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不勒斯到卡普里岛，正常只需要五十分钟。布加拉提小队选择夹在一帮游客中间，在游轮上渡过这段时间。
布加拉提和米斯达说话，纳兰迦和洛凑在一块，福葛拿着不知什么时候新买的手机，自己一个倚在软垫上摆弄。
“最近他总故意落单，肯定是在偷偷鼓秋什么事。”小橘子头碰头和洛嘀咕，津津乐道，“说不定是在和哪位姑娘谈对象，我昨天看见他偷偷拿了一把珍珠链子回来呢，可长了。”
洛就喜欢这些，“好看吗？”
“我哪知道，我就是猜的。不过福葛长得帅，他喜欢的姑娘应该不会丑。”
“哪跟哪啊！我说珍珠链！”
“啊！这个，嗯，就是挺长的，每颗都很圆，”纳兰迦挠头，“珍珠嘛，都长那样，没啥好不好看的。不过一看就贵，毕竟有那啦啦啦——么长。”
两个小孩埋在暄软的主位大沙发里玩，把队长挤到了舱室地板的毯子上去坐。布加拉提背对着洛，隐约听了一耳朵他俩的悄悄话，随口搭茬，“卡普里岛的珠宝很别致的，很值得去逛一逛呢，洛。”
“好诶！”洛拍打着沙发垫子，半开玩笑地邀约，“布鲁诺陪我去好不好？”
“‘布鲁诺陪我去好不好？’”米斯达重复这句话，挤眉弄眼地笑话洛的娇嗲造作，“盖多哥哥陪你去好不好？”
“不要，我要布鲁诺！”洛脆生生回答的同时，背着人用金灯藤扯了扯队长脑后的小辫子。
布加拉提就明白洛有话要私下说了，正巧他也需要一个契机避开同伴。他笑了笑，“好，我陪你去。”
节日期间，岛屿风光更胜往日。青天绿树白屋，悬崖峭壁围出海蓝的宝石。
出了港口，三个男孩去自行找乐子，布加拉提带着洛走向岔路，往不那么繁华热闹的地方去。他不急着和洛说正事，洛也不急着和他说，两人慢悠悠顺着大道晒太阳。
这种不受催促的安静，对于他们都是奢侈。
“初冬的阳光还算充足，再过些日子，雨水就多起来了。”布加拉提指着远处的鸟，“看，那是黑尾鸥。这附近也有人专门饲养，这种雀鸟原来只在东亚地区聚居的。那个抓鱼的是银鸥，很凶猛，我们水手看到它们，就知道快到岸边了。”
“黑尾鸥的叫声……”
“是‘喵喵’。”布加拉提歪了歪头，满是孩子气，“我的老爸爸总叫它们‘生翅的坏猫’，这些鸟很聪明，会专门等渔民收网的时候来偷鱼。”
说这话时，有阳光在他的纤长眼睫上舞蹈。
洛目不转睛看着布加拉提，“队长，如果有一天你不做混混了，会去干什么？”
“回家养老。”布加拉提没半分迟疑，“我是没追求的男人，最大梦想是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子，吃家常饭菜，每天晒晒太阳钓钓鱼，陪小孩慢慢长大。”
“真是平凡的梦想啊，布鲁诺。”洛紧了紧风衣领子，口吻温和，说着俗不可耐、但他们都知道遥不可及的话题：
“我就想回去上学，念一个好成绩，以后凭自己的本事赚大钱开豪车，然后在我的庆功宴上，”她做出一个摇晃酒杯的姿势，对着虚空眯缝眼睛，妩媚而轻佻，“嘿男孩，我有这个机会与你共度良宵吗？”
布加拉提忍俊不禁嗤了一声，“好，真是伟大的梦想。”
洛也跟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她揣回手，只觉得寒冷。“队长，你认识波尔波多久了？”
“很久。我在他手下有五年多了。”
“你熟悉他吗？”
“比你熟一点，我想。”
“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判断，布鲁诺。”他们走得越来越慢，洛老神在在地停住脚步，“以你来看，波尔波对我的仁慈，究竟到了何等程度呢？”
布加拉提摸出一管橘子糖，“吃吗？”
“吃。”
布加拉提看她两手都在袖子里，帮她撕开了糖纸，还未等递过去就见洛张嘴等着，像一只大嘴蛙。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洛。”布加拉提一边喂蛙，一边叹了口气，“铁公鸡突然往外撒钱了，换谁都要怀疑一下的。”
“我想不通，布鲁诺，这件事我已想了几天。波尔波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能让一个小队出来度假，必定是有利可图才会这么干，可他没有直接下达命令，而是打了给我疗养的幌子。”
