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三楼楼梯口停住了。
空气仿佛被冻住,毛利鸢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柯南一把将她拽到书架后面,自己则蹲在电脑桌下,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上瞬间跳出十几个监控窗口——全是这栋楼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
“他在走廊尽头。”柯南压低声音,指着其中一个窗口,“没带其他人。”
毛利鸢探头看去,监控里的安室透正站在走廊阴影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没看任何一扇门,只是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听什么动静,虎口处的疤痕在监控绿光里泛着冷色。
和三年前雨夜那个背影的疤痕,重合在了一起。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毛利鸢的声音发颤。这栋楼连兰都不知道,安室透不可能从博士那里问来地址。
柯南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红点上——那是信号发射器的定位标记,正随着他们的位置微微闪烁。“是这个。”他咬了咬牙,“他能追踪信号。”
毛利鸢猛地摸向背包侧面,那里的信号发射器天线还露在外面。她想伸手去拔,却被柯南按住:“别碰!现在关掉会触发警报,他立刻就知道我们在哪。”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房间慢慢靠近。每一步都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呻吟,像在倒数计时。
“躲进阁楼。”柯南突然拽起她,指向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活板门,“快!”
毛利鸢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个积灰的拉环,她用力拉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下面是陡峭的木梯,通往漆黑的阁楼。
“你呢?”她回头看柯南。
“我引开他。”柯南把一个小小的窃听器塞进她手心,“戴上,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不等毛利鸢反对,他已经转身跑到门边,抓起桌上的空易拉罐,朝着走廊另一头扔了过去。“哐当”一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脚步声果然顿了一下,随即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快上去!”柯南回头冲她低吼。
毛利鸢咬咬牙,抓着木梯钻进阁楼,轻轻合上活板门。黑暗瞬间将她吞噬,只有木板缝隙透进几缕微光,能勉强看到阁楼里堆满了破旧的家具和纸箱,空气中漂浮着呛人的灰尘。
她摸索着找到一个落满蛛网的木箱,蜷缩在后面,戴上了窃听器。
“安室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柯南的声音从窃听器里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完全是小孩子的语气。
“来找你们。”安室透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刚才在楼下看到你和毛利小姐跑进来了。”
“我们只是在玩捉迷藏呀。”柯南笑着说,“安室先生找我们有事吗?”
一阵沉默,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安室透正在打量房间。“灰原小姐呢?”他问。
“灰原姐姐?不知道呀,我们没在一起。”柯南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安室先生,你在找她吗?”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更长。毛利鸢能想象出安室透此刻的表情——温和的笑容下,眼神一定像鹰隼一样锐利。
“毛利小姐的铃铛,”安室透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三年前雨夜,在杯户町的巷子里得到的吧?”
毛利鸢的心脏骤然停跳。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三年前的事!
阁楼外的柯南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安室先生怎么知道?那铃铛是鸢姐姐很宝贝的东西呢。”
“因为那串铃铛,原本是我的。”安室透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不,准确说,是我和……一个朋友共有的。”
毛利鸢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他果然就是三年前救她的人!可他为什么要说是“和朋友共有的”?那个朋友,是诸伏景光吗?
“安室先生的朋友?”柯南的声音里带着好奇,“是谁呀?”
“一个已经不在的人。”安室透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总说,铃铛能带来好运,可最后……”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毛利鸢能从窃听器里听到一声极轻的吸气声,像是在压抑什么。
“那安室先生为什么要追我们呀?”柯南追问,“刚才那些黑衣人,是你的朋友吗?”
“那些人是组织的人。”安室透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他们在找烟盒,更在找持有烟盒的人。我追你们,是想保护你们。”
“保护我们?”柯南笑了,“可鸢姐姐说,烟盒上写着要小心你呢。”
“烟盒上的字是陷阱。”安室透的语气急促起来,“是组织故意写的,想让你们怀疑我,孤立你们!他们知道我在找烟盒,更知道……烟盒里藏着诸伏景光的消息!”
诸伏景光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砸在毛利鸢心上。
“诸伏警官还活着?”柯南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不知道。”安室透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三年前他失踪时,我在现场只找到了这串铃铛和半枚烟盒。组织说他死了,可我不信。”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烟盒内侧的乌鸦符号,是他和我约定的紧急信号,只有我们能看懂。那行‘小心降谷’,其实是反话——组织的人分不清我们的代号,他是在提醒我,组织已经盯上我了。”
毛利鸢的脑子嗡嗡作响。
原来烟盒上的字是反话?原来乌鸦符号是暗号?那神秘短信里说的“别信烟盒上的字”,反而是真的?
“那今天约在废弃工厂的人,是诸伏警官吗?”柯南问。
“大概率是组织设的局。”安室透的声音很凝重,“他们知道我在找他,更知道你和毛利小姐和他有关系,所以用烟盒引你们过去,想一石二鸟。”
就在这时,窃听器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门被推开了。
“安室先生,好久不见。”灰原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灰原小姐。”安室透的声音沉了下去,“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组织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我们必须马上走。”
“走?和你一起?”灰原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们送进虎口?”
