在卧室相对明亮稳定的魔法灯光下,它们显露出更加清晰的细节。耳坠的银色叶片薄如蝉翼,仿佛真正树叶的脉络都被完美复刻,边缘流转的月晕般微光,并非反射室内的灯火,而是源自其内部,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脉动,带着一种清冷的、不属于人间的优雅。而那枚戒指,暗金色的戒圈触手温润,不像普通金属那般冰凉,上面雕刻着极其细微的、如同藤蔓缠绕又似古老文字的纹路,戒面上那颗橄榄石,其内部的绿色光晕如同有生命的呼吸,缓慢地收缩、扩张,凝视久了,仿佛能听到遥远森林里最宁静的溪流声和风吹过树梢的叹息。

海莲娜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铺着的深蓝色天鹅绒布上,仿佛它们是易碎的梦境,或是蛰伏的活物。她蜷缩在柔软的扶手椅里,拉过一条厚厚的羊毛毯裹住自己依旧有些发抖的身体,目光却无法从这两件信物上移开。

红发女巫……精灵……她临终前化作樱桃树的奇异景象,以及这两件物品上散发出的、与她所知的任何一种人类巫师魔法都截然不同的、宁静而深邃的力量波动,都在指向一个古老传说中的种族。那个拥有漫长寿命、与自然紧密相连、魔法体系自成一脉的族群。而“戈迪”,那个女巫在生命最后时刻念念不忘、拼死也要将信物送达的儿子,也是海莲娜的未来教父,他继承了多少精灵的血脉?他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吗?他现在在哪里?是否真的……就是那个传闻中教廷的“绯红利刃”,那个双手沾满巫师鲜血的、年轻的刽子手?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海莲娜的心头,越勒越紧。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拥有千年的记忆,知晓部分未来的走向,却无法改变眼前迷雾般的现实,甚至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分毫。埃利奥特长老的告诫言犹在耳,罗伊纳的探究目光仿佛仍在背后。她就像一個行走在悬崖边缘的盲人,手中握着至关重要的火种,却看不清脚下的路,也不敢高声呼救,生怕一点声响就会引来坠落的厄运,或是暴露火种的存在,引来更可怕的掠夺者。

信物的重量,不仅仅是物理的,更是命运的。它像一道突如其来的桥梁,蛮横地架设在了她按部就班的重生之路与一个充满危险、秘密和悲伤的漩涡之间。她别无选择,只能踏上这座桥,走向那未知的、黑暗的彼岸。而第一步,就是守护好这个秘密,并尝试理解手中这唯一能连接彼岸的“钥匙”。

接下来的几天,海莲娜被勒令在自己的卧室和相连的小起居室里“静养”。名义上是让她从惊吓和皮外伤中恢复,实则是一种变相的隔离与观察。城堡内的气氛并未因她的回归而缓和,反而因为护卫队长对林间空地的汇报(尽管海莲娜隐瞒了核心部分)而更加凝重。那株凭空出现的、充满生命魔力的樱桃树,以及确认的教廷“净炎”残留,像两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拉文克劳家族的高层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和无数猜测。巡逻的队伍更加频繁,结界的强度被进一步提升,连仆役们之间的交谈都几乎绝迹,城堡仿佛一头受惊的巨兽,蜷缩起来,亮出了锋利的爪牙,警惕地注视着外界的黑暗。

这种封闭的环境,在某种程度上,反而为海莲娜研究那两件信物提供了意想不到的便利。玛莎和女家庭教师虽然轮流看护她,但她们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体恢复和情绪稳定上,对于她长时间坐在窗边“发呆”,或者“摆弄”一些她们看来无伤大雅的小物件(海莲娜巧妙地将耳坠和戒指混入了几件普通的儿童首饰中),并未过多干涉。

海莲娜利用一切独处的时机,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两件精灵信物的感知上。她不敢使用任何显眼的探测魔法,那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火炬引人注目。她只能依靠最原始、也最隐蔽的方式——用她远超常人的灵魂感知力,去细细地、反复地触摸、聆听、感受。

她发现,那对月牙耳坠似乎对月光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和力。在一个云层稀薄的夜晚,当清冷的月辉透过玻璃窗,如水银般洒落在摊开的天鹅绒布上时,那两片银色叶片上的微光会明显变得活跃、明亮,仿佛在无声地吸收着月亮的精华,并且散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晶碰撞般的、悦耳的震颤,那震颤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魔力感知,带来一种沁人心脾的宁静与安抚效果,甚至隐隐压制了她体内因为回忆血腥场面而偶尔泛起的躁动魔力。

