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布加拉提和福葛讨论完队伍里成员太少的问题后就独自离开了。
洛不被允许一起行动：她肖似妈妈的那张脸，此时未必是个能带来好处的变数，最好在卡兰的老东西们面前藏一藏。
听到命令，姑娘气愤地啊了一声，扯掉刚刚束紧的发带，噔噔跑回楼上房间，踢掉鞋子，咚地趴回床上去。
楼下，纳兰迦头顶的小鸽子毛一转，“你还去城中吗，洛？”
“我死了，别叫我！”洛可怜的喊声闷在枕头里。
“洛说她死了，那我去吧，福葛！”小橘子的算盘叮当响，如果他上午去巡逻，就不用练习拼写了。
福葛瞄他一眼，“记得练练乘法表，下午我会考你的。”
楼下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洛依旧埋着脸，一动不动。
拿着帕子进来擦摆件的艾丽看到她这副模样，悄悄坐到她身旁，拾起铺散在枕上的长发。
“小姐，今天不用去工作吗？”艾丽一边哄她，一边给她编小辫，“外面天气很好，可以去散散步，我听尼诺先生说，近来有很多漂亮的女客来参观葡萄园呢。”
她最知道洛喜欢什么。
洛翻身坐起来，觉得新发型有点沉，摸了摸，妥协道：“好吧，我去外面。”
她径直去了赌场。
纳兰迦去巡逻，Better今天上午应当是无人镇场了。
看门的黑人老头对洛一直很和善，睁着半睁不睁的昏花老眼，在桌台上撑着下巴冲她调笑，“看看这是谁？哦，原来是大明星莫妮卡·贝鲁奇来了。”
“你最会夸人了，老卡。”洛举手合一下脸颊，“少喝点酒，你的心脏可经不住太多的酒精。”
老卡为热情卖命已有很多年，也是他为几个月前的洛提供了波吉奥利监狱的信息。他一脸掩耳盗铃，大手盖住盛了金黄酒液的杯子。“我会的，我当然……”
洛不再听老人的狡辩，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昏暗的房间。
她走上二楼，拐进长廊，拉开了最尽头的房间木门。
这门十分破败，一条几乎能直接看到屋内景象的刀印横贯了门板上方的四分之三处，不知是何年何人的暴躁产物。
门内的大方桌子后边，坐了一个端端正正的、敛神注视着来人的青年。
“原来是你。”青年忽地苦了脸，往藤椅后一靠，“我昨晚算到今日会有一位心烦意乱的女郎来访，还以为能是一段艳遇的美好开端呢。”
洛眯了狭长的眼睛走上前去，扯开烟熏火燎的沉重窗幔，背着光线坐到矮柜上，拿了扫帚杆把上层横开玻璃窗的把手顶开。
她撇了扫帚，待新鲜空气透进来才肯张口说话。“早上好，杰克。不找你麻烦，我找个地方待会而已。”无事的时候，布加拉提小队的几个人都喜欢来这里坐一会。
杰克转过来对着她，被陡然明亮的光线晃得唔一声，随手从袖子上摸出几张牌，“闲着也是闲着，抽一张吧。”
少女鼻梁上的眼镜由茶色慢慢褪成透明，金灿灿的瞳孔徐徐沉淀成深褐。
她随意扯了一张，翻过来一看，黑桃A的繁杂花样映入眼帘。
“是Ace啊。”杰克啧啧道，每一个音节像是在嘴里炒豆般蹦出来，“强权，征服，破坏，祸源，胜利和灾难并生共存——最近你可要有的烦了。”
帮派中人，自是与这些词语纠缠不清，只听一个话术罢了。洛嗤笑一声，纤长的手指捏着这张黑桃A的斜对两角，微微一弯，纸牌落回杰克手中。
“你就是这么蒙我家小孩的，是吗？”
杰克知道她不信，也不急，做出神秘莫测的样子，手腕一翻，被嫌弃的Ace消失在一副纸牌中。
他开始飞快地切牌。
“过于固执会使你失去一些不愿失去的东西，洛小姐，你一定要记得。”
洛听得漫不经心，向窗外偏了偏头，形状风流的醉眼在镜片后闪着奇异光芒，再转回来时，四张A全部平平整整端在她眼前。
她扯了纸牌，跳下矮柜，推门离开，“告辞了，改天找你玩。”
小神棍没想到她顺走了自己的牌，愣了一下也没叫停，灰绿的眼里掠过意味不明的笑意。“再见。”
他转回藤椅，看向门上的刀痕。
少女的背影纤秀文静，鬈发间别着橙黄的新鲜月季花。
隔着一层毛玻璃，盖多·米斯达凭着绝佳的视力认出了那是一面之识的阿迪莫。
他没什么上前去打招呼的动力，在街道对面遥遥注视着，黑沉的大眼睛藏了一片隽永的夜空。
