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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 98 章

寅时正刻,天幕仍是浓重的墨蓝,宁国府观雨楼内却已亮起灯火。

贾葳尚在睡梦之中,便被雨水和春分毫不留情地从锦被里挖了出来。

“二爷,快醒醒!今日是奉天门朝会,万万迟不得!”雨水声音急切,手上动作却丝毫不乱,与春分配合着,将温热的面巾敷在他脸上,又迅速伺候他漱口。

贾葳迷迷糊糊,任由摆布,直到被塞进马车,车轮碾过寂静的街道,冷风从帘隙灌入,他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今日是二十九,皇帝御门听政,他这个新上任的太仆寺卿,需得列班觐见。

午门外,已是灯火通明,冠盖云集。

绯袍玉带的官员们按照品级勋爵,勉强排成长列,在清晨的寒风中等待着宫门开启。

贾葳找到九卿的队列,站在了靠后的位置,努力收敛气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透明人。

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易察觉的轻蔑,皆被他低垂的眼睑隔绝在外。

卯时初,钟鼓齐鸣,沉重的宫门缓缓洞开。

百官依序鱼贯而入,穿过宽阔的广场,走向庄严恢宏的奉天门。

三呼万岁已毕,皇帝端坐龙椅,面容在冕旒后看不真切,只听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众卿平身。”

在边上的齐游上前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短暂的寂静后,如同向湖面投入了石块,瞬间荡起了涟漪。

一名御史率先出班,声音悲愤急切:

“陛下!臣要弹劾工部河道清吏司郎中李贽!前年工部奏请帑银八十万两,言称加固淮扬段堤坝,可保十年无虞!然今岁汛期未至,淮扬一带便已决口三处!良田尽毁,屋舍漂没,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八十万两白银,竟筑就如此不堪一击的工程!臣恳请陛下彻查工部,严惩贪墨渎职之人!”

新上任的工部尚书韩珏脸色铁青,立刻出列反驳:“陛下明鉴!去岁款项,皆用于采购巨石、木料、雇佣民夫,账目清晰可查!淮扬决口,实乃今春雨水反常,连绵不绝,远超往年汛期水量所致,乃天灾,非人力可抗!御史风闻奏事,污蔑朝廷大员,其心可诛!”

“天灾?”那御史冷笑连连,“为何同期加固的上游堤坝安然无恙?偏偏是李贽负责的下游段溃不成军?臣看是**!”

“无稽之谈!”韩珏怒骂,“上游依靠山石地利,下游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这能比吗!”

什么具体情况都不提,一来就给人扣帽子,这种针对太明显了!

“情况是不同,但花费的银钱也不同,为何达不到预期,韩大人不知道吗?”御史不依不饶。

今日的早朝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这边骂战刚被破空的鞭声制止。

又一位大臣出列,满面忧色:“陛下,北直隶、山东等地,自去岁冬至今,滴雨未降,麦苗枯槁,土地龟裂。恐有大旱之兆!臣请陛下早做准备,或祈雨,或调拨粮草,以安民心!”

户部尚书立刻皱眉接口:“调拨粮草?谈何容易!去年各地税赋收缴情况想必诸位同僚心中有数!河南刚经历大案,钱粮亏空;江南漕运至今未完全畅通;西北军饷已拖欠两月!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要调粮,钱从何来?”

“臣以为,旱魃为虐,或是上天警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道,“陛下当反省自身,朝中是否有奸佞当道,是否……”

“荒谬!”立刻有人打断,“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旱涝乃自然之理,岂可牵强附会,归咎于朝政?当务之急是救灾安民!”

这边刚让内阁去做预案,又一名官员仓惶出班,声音都变了调:

“陛下!紧急军报!西陲陇右府半月前地龙翻身,死伤惨重!然当地官员救灾不力,致使灾后瘟疫横行!如今已蔓延至周边数县!派去的钦差……钦差大臣竟只知封锁消息,弹压民乱,对防疫赈灾一无所知!如今陇右已是十室九空,犹如鬼域!请陛下速派良医能吏,前往救治啊!”

“瘟疫?!”朝堂上一片惊呼,众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那无形的疫气已传入大殿。

皇帝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岂有此理!朕派的钦差是去做什么的?!兵部,立刻调拨药材,选派太医!吏部,考核陇右官员,渎职者立斩不赦!”