而那枚橄榄石戒指,则与生命的律动息息相关。当她将它握在掌心,闭上眼睛,努力摒除杂念时,她仿佛能“听”到一种低沉的、缓慢而有力的搏动,如同大地深处的心跳,又像是古老森林的呼吸。戒指散发出的温润生命力场,如同无形的温暖水流,缓缓渗透她的皮肤,安抚着她受伤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组织,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和生机。有一次,她不小心将一滴清晨采集的、带着晨露的清水滴在了戒面上,那滴露珠竟然没有滑落,而是被橄榄石如同活物般缓缓“吸收”了进去,戒指内部的绿色光晕随之微微一涨,仿佛饱饮甘泉般满足。

这些发现让她更加确信信物的精灵本源。它们并非冰冷的魔法造物,更像是某种活着的、与自然本源紧密相连的“器官”或“延伸”。它们的力量并非人类巫师那种通过咒语、手势和意志去“命令”和“驱使”魔力,更像是一种“共鸣”与“引导”,引导着自然界中存在的、温和而强大的生命与月华之力。

然而,随着感知的深入,一种更深层的、隐晦的联系开始浮现。当她同时握着耳坠和戒指,将心神沉入那种宁静与生机交织的力场中时,偶尔——非常偶尔,如同惊鸿一瞥——她会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鲜明的“标记”。那并非图像或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强烈个人印记的“情感烙印”或者说是“灵魂的回响”。那是一股灼热的、如同正午阳光般炽烈的生命力,带着无拘无束的自由气息和某种……未经雕琢的、近乎野性的力量感,但这股力量深处,却缠绕着一丝与之格格不入的、冰冷的枷锁和扭曲的痛苦。这个“标记”与信物本身的力量同源,却又截然不同,如同母子之间的血脉联系,却又充满了矛盾与张力。

戈迪……这一定就是那个“戈迪”留下的灵魂印记!通过他母亲精心制作、或许一直陪伴他成长的信物,跨越了空间,隐约传递到了她的感知中。他还活着,而且,他体内确实流淌着浓郁的精灵血脉(那灼热的生命力就是明证),但他似乎正处在某种束缚、甚至是……被“污染”的状态(那冰冷的枷锁和扭曲感)。这与“绯红利刃”的形象,残酷地吻合了。

这个认知让海莲娜感到一阵心悸。她仿佛看到那个可能拥有着火红头发、翠绿眼眸的少年,被囚禁在教廷的教条和训练中,他天生的、属于森林与自由的力量被强行扭曲,塑造成了杀戮的工具。而他的母亲,那位红发的女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想通过这两件信物,传达什么?是唤醒?是救赎?还是……某种只有他们母子才能理解的力量传承或封印解除?

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研究的深入,变得更加庞杂和惊心动魄。她就像一个偶然捡到了神秘钥匙的孩子,却发现这把钥匙可能关联着一个巨大的、危险的宝藏,或者一个更加可怕的囚笼。她该怎么办?将信物交给家族?且不说如何解释来源,拉文克劳家族是否会因此去主动接触、甚至尝试“解救”那个可能是教廷利刃的“戈迪”?这无异于引火烧身。而且,这是那位母亲托付给“她”的,是跨越了生死界限的信任。

她必须自己守住这个秘密,直到……直到她找到合适的时机,或者,直到命运再次将那个名为“戈迪”的少年,推到她的面前。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宿命般的期待与沉重。

就在海莲娜沉浸在对信物的研究与内心的挣扎中时,城堡内的气氛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种不同于应对教廷威胁的、带着某种外交辞令和谨慎评估意味的紧张感,开始从城堡的上层区域弥漫下来。仆役们开始更加忙碌地打扫某些不常用的厅堂,更换更加精美的挂毯和银器,地窖里取出了陈年的佳酿。空气中,除了固有的书卷和警戒气息,又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远方的、带着水泽清冷与某些特殊魔法药材混合的奇异香气。

海莲娜从玛莎谨慎的只言片语和女家庭教师偶尔流露出的、混合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信息——有重要的访客即将到来。来自另一个古老的、与拉文克劳家族有着悠久渊源,但理念和作风却大相径庭的魔法世家。