背影消失了，他却没收回视线，散漫地扫视着房子四周。
“你在看什么？”
墙壁拐角的另一侧，熟悉的柔哑嗓音响起，吓了他一跳。
“哇，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黒帮了，阿迪莫小姐。”米斯达讶异地看着胳膊倚在砖墙上的少女，被朴素的银手表上璀璨的钻石火彩晃了下眼，“神出鬼没啊。”
“后街通常没什么人的，你很显眼，年轻人。怎么，没事做吗？”
少年眨了眨眼，睫毛浓如蝶翼。他伸出插袋的手，摊开的掌心露出锡纸的细碎声响，洛差点以为他拿了一盒烟出来。
“要试试吗？”米斯达掰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廉价零食，但味道很好。”
洛在脑子里盘旋了一遍所有意外的可能性和结局。“谢谢。”最后她说。
两人并肩坐在砖墙墙头上，看着远处的高楼和垃圾堆，分掉了那板巧克力。
米斯达很安静地含着一大口浓可可酱，正经而快乐的眼波时而投向身边的白衫少女。
她吐出微苦的甜蜜气息。“我牙上还有巧克力吗？”
少年摇摇头，解开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麦色的手臂十分健壮，“你依然光彩照人，女士。”
“你们在干什么呢？”
男孩好奇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想必是巡逻完毕，刚刚回到赌场。
“盖多·米斯达，我的朋友，”洛感受了一下自己非常清明的头脑，转过身介绍，“纳兰迦·吉尔卡，我的伙伴。”
两个少年审慎地彼此打量。
米斯达指着纳兰迦胸前，“那是拳王军的徽章吗？”
纳兰迦从发际线往上捋了下头发，让它看起来像是个大菜筐，自豪道：“当然啦！我可是恐怖的代名词！”*
暗号对上了。米斯达从墙上跳下来，不可一世道：“我——”
挪串中，洛装在裤袋里的纸牌掉了出来，被他眼疾手快抓住，还给了女孩。
下一秒，少年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是四张！”米斯达害怕到失色，“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好，又是一个迷信的小鬼。
洛想起前两天纳兰迦兴冲冲给她和福葛算命，算出她的名字是大厄运之后哭丧着脸大半天，不由脑壳有点痛。
“盖多，看这里。”她收回掌中卡片，又从指间转出来，向男孩亮出手里的牌，“只有三张，你看错了。”
纳兰迦天天和洛打牌出千，最心知肚明她耍了什么花招，狡黠从大眼睛中流泻，也不拆穿，“就是嘛，是三张的。”
不待少年细看，少女已将几张A并成一叠，收回口袋。她听见赌场里传来了东西碎裂的声音。
洛翻下砖墙，“玩耍时间到此为止了，亲爱的，我得去工作了。要不要进去玩两把？”
米斯达微微低头，翘起半边嘴角，再抬起的黑眼睛里，是属于年轻人的羞涩和恰到好处的撩拨。“我愿追随你去任何地方。”
自离开校园，洛已很久没遇上过性质如此单纯的甜言蜜语，乍一听，有点好笑。
洛揽住了纳兰迦纤细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呵出一口依然香甜的气息。“包括四楼四十四号房间吗？”
*《北斗神拳》为纳兰迦非常喜爱的漫画。其中拳王军团里的人大都梳莫西干头。【（贝西状）（aniki说勿cue，并愤怒地给了我一枪）
最近在搞毕业设计。有一点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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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纸牌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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