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翻飞间琴音迸流，溅如飞石，曲调肃杀异常。
陆昭只觉心脉骤缩，一股极寒从中破出，瞬间渗入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
夜间的大漠也没这么冷过……
他的呼吸在经脉凝滞中逐渐变得困难。
“你这种沙狼都咬不碎的硬骨头，折在我手上，不觉得可惜？”谢明芝慢慢走到半跪着的陆昭面前。
“那你倒是行行好，放了我。”陆昭不甘示弱地扯出一抹讽笑。
谢明芝眉眼良善，恍若未闻。
“那可不行。”
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从陆昭后颈慢慢摸下来，描摹着他脊背，愣是把他摸出一身鸡皮疙瘩。
谢明芝摸了把战栗的蜜色肌肤，笑道：“手感真好，可惜骨头再硬被咬断脖子也就只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两全其美不好么，小沙猫。”
“两全、什么美？”陆昭勉强能听懂成语，却不能马上想起来中原人成语的含义。
但他本能地不想如这人的愿：“管你什么美，我不呃——！”
谢明芝眉尾一挑，取过鞭子折了折，鞭身绕了一个圈，勒住陆昭脖颈。
“就凭你咳、杀我？”陆昭目眦欲裂地怒视着他。
谢明芝只将鞭身往自己手腕上缠得更紧了些，复而拎起陆昭的脑袋，抓着他那干燥的深棕色卷发就往水桶里按。
“想清楚了再说话。”
冰冷的警告、刺人的盐水。
脸上的擦伤滋滋作痛。
陆昭扒着桶边想抬头骂人，却压根抵不过谢明芝的桎梏。
“你，不呃！”
喉结卡在硬皮革制成的鞭子上，很疼，但远远没有入水窒息带给陆昭的恐惧大。
他一开始还能挣扎几下，翻腾出不少水花，紧接着就被谢明芝按得更深。
和伊兹米尔不一样，陆昭的背部线条结实流畅，肌肉都是实打实的硬货，被蜜色的肌肤包裹着，散发出野蛮的生命力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这具身体终于学会了些许畏惧。
谢明芝算着时间将他提出来，湿漉漉的发丝耷拉在脸上，陆昭的眼睛在盐水刺激下有些发红。
他试了好几下眼都没能将眼彻底睁开，被拎起来后第一句就是恶狠狠的骂：“我操ni唔——！”
“操谁？”谢明芝不由分说地将他再次摁进水里，用力在那被迫抬高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挨着吧你。”
勒住陆昭脖颈的鞭子抖散开来，鞭柄抵住他的腰封往下一划，径直将陆昭的裤子扯落下来。
不及陆昭反应，慑人的两道鞭风凛冽而至，倏倏两下刮在陆昭的后腰上，两道深红的肿印立马在蜜色肌肤上支棱起来。
“你、啊——”陆昭松了脖子桎梏刚要开口，脑袋就被按到了底。
可恶的谢明芝又甩了他几鞭。
他从出生起就在刀口找饭吃，受过伤挨过踢，和人互喷时嘴巴也不干不净，但都没这么憋屈过。
看不惯就给人两刀的他，现在居然被按着打。
操。
后边的谢明芝还没放过他，每次在他快要没气时就给他捞上来，又在他开骂前给他按回去，且必定附带鞭子教训。
到了最后，陆昭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躲水还是躲鞭子了，原本骂骂咧咧的话也变成了挨疼了的呜咽。
水溅了他满身，腰上屁股上没一块好皮，带盐的水渍沾一下就痛。
谢明芝又一次将他捞起来时，他终于松了口：“停！停！我去咳、我去帮你找马匪接头人！”
谢明芝闻言停下来，将他按到桶边沿上，撩起陆昭打湿的头发。
陆昭心有余悸地望向水桶里面，闭上眼缓气：“……你要怎么做。”
鞭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扫在陆昭身后，让他心里发毛。