斯莱特林家族,即将正式访问拉文克劳城堡。

斯莱特林家族抵达的那天,是一个阴郁的、仿佛憋着一场寒雨的午后。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堡的尖顶,连呼啸而过的风都带着湿冷的、仿佛能浸透骨髓的寒意。拉文克劳城堡一改往日的内敛与书卷气,显露出它作为古老魔法世家应有的、威严而隆重的一面。巨大的铸铁主门完全敞开,上面镌刻的防御符文在阴天里幽幽地闪烁着蓝光,如同巨兽苏醒的眼睛。身着正式深蓝色镶银边礼袍的家族护卫,如同雕塑般伫立在通道两侧,他们的表情比平日更加冷硬,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门外那片被灰蒙蒙雾气笼罩的、通往远方的道路。

海莲娜被要求换上了一件更为正式的、用厚实挺括的深蓝色天鹅绒制成的长裙,领口和袖口镶嵌着细密的银丝刺绣,描绘着简单的星辰与渡鸦图案。她被允许跟随在罗伊纳和埃利奥特长老身后,与其他几位家族核心成员一起,在主堡那宏伟的、穹顶绘制着浩瀚星空魔法图的门厅内,等候客人的到来。门厅两侧墙壁上悬挂的历代家主画像,也一改平日或沉思或慵懒的姿态,纷纷挺直了腰板,表情严肃,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考量,注视着入口方向。

罗伊纳站在最前方,她今天穿着一身从未见过的、裁剪极其合体的墨黑色长袍,袍子用一种泛着暗光的特殊丝绒制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左肩用银线绣着一个复杂的、如同蛇形盘绕又似水流漩涡的拉文克劳家族古徽记。她浓密的黑发依旧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用一枚镶嵌着深邃蓝宝石的银质发冠固定,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了许多,也更具压迫感。她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敞开的门外,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不起丝毫波澜,但海莲娜站在她侧后方,能隐约看到她垂在身侧、被宽大袖口遮掩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相互摩挲着——这是她内心在进行复杂计算或评估时,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埃利奥特长老站在罗伊纳身旁稍后半步的位置,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隆重礼袍,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脸上带着符合外交礼仪的、恰到好处的庄重与温和,但他那双橡木色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冷静而审慎的光芒,如同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在评估着即将进入视野的猎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古老石料、打磨光亮的木材、精心保养的金属器皿以及某种用于迎接贵客而特意点燃的、带着龙涎香与冷杉气息的魔法熏香的复杂味道。一种无声的、关乎家族尊严、力量展示与未来走向的博弈,在这看似平静的等待中,已然悄然开始。

远处,传来了马蹄铁敲击石板路面的、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由远及近,如同逐渐逼近的战鼓。很快,一列车队穿透了城堡外弥漫的灰色雾气,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为首的是几名骑着高大神骏、披挂着暗色马甲的拉文克劳家族引路骑士,紧随其后的,便是斯莱特林家族的车驾。

他们的马车与拉文克劳家典雅大气的风格截然不同,通体由某种深暗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檀木或类似材质打造,车厢上雕刻着并非繁复的花纹,而是简练而充满力量感的、如同盘绕蟒蛇或水流漩涡的抽象图案,边缘镶嵌着冰冷的、泛着幽绿色微光的金属饰边。拉车的马匹也非寻常品种,是一种体型精悍、毛色深暗、眼瞳中隐隐透出野性绿光的夜骐混血马,它们步履沉稳,悄无声息,带着一种近乎幽灵般的诡异气质。

车队在门厅前稳稳停住。引路骑士分立两侧,拉文克劳的护卫们则更加挺直了脊背,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的剑柄或魔杖套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连风声都似乎变小了许多。

