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全亮,霍格華茲的走廊已漸漸有了腳步聲。
西維亞比平時早起了一刻鐘。她的睡眠斷斷續續,夢境殘影仍盤桓腦海,像在枕畔留下濕冷的霧痕。
她裹著長袍走出蛇院的石牆時,正撞見德拉科·馬爾福從樓梯間踉蹌走下來。
金髮少年的神色極不尋常。
他眼圈發青,唇色泛白,像徹夜未眠。見到她時,他的腳步頓了一下,手一緊——那是人遇上驚嚇之後的本能反應。
「早。」她淡聲說。
德拉科沒有回話。
他只是怔怔地看著她,視線落在她肩側某個看不見的地方,像是在確認什麼,又像是極力克制著不讓自己逃跑。
沉默持續了太久,終於讓她略微皺了眉。
「你……沒事吧?」
這句話像是一根壓斷僵局的羽毛。德拉科猛然垂下眼,匆匆繞過她走進休息室,身影像被風一吹就散的煙霧。
她沒有追問,只靜靜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像是昨夜那聲尖叫,真的曾在夢境與現實之間響起過。
早餐時,大廳內一如往常喧鬧。西維亞照例坐在史萊哲林長桌的末端,習慣性地將薄荷滴入牛奶中。
就在她放下銀匙時,有一道視線自她身旁掠過。
是格蘭芬多桌那頭的哈利·波特。
他並非直接看她,而是像不經意地掃過所有人,卻在她身上頓住一瞬。
那不是刻意的對視,也不是敵意明確的警告,而是一種……下意識的確認。
如獵物在森林中再度嗅到掠食者殘留的氣味,似是昨夜林間的氣息,尚未散盡。
哈利的眼神閃爍不定,顯然有話想說,卻終究沒走過來。
他低頭與赫敏低聲交談幾句,卻時不時往她這邊瞥一眼。那份欲言又止的沉默,在騰騰的熱氣與南瓜香味中,格外突兀。
西維亞握著銀匙的指節微微泛白。
她並不確定昨晚他是否看見了什麼。
但她可以肯定,那並非普通的夢。
早餐時間結束,長桌上的魔鍋自動收回廚房,學生三三兩兩起身離席。
西維亞的動作慢了半拍,直到身側人聲漸稀,才緩緩理好袍角,準備離開。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她身後靠近,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在經過她時,手指極輕地碰了碰她的掌心。
她低頭一看,掌中多了一瓶細長的玻璃小瓶。
透明瓶身內的液體呈現淡藍色,瓶口繫著一條極細的白絲線——那是弗利家族魔藥的標記,象徵不外傳的家藏配方。
她沒說話,只是稍稍收緊手指,把瓶子藏入袖中。
他腳步不停,聲音卻貼著耳側掠過,輕得像風、也像深夜湖面不經意掀起的一圈漣漪——
「昨晚,妳沒睡好。」
西維亞沒有回應。
她只是抬起眼,看著他走向雷文克勞的方向。那背影仍舊挺直、沉靜,沒有一絲猶疑。
而他留下的,不過是一瓶藥、一句話,和一份無須說出口的在意。
魔藥課結束,教室內飄著淡淡的苦艾與銀樺香氣,鍋具逐漸冷卻,學生們魚貫離席。
西維亞才剛合上筆記,便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
「弗利,留下。」
斯內普的語氣如常、冰冷無波,卻不容質疑。
教室的門在最後一名學生離開後緩緩闔上,聲音沉悶如封印。空氣隨之凝滯,整間教室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顯得格外稀薄。
他沒有立刻開口,只是靜靜站在講台後,低眼掃過她的桌面與筆記,又略略瞥了她一眼——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魔藥反應遲鈍,手腕發力不穩。」斯內普語氣如刀,字字不留情,「我還以為妳至少能在夢裡維持清醒。」
西維亞抬起眼,神色無波,只以沉默作答。
斯內普注視著她良久,神色未變,但語調比平時更低了些:
「別以為沒人察覺妳魔力運行的異常,弗利。」
西維亞垂眸不語,指尖微微收緊。
他步下講台,長袍無聲拂地,在她桌旁停下。接著,一瓶深紅色藥液被放上桌面,封口處刻著「S.S.」——他親手配製的安穩魔藥,從不輕給,也從不多言。
「我不管妳夢見了什麼,或與什麼產生了聯結,」斯內普的聲音冷得像刀鋒,「若還想撐到這學期結束,就給我保持清醒。」
然後,他轉身離去,袍角掠過她的視線邊緣,像一道不肯留下餘言的黑影。
但就當他走到門邊時,忽然停了一下。
「……別以為只有妳一個人記得那些氣息。」
語畢,推門而出。
空蕩的教室中,只剩她獨自坐著。桌面上一藍一紅,兩瓶魔藥並列無聲,像一場尚未結束的夢。
一瓶溫柔如光。
一瓶苦澀如刃。
她凝視它們良久,才緩緩將藥瓶收回袖中,眼神深處一閃即逝的,是尚未觸及的真相與本能的懼意。
地窖深處,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氣息如水紋般潛藏於牆後陰影。
潘墨未曾現身,卻自始至終未離開那間教室的視線之外。
當門扉闔上,他停在牆後——一動不動,筆直如鐵。他的身影悄然隱入黑暗,像一道從不出聲的守望。
那不是監視——那是誓約的延續。
他聽見了斯內普冷靜的語句,也看見那瓶刻有「S.S.」的紅色藥液被推向她桌邊。
她沒有辯駁,也沒有反抗。
只是沉默地接受。
她的反應,與他預期中一模一樣。
——太安靜了。
潘墨眸光微斂,左手覆上腰間的魔法釦。那是一道以古諾斯符文編制的結界,只在她魔力徹底崩潰或生命遭受威脅時,自動啟封——無需命令,也不容拒絕。
結界依然平靜,像夜潮未至。
但他知道,這份平靜只是崩裂前的低鳴。
斯內普離開後,他沒有立刻現身。西維亞緩緩將兩瓶魔藥收進衣內,她的臉看不出表情,只是微垂著眼,像是思索,又像是習慣了孤身對抗所有風暴。
直到她終於站起,步出教室,步伐仍舊穩定如常。
潘墨這才慢慢從陰影中離開,步履輕得不帶半點聲響。
他不會現身。至少此刻不會。
他的任務從來不是干預,而是靜候——直至她徹底失衡,或那個他誓不容許的存在,再度試圖穿透她的意志。
黑袍在石壁間悄然掠過,像一道無聲的影。守望者未曾遠去,只隱匿於光與影無聲交界的裂縫之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