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单身男士,卫生间里没有垃圾桶是很正常的。
穿戴整齐后,洛将浴室地面上的几缕头发小心拈起,和换下的棉条一同用纸巾包好捏住,不舍地离开了暖和的浴室。
起居室里没挂窗帘,窗子另一边是流漫陆离的夜景,能听到外面街道上空旷的风声。
阿帕基住在考古博物馆对过的公寓顶楼里,离中央火车站很近。房子不算小,家具里很有几件典雅堂皇的陈设。
少女走向厨房,一边寻垃圾桶,一边大致估算了下,以小警员的薪水来说,就算是租下来的房子,他这工作才堪堪一年的外快,也实在相当可观。
洛没有开灯,也不用细看。她那双销金窟里养出来的眼睛会自动识别好东西。玻璃木橱里的集邮册和釉下彩茶具,研磨机旁晾开口袋的牙买加咖啡豆,美国音箱书架上的精油扩香器……
“这他妈绝对是个黑警,跑不了。”洛低声诅咒一句,“看来咱们真是半斤八两,天作之合。”
她从流理台上顺手摸了包烹调用的巧克力片,进卧室找她惯会摆正经脸的小黑警。
阿帕基正在将案件线索分类,听她回来抬头看去,不由笑了。“你翻出了我的储备粮?”
“我想吃口甜的,嘿嘿。”见他一笑,洛咬着可可块傻笑起来,昏昏然想到其实这人能用**收买,对她来说,还真不算坏事。
阿帕基掐一把小姑娘的腮帮,拿上浴巾去洗澡,“等你牙疼。”
洛拱起鼻子做鬼脸,又往嘴里塞一片,“我就不疼。”
她咀嚼着糖分,观察青年用不同颜色的线钉按在墙壁上的照片,因为不懂怎么看,盯了没一会儿就失去兴趣,扯严窗帘,打开窗台下的棕皮箱,干起自己的事。
阿帕基能让洛来自己的地盘上待着,肯定做好了面对各种情况的心理准备。但当他擦着晚霜走进卧室时,面前的场景还是让他看不懂,且大为震撼。
“虽然有点奇怪,但……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洛坐在地板上,单臂架着一挺刚刚组装完毕的冲锋.枪,两只手油乎乎的。
“旅游嘛,应该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可我转了两天,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倒是这个,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设计的大家伙,长得四不像,但很好使,还比较有纪念意义,就拿回来送你玩了。”
“我说你那口箱子怎么比水泥还重!”
震撼之下,阿帕基第一反应冲口而出,接着注意到她的枪口一直是朝下的。他扬起嘴角,又顿时觉得自己没救了,连这种事也能高兴一下,赶紧又切换回不苟言笑酷哥模式。
而那煞神一般的女孩子还没放过他,从地上站起来,娇怯乖巧地看过来,生怕他拒绝一样,“你愿意接受吗?”
“我愿意。”答应得太快了!这种凶器,至少要犹豫一秒钟吧!阿帕基心里喊着,试图唤回一点理智。
想是这么想的,可当洛欢呼雀跃蹦过来,将那挺长得像把突击步.枪似的玩意交到他手上,用巧克力味的嘴唇亲吻他的时候,阿帕基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而酸涩的错位感受。
她笑得太娇太甜太过无害,导致这场面不像杀人如芥的匪帮给黑警送了什么了不得的自制冲锋.枪,倒像古堡里不谙世事的小公主递给她门当户对的情郎一束新采的玫瑰。
不巧的是,那才是一个好故事真正该有的发展。
“谢谢你的礼物,小姐,”阿帕基开始左右张望合适的放置地点,发现哪里都很危险的样子。“我找花瓶——不是,盒子,把它装起来,行吗?”