最前方那辆黑色马车的车门被无声地推开(没有仆役上前,仿佛是自动开启),一个身影率先走了下来。

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身材已经显露出青年的修长轮廓,但依旧带着少年的清瘦感。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墨绿色长袍,袍子的质地光滑如蛇鳞,在阴郁的天光下泛着不易察觉的、水波般的暗纹。他的肤色是那种缺乏日照的、近乎大理石般的苍白,与他墨绿色的袍子形成强烈的对比。他的头发是纯粹的、如同乌鸦翅膀内侧最柔软绒毛般的墨黑色,梳理得一丝不乱,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他的额头前,更添了几分冷峻。他的脸庞继承了古老贵族特有的、锐利而精致的线条,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缺乏血色,总是抿成一条略显严厉的弧线。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那是如同最深的泥潭、在暴风雨来临前呈现出的、带着一丝诡异绿调的墨黑色眼眸。此刻,这双眼睛正平静地、甚至是有些淡漠地扫过迎接的队伍,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掠过埃利奥特长老,掠过罗伊纳,没有丝毫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好奇或紧张,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藏在骨子里的傲慢。他,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斯莱特林家族年轻的家主,虽然年仅十五岁,却已经以其早熟的智慧、强大的魔法实力和……某些备受争议的理念,在古老的魔法世家圈子中声名鹊起。

他的出现,仿佛自带一种降低周围温度的气场。门厅内原本就紧张的气氛,似乎更加凝滞了。

紧接着,从萨拉查·斯莱特林身后的马车阴影中,又走出了几个身影,显然是斯莱特林家族的长老和重要成员。他们大多年纪较长(毕竟年轻且有能力的都被咔嚓了),穿着同样风格的深色袍服,神情或严肃,或冷漠,或带着精明的打量。

而海莲娜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定格在了紧随萨拉查之后、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的那个身影上。

那同样是一个少年,看起来比萨拉查稍小一些,约莫十三四岁。他穿着一身款式相对简单、但质地依旧不凡的深灰色长袍,安静地站在萨拉查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微微垂着头,姿态恭谨,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他的肤色甚至比萨拉查更加苍白,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病态感的白皙,这使得他眼眶下那抹淡淡的青灰色阴影格外明显。他的头发是那种缺乏光泽的、如同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亚麻布般的浅金色,柔顺地贴服在额前。他的身形单薄,站在那里,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走。

然而,当他似乎感受到某种注视,下意识地抬起眼帘,望向迎接队伍这边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停顿。

海莲娜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她跨越了千年时光,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眼睛。那是如同被最深的绝望和偏执浸染过的、冰冷的灰色眼眸。此刻,这双灰色的眼眸中,带着属于他这个年纪和身份的、应有的恭顺与一丝紧张,但在那层表象之下,海莲娜的灵魂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她清晰地“看”到了那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同沉睡火山核心般的、凝固了的痛苦、混乱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野兽般的警惕。

泰伦斯·贝勒。

血人巴罗。

那个在未来,因爱生恨,亲手将利刃刺入她胸膛(或者说,是那个作为罗伊纳女儿的海莲娜的胸膛)的凶手。那个与她纠缠了千年、在霍格沃茨走廊里无尽徘徊的、充满了罪孽与悲伤的幽灵。

他就在这里。如此年轻,如此……真实。不再是虚幻的、冰冷的幽灵,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苍白皮肤和浅金色头发的少年。他站在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阴影里,如同一条被驯养、却依旧保留着尖牙的幼蛇。

而在海莲娜看到泰伦斯的同时,泰伦斯那灰色的眼眸,也准确地捕捉到了站在罗伊纳身后、那个穿着深蓝色天鹅绒裙子、有着黑色头发和银灰色眼眸的女孩。四目相对的瞬间,泰伦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那恭顺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他那灰色的眼眸中,那层恭顺的薄膜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刺破,流露出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困惑、震颤,以及一种仿佛看到了某种不该存在于世的、熟悉而令人不安的幻影般的……戒备。

没有言语,没有任何明显的失态。仅仅是一次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目光交汇。但在那无声的碰撞中,仿佛有千年的冰层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宿命的齿轮,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发出了一声沉重而艰涩的、开始转动的咯吱声。

冗长而程式化的欢迎仪式在一种表面客气、内里却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继续进行。双方家族的长辈们交换着符合身份的、措辞严谨的欢迎词与问候,脸上挂着符合礼仪的、却未达眼底的笑容。萨拉查·斯莱特林作为家主,虽然年轻,但言行举止却无可挑剔,他应对埃利奥特长老的问候时,语气平稳,用词精准,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近乎老练的沉稳,只是那黑色眼眸深处的冷漠与审视,始终未曾褪去。