谢明芝晾了他一会儿，开口道：“宝藏不是假消息。马匪前几天杀了批觅宝会的人，有枚钥匙落在了阴风峡——”
“宝藏已经被马匪吞了？那我还探个屁情报。”陆昭皱眉打断了谢明芝的话。
谢明芝突然甩鞭给了他一记。
“你干什么？！”
“罚你没脑子，戈壁秘宝是最后一代波斯王子留下来的宝物，难道有了钥匙就能打开？”谢明芝微挑眉梢，陆昭愤愤不平地闭了嘴。
谢明芝继续说：“你不用找钥匙，只用找想要钥匙的人。”
他故意用指腹刮了下陆昭的伤口：“宝藏钥匙早在多年前就一分为二，阴风峡那份只是一半。”
陆昭被那只拨弄伤口的手弄得直抽气：“别乱动我！另一半在哪？”
谢明芝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陆昭琥珀色的眼瞳打量起谢明芝来，看来这一趟他非去不可了。
“你看起来没被开过苞。”谢明芝突然开口。
陆昭顿时警铃大作：“你干嘛？”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别，啊——！”
谢明芝的手指已经不容置喙地抵了进去，“一点小报复，既然不喜欢，就别动歪心思。”
“啧，好紧。”谢明芝嫌弃道。
“你他、啊！畜嗯！”陆昭颤抖着身子，沾着盐水的手指明明那么不客气，但他居然真的在这种疼痛中尝到了爽利。
可恶！
“骂呗，再骂得厉害些，骂一句我添一指。”谢明芝神情淡淡，仿佛只是在谈一笔交易。
三指齐入，谢明芝按实了陆昭几欲弹起来的腰，道：“给你开回苞，就当回敬今日不干不净的话了。”
“……您还真是品味独特。”陆昭咬牙道。
“承蒙夸赞。”谢明芝拍了拍布满伤痕的后背，叹气，“后背挺漂亮，摸起来手感也很好，为什么不学着听话些呢。”
“又不是不能做出我见犹怜的样子，今天呛了这么多水，可怜到就算是哭也分不清水和泪了——”
这完全就是羞辱！
陆昭此生头一回被气晕了过去，晕前听见帐外传来报讯。
“谢御史，河西那边来了位林客卿。”
谢明芝“嗯”了一声，拍拍陆昭的脸，笑：“不中用啊，今日帐内恨海情天算是尽了。”
他对帐外问道：“河西节度使的幕佐？”
“是萧刺史身边的人。”
“萧白？”谢明芝皱眉，松开陆昭往帐外走。
“正是在昆仑截取碛西军备账册的那位萧刺史。”
龙门镇立于河西沙州，沙州往北便是碛西，恶人据点飞沙关外延袤二千里，寸草不生。
同样身出长歌，谢明芝对这位萧刺史有些印象。
而且真要论关系，他或许还该称萧白一声“表哥”。
他在脑海里迅速回忆了一圈这位远亲的事迹。
没记错的话，萧白擢领刺史前曾借江湖身份潜入昆仑恶人，与前飞沙关统领私交甚多，此次差人前来，想必是为了龙门荒漠一带的商路。
他扫了眼地上昏过去的陆昭，取过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淡声道：“让河西的人进来说事。”
帐外的参军觑了一眼角落，犹豫地问：“御史是否移步干净的帐子，或者让营卫将这打扫一二……？”
“不用。”谢明芝没有坐下，只将手搭在青玉扳指上轻轻敲着，很快笑了，“让他们来认人。”
一道温和噙笑的嗓音从帐外传来：“谢御史是在这里谈事吗？”
谢明芝的目光朝帐外投去，只见帐外之人姿容昳丽，天生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在这荒草不生的戈壁也能让人不禁酥软了身骨。
啧，裹满蜜的艳毒。
谢明芝眯起眼。
林曲霏抿唇浅笑，朝里侧的谢明芝作揖：“谢御史，久仰。”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带有河西官印的信件双手奉上，含笑：“师兄托我送信给您，还特意交代我，若是谢御史有用得着的地方，要多为您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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