“我没有理由害你们。”安室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尤其是……你长得很像她。”
“别跟我提她!”灰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恨意,“如果不是你们,姐姐她根本不会死!”
阁楼里的毛利鸢愣住了。灰原的姐姐,宫野明美,她只知道是被组织杀害的,难道和安室透有关?
“明美的死,我很抱歉。”安室透的声音低哑,“但我发誓,我一直在找机会为她报仇。”
“报仇?”灰原嗤笑,“你们这些卧底,嘴里说着报仇,手里却沾着更多人的血。诸伏景光的失踪,难道和你没关系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穿了空气中的平静。
安室透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毛利鸢能从窃听器里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沙哑:“是我的错。当年如果我没有暴露身份,他就不会……”
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但毛利鸢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男人,此刻或许正红着眼眶,死死攥着拳头。
三年前的雨夜,他救她时,手腕上的红绳铃铛沾着血迹。当时她以为是小混混的,现在想来,或许是……诸伏景光的?
“所以你现在是想弥补?”灰原的声音缓和了些,但依旧冰冷。
“我必须找到他。”安室透的声音很坚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他已经死了呢?”柯南忽然问。
安室透没有回答,但毛利鸢能听到一声极轻的闷响,像是拳头砸在了什么东西上,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他捂住了脸。
这个动作,和她记忆里那个在警视厅楼下抽烟的诸伏景光,重合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柯南的声音从窃听器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信号:“鸢姐姐,出来吧,他不是敌人。”
毛利鸢犹豫了一下,慢慢推开活板门,爬了出来。
房间里的三人同时看向她。安室透的眼眶有些红,灰原的表情依旧冰冷,柯南则冲她点了点头。
“对不起,”毛利鸢看着安室透,声音有些艰涩,“之前……怀疑你了。”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没关系,换成是我,也会怀疑。”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铃铛上,眼神复杂,“这串铃铛,你一直戴着?”
“嗯。”毛利鸢点点头,“你说遇到危险就摇它。”
安室透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它确实能带来好运。”
“那现在怎么办?”灰原问,“工厂还去不去?”
“去。”安室透立刻点头,“但不能按他们的计划来。我会安排人手埋伏在附近,只要他们敢露面,就能一网打尽。”
“你有把握?”柯南挑眉。
“我在警视厅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安室透的眼神锐利起来,“而且,我怀疑诸伏可能还活着,甚至……就在工厂里。”
“为什么?”毛利鸢追问。
“烟盒里的薄荷烟,是他最喜欢的牌子。”安室透解释道,“而且那种特殊墨水,只有他和我知道配方。如果他真的死了,组织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那串铃铛的响声,是我们约定的集合信号。他既然让你摇了铃铛,肯定在等回应。”
毛利鸢的心猛地一跳。
约定的集合信号?那她刚才在消防通道里摇响铃铛,是不是已经被他听到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她问。
“不急。”安室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几枚新的信号发射器,“把之前的换掉,这些是加密的,组织追踪不到。”
他分发发射器时,毛利鸢注意到他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极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形状和烟盒内侧的凹槽惊人地相似。
“这疤痕……”她忍不住问。
安室透下意识地把袖子拉下来,遮住疤痕,声音有些不自然:“没什么,以前执行任务时留下的。”
柯南的目光在疤痕和烟盒之间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安室透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了?”灰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我的人传来消息,”安室透的声音凝重起来,“组织派了‘乌鸦’亲自过来。”
“乌鸦?”毛利鸢想起烟盒上的符号。
“组织的高层,”灰原的脸色也白了,“据说从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没人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安室透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他的目标不是我们,是诸伏景光。或者说,是诸伏景光手里的那份卧底名单。”
毛利鸢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烟盒里藏的不是消息,是名单?
“那我们更不能去了!”她急道,“太危险了!”
“必须去。”安室透的眼神异常坚定,“如果名单落到组织手里,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看向窗外,夕阳正沉入地平线,“诸伏在等我们。”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毛利鸢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挡在她身前,对小混混说“有我在”时的样子。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变。
“好,”毛利鸢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腕上的铃铛,“我们去。”
柯南和灰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
夜幕彻底降临,远处的废弃工厂方向,隐约传来几声狗吠。安室透关掉了房间的灯,四人的身影隐入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他们紧绷的侧脸。
“记住,”安室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你,毛利小姐。如果看到……和诸伏长得像的人,一定要先确认身份。”
毛利鸢点点头,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像诸伏景光的人?难道他真的还活着?
汽车引擎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安室透率先起身:“走吧,该出发了。”
毛利鸢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时,不小心撞到了门框,手腕上的铃铛发出“叮铃”一声轻响。
安室透的脚步猛地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只是觉得……这铃声,好像很久没听过了。”
毛利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心里藏着的秘密,或许比诸伏景光的失踪,还要沉重。
车窗外,夜色越来越浓,废弃工厂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猎物上门。
毛利鸢握紧了口袋里的烟盒,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
她有种预感,今晚,所有的谜团都会解开。
但代价,可能是她无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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