“好呀好呀,”洛小心翼翼撤开手,免得把枪油蹭到他干净的丝绒睡衣上,她并不在意礼物见不见得光的问题,毕竟这不是一束花。“放在你的床底吧。”
翌日清晨。
阳光从窗帘缝隙落进房间里,窗外传来这座蛮荒都市逐步苏醒的声息。
洛很轻易就醒了。她还保持着入睡前平躺的姿势,转过头,看到仍在好梦的睡美人。
“早安。”少女无声道,溜下床去洗漱。
榻侧重量的变化,让起床困难户阿帕基翻了个身。
他不满地睁开眼睛,正因没有在梦中与世长辞感到失望,就想起昨晚家里来了客人,一下清醒过来。
床畔无人,入眼只有掀开的被子。矮柜上客人几乎从不离身的机械手表嚓嚓作响,告知他现在是七点十九分。
醒得早,不代表睡够了。洛打着哈欠回屋,刚准备再躺一会,却发现睡美人已经醒了,和被坐在床上愣神*,紫色眼眸于晨光间璀璨流金,像是传说中的酒神巴克斯。
“我买下这枚戒指,是觉得它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比它美得多,亲爱的。”女孩姣好的面容倦怠慵懒,身上染着他的琥珀薰衣草香,甜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撒,“我和贝丝打过赌,看谁的未来男友更英俊潇洒,如今我想,这赌我赢定了。”
“宝贝儿你最好别在这段时间撩拨我。”阿帕基的神色幽暗微妙,盯着重新缩进被子里的洛,如饥饿的狮子盯上了一只在他面前展开腹部的刺猬。
洛轻声笑了,悦耳而欠揍。“我只管杀,不管埋。”
小警察没有再打扰要补回笼觉的女友。他简单煮了咖啡吃过早饭,便走出家门开始着手今日的本职工作。
洛于一个多小时后再次醒来。她往脸上怼了一套浓墨重彩的妆,踩着高跟靴子拧了两步,又戴了顶宽檐帽遮住半张脸,确保没人能把镜子里的风尘女和城南赌场匪帮的洛尔联系到一块,这才起身行动,打车前往城东。
自十月中到如今,黛·亚莱的无故失踪是近来第三起年轻姑娘失踪事件。
洛要去前两起案发地踩踩点。
第一站,城东大学区周边,受害者是一名兽药店的营业员。
那姑娘于失踪后的第四天,在公共地铁站入口的天花板上,和坏了三天的吸顶灯一起掉下来了。
她的死因是自身呕吐物导致的窒息。法医在她体内检测出少量未分解的麻醉剂,和大量不同种类、作用于不同器官的毒药。
那座地铁站坐落在一家船运公司、许多兽药店与三个加油站间,日客流量很大,目击者众多。这大概也是凶手希望得到的影响。
洛裹着小夹克,双手插袋抬头看。坚固的石灰墙面并未再次安装电灯,一个仰卧位半人深度的狰狞形状,昭示了一场精心设计的诡异谋杀。
第二起恶性.事件依然发生在城东。
国家地理公园街道前的三明治店店员,在失踪的一星期后,她的男友在他们经常约会的天主教堂花园内发现了她。
她的身体被拦腰斩断,人们最后也只找到她已然风干的上半身。从腹腔起,她所有的器官都不翼而飞。
法医在这可怜姑娘的颈侧查出了防腐剂,她被注射过高浓度的福尔马林。
警方排查过那些天来往出入此处的交通工具,收获不大。这一点是可以想象的,因为这里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
洛坐在高处的树上,俯瞰着抛尸现场。很难想象受害者的爱人,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往昔美好的场景里,在草丛中与心爱之人的那张脸不期而遇的。
有绿植在侧,洛就不需要进食。她不吃不喝,花了一天时间走遍了直觉可疑的地点。
黛·亚莱和前两者的情况不同,洛认为这件事确实蹊跷,但这种蹊跷,和前两起虐杀案并不相似。
临天黑前,她回到城中,和走访排查忙碌一天的警察男友交换情报。
“黛·亚莱有个秘密男友,”阿帕基解下武装带,将外套对折挂在铁丝衣架上防止出褶,没好气道,“我看这事十有**是她自己跑了。”
“值得开香槟了。”洛很高兴听到当事人大概率生存的消息,“因为我这里有件彻头彻尾的坏新闻,警察先生。”
药物,虐杀,无神论,享受引起恐慌。
以及,对方可能是个,能自由行走在墙壁和土地之中、视固体障碍于无物的,替、身、使、者。
*男孩子早上醒来基本都得坐会儿再起床,懂的都懂,嗯。
吸顶灯起源于1995-1996年之间,2000年前款式较单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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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风起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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