“陛下,”兵部尚书陈策陈阁老一脸为难,“边疆不稳,军中药材储备亦是不足……”

“陛下”吏部尚书杨恒杨首辅同样面露难色,“考核官员需时日,眼下当以救灾为先……”

紧接着,又有奏报东南沿海倭寇侵扰加剧,滋扰州县;

某地矿工聚众闹事,冲击官府;

漕帮与盐帮为争码头火并,死伤数十……

一桩桩,一件件,仿佛约好了一般在这日清晨爆发出来。

朝堂之上,顿时变成了菜市场。

各部官员互相攻讦,推诿责任。

工部说天灾无情,户部哭穷说没钱,兵部抱怨军费不足,吏部强调程序规章……口水横飞,争吵不休。

每个人都在极力证明非己之过,每个人都在试图将麻烦甩给他人。

至于那奏报中水深火热的百姓,那哀嚎遍野的灾民,那在瘟疫中挣扎的生命,似乎都变成了纸上冰冷的数字和攻讦政敌的筹码。

贾葳站在队列中,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那些慷慨激昂或推诿塞责的话语,交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

他仿佛看到南方滔天的洪水,北方龟裂的土地,西部蔓延的瘟疫,东南肆虐的盗匪……这看似花团锦簇的太平盛世,竟在顷刻间显得如此千疮百孔,风雨飘摇。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最终,这场闹剧般的朝会在一片嘈杂和皇帝隐含怒气的“退朝”声中结束。

诸臣工面色各异地鱼贯而出。

贾葳低着头,随着人流走出西华门,坐上马车,直奔太仆寺衙署。

昨日只是走马观花,今日起,他才要真正开始梳理这摊子事务。

然而,越了解,心情便越是沉重。

大雍目前的马政,处境极为尴尬。

朝廷马政主要分为“民牧”与“官牧”两大块。

“民牧”即由民间马户负责养马。

马户需按规定数量饲养军马或驿马,或通过使母马产下合格驹崽来抵偿部分税赋、劳役。

这本是“寓马于民”、节省朝廷开支的好法子。

然而,自四十多年前太上皇停止大规模对外征战后,军队对马匹的需求锐减,官府不再需要那么多马了。

于是,在许多地区,“民牧”制度名存实亡,逐渐转变为向马户征收“马价银”来代替交马。

这听起来似乎灵活变通,但问题随之而来:这笔收上来的“马价银”,最终去了哪里?究竟有多少真正用于马政或相关事务?

贾葳的目光落在案几最外侧那几本厚厚的、封面写着“太仆寺银库收支总录”的账册上,手指悬在半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其推向一边。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现在若是翻开这些账本,恐怕接下来几天都别想有好心情了。

贾葳鸵鸟地想,还是先看看“官牧”的情况吧。

官牧,即由朝廷设立的苑马寺及各监、苑直接管理牧场,饲养官马。

然而,查看卷宗可知,多年来官牧规模也在不断萎缩。

优良草场被勋贵豪强不断侵吞占垦,管理官员冗滥、贪墨克扣饲料银两之事屡见不鲜,马匹数量和质量逐年下降。

许多曾经的皇家牧场,如今已是名存实亡。

整整一天,贾葳都埋首于陈年卷宗和枯燥的数据之中,试图理清这团乱麻。

直到下衙的晨昏鼓声传来,他才揉着发胀的额角,疲惫地走出衙署。

回到宁国府,晚膳桌上,尤氏见儿子神色恹恹,食欲不振,不免关切询问:“茂儿,可是衙门事务繁重,累着了?还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贾葳放下筷子,长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不应将公务上的烦扰带回家里,让母亲担忧,但此刻胸中块垒难消,终是忍不住道:“母亲,儿子无事,只是有些公务上的琐事需费神。劳母亲明日替我备一份厚礼。”

“哦?要送礼给谁?”尤氏疑惑。

贾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自然是送给前任太仆寺卿,刘老大人。儿子得好好谢谢他的‘举荐之恩’。”

若不是这位刘老大人在致仕前“力荐”,陛下怎会想起将他这个毫无马政经验、甚至不擅骑射的文弱探花郎,放到这太仆寺卿的位置上?

这哪里是提拔,分明是扔了一个烫手至极的山芋给他!

这“谢礼”,送得可谓是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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