海莲娜跟在罗伊纳身后,随着队伍缓缓移动,前往准备好的会客厅。她的目光低垂,看似专注于脚下光滑如镜的石地板,但全部的感官却如同张开的蛛网,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她能感觉到泰伦斯·贝勒那道若有若无的、如同冰冷蛛丝般黏着在自己背影上的视线,那视线中混杂着尚未理清的困惑、本能的好奇,以及一种……仿佛确认了某种威胁般的、更加深沉的戒备。他显然也感受到了那瞬间目光交汇时,灵魂深处传来的、莫名其妙的熟悉与震颤。这种无声的、建立在千年宿怨之上的“相认”,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海莲娜感到心惊肉跳。

在宽敞而布置得极其隆重、却依旧透着拉文克劳式理性审美的会客厅内,双方分主宾落座。仆役们悄无声息地奉上精致的茶点和香气馥郁的红茶。短暂的、围绕着旅途、天气等无关痛痒话题的寒暄之后,话题不可避免地,开始滑向那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来自外部的阴霾。

埃利奥特长老措辞谨慎地提到了近期“不太平静的局势”,以及魔法同胞们遭遇的“不幸”,试图试探斯莱特林家族的态度和合作意向。

萨拉查·斯莱特林端坐在雕刻着蛇形扶手的高背椅上,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椅臂上,姿态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疏离感。他听着埃利奥特长老的话,墨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直到埃利奥特长老话音落下,客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愈发凄厉的风声时,他才缓缓地、用一种清晰而冷静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真理般的语调开口。

“动荡,源于混乱。而混乱,往往始于……界限的模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麻瓜……以及那些被其思想玷污、血脉不纯的所谓‘巫师’,他们对魔法本质缺乏敬畏,对古老传承毫无尊重。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扩散,就像病毒,不仅削弱着我们整体的力量,更将致命的危险,引向了那些试图保持纯粹与高贵的古老家族。”

他顿了顿,墨黑色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的拉文克劳成员,那目光中不再仅仅是冷漠,更增添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对于某种理念的坚信。

“莫里斯家族的悲剧,令人遗憾。但这也再次警示我们,松散的联系、无原则的庇护,只会让瘟疫蔓延。真正的力量,源于纯粹的血脉,源于对古老魔法本源的忠诚守护,源于……严格的甄别与……必要的隔绝。”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蛇,悄然吐信,露出了隐藏在优雅外交辞令下的、尖锐而危险的獠牙。“唯有确保内部的纯净与团结,构筑起只属于真正巫师的堡垒,我们才能在这日益污浊的世间,存活下去,并且……重新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耀。”

这番言论,如同在平静(尽管是表象)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拉文克劳家族成员们的脸上,神色各异。有的陷入沉思,有的眉头微蹙,显然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这种极端而排外的观点。埃利奥特长老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外交式的平静,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罗伊纳蓝色的眼眸中,则飞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理性的驳斥,又像是对这种将智慧与血脉简单挂钩论调的、本能的不屑,但最终,都化为了更深的沉思与考量。

海莲娜坐在角落里,听着萨拉查那冷静而笃定的声音,感受着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将“纯血”置于至高地位的倾向,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这就是未来斯莱特林学院的奠基理念,此刻,还只是一个由年轻家主提出的、充满争议的雏形。但它所指向的未来,那关于密室、关于歧视、关于最终决裂的悲剧宿命,却如同窗外愈发浓重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斯莱特林的来访,带来的不仅仅是合作的意向,更是一股危险的、足以在魔法世界内部掀起滔天巨浪的暗流。而她自己,手握着一个可能与教廷利刃相关的精灵信物的秘密,又与那个未来的血人巴罗,进行了一次跨越千年的、充满戒备的无声对视。

风暴,仿佛已经近在咫尺,让人感受到它那强大的威力和无尽的破坏力。这风暴不仅来自城堡之外,那是一片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世界,狂风呼啸、电闪雷鸣,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更令人担忧的是,这风暴还源自于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联盟内部。

在这个联盟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和利益,表面上的和谐与团结之下,隐藏着无数的矛盾和冲突。这些矛盾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引发一场毁灭性的风暴。而她,作为这个联盟中的一员,也无法置身事外。

她的未来,就如同这扑朔迷离的风暴一般,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变数。她早已被宿命所缠绕,无论怎样努力,似乎都难以逃脱命运的摆布。她的道路崎岖不平,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谁也无法预知。

但是,至少她找到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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