洛目光深远，“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他对我是不错，可不会好心到这种程度。但我思来想去也摸不着头脑，这事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没病啊！发热是因——一点小事，早好了！”
布加拉提凉凉看她一眼。
靠，说顺嘴了。洛心虚咳嗽一声，“咳！重点是他为什么大张旗鼓拿我做文章！我现在没病，自然相安无事，可我要是依然病重，那就成了他真正的筹码，对吗？——布加拉提，你是否为了我，私下和波尔波达成了某种交易？”
这两句话问得又急又快，那不勒斯语天生就呛人，少女质问之下，却无端生出几分酸涩温柔的歉疚。
布加拉提望着洛坦诚明亮的眼，温和道：“但你并没有生重病，不是吗？你并不是他的筹码，拉维尔。”
“可我的病是。”洛气势弱下来，忽然觉得委屈，避开了队长的视线。
她我行我素惯了，从未觉得自己的病碍着旁人什么事，可如今觉得对不起他。
“所以你要养好身体啊，小松鼠。”布加拉提抬起手，触了触洛腮帮里藏着糖的小鼓包，“这样才能让我在铁公鸡身上多薅点毛。”
小姑娘特别好哄，眼看她天线似的那根长发又竖起来，笑容变得稚气活泼，甜甜蜜蜜，“好吧。”
“运动起来才能暖和，别一直站着吹风。”布加拉提推洛接着溜达，沉吟又沉吟，还是没说出口。
洛刚才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波尔波如何得知消息”以及“他的消息为什么会有误”这两个疑点。
她也许有猜测，也许是有顾虑，也许只是没想到。
能想到这些，就已不知暗地里动过多少脑筋，忧思过多不利于养病，他还是不要给她添柴火了。
那是他这个队长应该做到的责任。
风吹起少年的发梢。从始至终，布加拉提一直是独身一人走在悬空横索之上。
布加拉提在思考，洛也在思考。两人并肩前行，却各有思量。
洛想，布加拉提到底还是没提波尔波派他外出做什么事。这地点是他们选的，想来没有关系，那么鬼到底出在哪里？
波尔波不明说目的，那就是私事。他用组织的人手，却不想让组织知道，非与人相互换了把柄才敢做。
冷风吹得人脑袋疼。洛咬碎了最后一点糖果圆片，开口诈道：“布鲁诺。”
“嗯？”
“在卡普里岛这几天，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你去哪逛我都陪你。”布加拉提超好说话。
看来不是洗钱。不是洗钱，那就是藏钱。洛看了半晌美少年温厚俊美的侧脸，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真去哪都带着我？”
布加拉提喜欢洛高高兴兴的，答应道，“是啊，我带着你。”
洛笑得更开心了，她已从这几句话中确定了布鲁诺的打算，不错，那种脏钱，确实只配待在那里。
“我的队长说一不二的，你说了就要做到！”
彼时布鲁诺·布加拉提还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东西，直到夜晚他们就寝之前，洛向他扔了一个深水炸弹。
“我不需要回自己的房间啦，布加拉提。”少女漫不经心扬了扬手，打了一个“给我注意点”的手势，放下叠起的腿，并拢的两膝微微分开，向后一倚。
长着一张古典美人脸的洛尔·阿迪莫，两腿间的布料缓缓支起了一个形状眼熟的轮廓。
“他”从容不迫地歪了歪头，上挑带笑的眼角生出无限吊诡。
“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个男人了。让米斯达去我那屋吧，我和你一起住，布加拉提。”
别说布加拉提，在队长房间里打牌的大家都傻了。
少年们一时安静，不忍直视又难以移开视线地看了洛半天。
布加拉提足愣了半分钟，才想起那糟糕玩意该是洛用替身弄出来的，松口气之余，就听见米斯达福葛纳兰迦尖叫成一团。
——“我靠，太酷了，你能再来一遍吗？”“洛尔好兄弟！”“让我康康！”
“都给我滚回去睡觉！”十八岁的老父亲暴跳如雷，“米斯达，你走什么！回来！”
沿袭荒木老师的传统，对老二的特殊情结（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41.病与非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