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会清楚这个——”伊兹米尔无辜道。
“楼兰城曾是神策与狼牙分赃之地，南戈壁附近的石砣帮更是直接投靠了狼牙。”
“你生于楼兰城，不可能不清楚。”
谢明芝眉眼薄诮，一下掐住了伊兹米尔的脖子，目光不断在二者之间巡视着。
伊兹米尔瞳孔骤缩，喊道：“他们说的汉话太复杂，我听不懂！”
他瞥了眼被卸掉下巴的陆昭，惊觉掐着他的漂亮大人根本不是什么美人玉，而是攥着他性命的朝廷官。
他抬头恳切道：“卡斯珀和马匪会面时一直让我躲起来，我真不知……”
谢明芝挑眉：“不为难你，只消说清楚你们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至于马匪隶属哪一支，他卖的情报又引出多大祸事，自然有人会去查。”
伊兹米尔嗫嚅着没说话，脖子上的手骤然用力，不禁让他那张白嫩的小脸泛上一层病态的红。
愈发恐惧的窒息让他觉得自己就该像楼兰城墙上的沙藤，趁着人还没离去，得赶紧攀住谢明芝的肩。
“刀、是刀！”
脖子上的手骤然松了力道，却没放过他的意思。
伊兹米尔猛咳起来，“卡斯柏和马匪一问一答，讲的都是商会卖刀。”
谢明芝徐徐问：“什么刀？”
“马背刀，买主基本上都是马匪，常年有需求，很多西域商人都在卖。”他后怕地看了眼谢明芝，不敢乱动，“卡斯珀只会告诉马匪商会的人什么时候来，不分西域和中原……”
意思是我们俩不单只给你们中原人添麻烦。
谢明芝气笑了，将人脖子拎起来问：“那你呢？”
“我？”伊兹米尔对上谢明芝探究的视线，歪头，“我看情况跟着商会一路留记号。”
谢明芝暗暗磨牙，敢情忙活一回拖回来的是两只钻钱眼里的猫。
“真是会两边拿好处啊，嗯？”
陆昭不吭声，伊兹米尔也心虚地别过眼。
明教远在西域关外，中原打造的精良马刀放关外可以卖不少好价钱。
这俩人显然是仗着身手还行，屡次打劫商会，顺便在马匪那也一块骗好处。
伊兹米尔看了眼地上已经说不了话的陆昭，心道还是得为自己辩白一二，可不能落得个和卡斯珀一样的下场。
“我们这次来没有偷你们的东西，是卡斯珀听说黑戈壁底下有波斯宝藏，我们才赶过来的。”
“您说的什么狼牙，我们真没见过。”
谢明芝一手按在伊兹米尔的后颈上，将他赶下了腿：“可你们坏了我的事。”
“要知道，马匪串通狼牙，那铁网本是我提前埋在沙地里抓马匪的。”
“我的狼牙情报，找谁讨呢？”
伊兹米尔给陆昭打下手这么多次，头一回有人活着来讨债，一下没了主意。
“我、我们——”他结巴了一下，决定卖队友，“要不您折中一下，让陆昭给您探情报吧。”
“我可以先抵押在您这。”
谢明芝闻言俯身挑起覆盖在伊兹米尔腰上的白绸，低笑：“是忠心，还是怕死？”他转而又看向陆昭，“这圣火纹还新着，你不给自己纹，却给他纹。”
“是为了藏什么？”
“毒么？”
“他不是进黑戈壁后中的毒，是纹圣火时你给他下的。”谢明芝笃定道，“马匪也不是突然死亡，是你故意提前一步杀了他们。”
谢明芝掐起一块细嫩的腰肉，在伊兹米尔的颤抖痛呼中向陆昭发起一笔买卖。
“你来找我是为了戈壁秘宝吧？曹将军前阵子调兵查探过秘宝来源，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的消息。”
“但你耽误我这一趟，可不能靠一点子虚乌有的情报混过去。”
“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把你做的事加上妨碍朝廷行军的罪名一同告知夜帝，你猜他会不会把你押回总坛按你们教中的规矩办。”谢明芝微笑。
陆昭想也不想，被卸掉下巴的喉咙勉强发出一个混沌的“二”来。
谢明芝满意颔首，掐在伊兹米尔腰上的手更加用力。
“疼！大人疼……！”伊兹米尔忍不住求饶，泪珠洇湿长歌的青色衣摆。
谢明芝最后拧了一记泄愤，哂笑起身：“疼过你了，收收声。”
他走向陆昭，利落地替人接上了下巴，道：“二，做回你的老本行。”
“方才说了，阴风峡的马匪同样与狼牙有牵扯，找到阴风峡首领与狼牙的接头人，我要活口。”
陆昭舔了舔后牙槽，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这么能耐，找不到狼牙的接头人？”
谢明芝一脸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脸：“你猜我布铁网是干什么用的？”
“我在附近等了两天还纳闷是不是军中有内鬼，走漏了消息，不成想马匪的接头人是被你给杀了。”谢明芝啧了一声，“再抓一个回来，活的，不然你去替他。”
“我能有什么好处？”陆昭哂道。
“好处？能留下你这条命就谢恩吧。”谢明芝瞥了他一眼，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匣子。
匣子打开后是一枚正在跳动的蛊。
陆昭瞥了一眼暗道不好，没等他挣扎，就已经被谢明芝掐住了下巴，将那颗药蛊强硬地喂了进去。
“你要的好处。”谢明芝戏谑，“从前建宁王在南诏皇宫得的，阴山黑市都买不着。”
陆昭立即干呕，呕了几下都没把这鬼东西呕出来。
“啧。”谢明芝嫌弃地退了一步，“别白费力气了，药衣入口即破。至于蛊虫——”
他凑近，微笑着点了点陆昭的心脉：“约莫已经在这了。”
“你好像对我是长歌并不意外，是在龙门见过不少长歌么？”谢明芝笑，“正好报下师承，我早些年于遗音门下习琴，赵先生曾往苗疆观虫笛驭蛊之妙，回来后更是对苗疆之行加以记载。”
说罢他解开了陆昭身上的锁链，“你若成功将人带回来，我会告诉你秘宝位置。”
陆昭卡着喉咙干咳几声，忽然间跃至谢明芝身后，以掌做风直取对方命门。
谢明芝早有预料，轻身避过，一把按住陆昭肩膀，将对方脑袋直接磕在了柱子上。木屑碎裂，划伤陆昭眼睑。
“还是不老实呢。”
“是突然觉得比起秘宝，还是招惹上我更危险吗？”
“但你知道戈壁宝藏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么？”谢明芝贴近陆昭耳根，笑道，“是我。”
“戈壁之宝对你很重要吧，卡斯珀？”
“奉劝你一句，只要你存了寻宝的心思，最后都得到我面前来，何不一开始就达成合作呢？”
“事成之后宝藏你尽管拿走，本就是用来引狼牙参军出没的东西，只要不落到狼牙手里，给谁都成。”
“至于你，怎么收爪子我只教一次。”谢明芝垂眸，取过一根麻绳，利落地将陆昭的手绑了起来，反身去取琴。
“你做什么？杂种、你要做什么？！呃唔！”陆昭有种不好的预感，剧烈反抗起来。
“再骂？”
一道毫不客气的音刃打在陆昭腰腹上，留下一道血痕，他的衣服彻底破烂不能穿了。
“野猫管束起来是要耗些气力，但毕竟是要放出去捉老鼠的，总得让猫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然把家里弄得一团乱就不好了。”
谢明芝轻蔑地看向陆昭，扣在琴弦上的手徐徐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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