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轻松取胜的余温尚未散尽，北川第一的休息室内却已沉淀下一种沉稳而松弛的氛围。汗水的气息与运动饮料的甜味混合，队员们各自整理着装备，低声交谈着，内容却已从赛场抽离，充满了生活气息。
首发队员们聚在一处，气氛尤为轻松。
“我妈说了，今天赢球回去有奖励，特意炖了牛肉。”渡亲治憨厚地笑着，小心翼翼地将护膝叠放整齐。
“真好啊！我家估计没人，回去得自己热便当。”花卷贵大嘴上抱怨着，脸上却带着赢球的爽朗笑意。
松川一静拉上背包拉链，语气平淡地加入话题：“车站那边新开了家便利店，新口味的饭团味道还行。”
“哦？那明天早上要是来不及吃饭可以去看看。”岩泉一用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很自然地接话，神态比场上温和了许多。
及川彻正对着墙壁的镜子整理他那头茶褐色的头发，语气轻快：“哎呀~今天状态绝佳，连发型都保持得这么完美！小岩，你说是不是？”
岩泉一头也没回，毫不客气地怼他：“白痴及川，你的注意力要是能像关心发型一样放在发球稳定性上，我们刚才还能再快十分钟结束比赛。”
“小岩好苛刻！”
竹早秋已经迅速换好了衣服，正懒洋洋地靠在储物柜上小口补充水分，听着学长们的闲聊，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闲适。
影山飞雄则在一旁，一丝不苟地将换下的运动鞋装入专用袋中，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
而在稍远一点的角落，金田一和国见英也安静地收拾着。
作为替补，他们上场时间不多，但脸上并无失落。
金田一一边收着毛巾，一边忍不住羡慕地听着首发们讨论家里的美食，小声对国见说：“渡学长的妈妈真好……”
国见英慢吞吞地拉上背包拉链，打了个小哈欠：“……嗯。反正回去也是速食咖喱。”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
首发与替补之间并无隔阂，只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两个小小的交流圈。一种平静而融洽的气氛弥漫在整个休息室里，比赛的紧张已被妥帖收纳，化为此刻松弛的日常。
装备很快整理完毕。 “好了，差不多了就回去吧，老师跟教练都在外面等着了。”岩泉一站起身，环顾一周，“别磨蹭太晚，明天准时集合。”
“是——”
队员们背上行李，相继走出休息室。走廊里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轻松的谈笑声渐渐低下去，融入了傍晚的宁静。
首战的胜利如同一个温暖的顿号，让他们得以舒缓神经，积蓄力量。这份沉稳的松弛感，比任何激昂的动员都更能让他们以平静而饱满的状态，迎接明天新的奋战。空气里弥漫着的是属于团队的、踏实而从容的底气。
北川排球馆内，灯光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清晰。短暂的打趣过后，氛围重新沉淀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自觉聚焦回教练身上。
教练轻咳两声，视线先是若有似无地扫过竹早秋，随后稳稳落在及川彻身上。
“今天的这一局结束，相对来说，你们有了较好的热身状态。”他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对手不强，但节奏把握得还行。”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但是，即使第一战胜利，也不要太自满。就算没有白鸟泽横在前面，我们的下一个对手，也必须认真面对，绝不能掉以轻心。”
说到这里，教练脸上扯出一抹带着战意的笑容：“只要稳稳拿下下一个对手，夺得这第二场的胜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不出意外，我们就能获得与白鸟泽再战的资格了。”
“与宿敌的再战吗……”及川彻脸上的笑容淡去，眼底掠过复杂的光芒，低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排球粗糙的表面，“……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站在他旁边的竹早秋闻言，侧过头，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闷笑：“哦呀？及川学长这是……终于要一雪前耻了吗？”
“耻”这个字像根小针，精准地扎了一下及川彻的神经。他的额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猛地扭头瞪向竹早秋：“没有耻啦！上次只是……只是状态稍有起伏！这次绝对要让他们好看！”
短暂的插曲结束，众人的视线再度回到教练身上，等待着他更具体的指示。
教练迎着众人的目光，继续说道：“主早的分析大家也都听过了，我也稍有些了解，”他的话语在这里微微停顿，语气显得轻描淡写，“相信你们对白鸟泽也有了新的应对。”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回及川彻和竹早秋身上，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公式化的笑容：“加油，我看好你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及川彻和竹早秋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及川彻的嘴角依旧维持着上扬的弧度，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他桃花眼中的光芒微微收敛，眼睫垂下片刻，再抬起时已是一片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他需要的是具体的战术板推演，是针对牛若左利手的拦网部署，是破解白鸟泽高强度发球的具体方案——而不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有了应对”和一句空洞的“看好”。这种近乎放任的态度让他心下一沉，但长久以来的队长职责让他克制住了当场质疑的冲动。他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波澜：“是，我们明白。”
一旁的竹早秋，脸上那点懒散和戏谑也迅速被一副乖巧聆听的模样取代。他耗费心神整理出的细致分析，每一个细节都直指白鸟泽的命门，可不是为了换来一句“稍有些了解”的客套话。教练这种避实就虚、完全不提及任何具体策略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的努力被完全搁置。但他深红色的眼眸只是眨了眨，随即弯起一个无害的弧度，甚至附和着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完全接受了这份轻描淡写的“信任”。
两人表现得无懈可击，如同最服从指令的队员。
然而，站在他们近处的岩泉一，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及川彻垂在身侧、微微收紧的拳头，以及竹早秋那过于流畅的点头动作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未被满足的期待和一丝被压抑的不满。场馆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秒，才在其他队员纷纷响应的“是！”“我们会加油！”的声音中重新流动起来，但那流动中，已然掺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闷和不确定性。
---
解散后，及川彻觉得手上有些粘腻，打算去厕所冲洗一下。竹早秋也晃了晃手中被汗水浸透的毛巾，慢悠悠地跟了上来。两人没有言语，一同走向洗手间。
水声哗哗。及川彻仔细洗手，竹早秋则草草冲了下便将汗巾打湿拧干。
及川关掉水龙头，正想找纸擦手，余光瞥见竹早秋手上还沾着未甩净的水珠，竟抬手作势要弹向他！
“哇啊！”及川彻吓得猛地扭头闭眼。
“哈哈——学长别怕嘛~又不会真弹你~”竹早秋坏笑，只是虚晃一枪。
及川彻惊魂未定地转回头，没好气地吐槽：“少来！前科太多了你！”
竹早秋吐舌做了个鬼脸：“略——：P~”
及川无奈摇头擦干手。这时，竹早秋扬起一边眉毛，从容地甩掉手上剩余的水渍，没头没尾地开口：“教练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及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竹早秋微笑，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
及川思考了一下，连上了他的脑电波。
“你是说他的教学方式？”他顿了顿，语气平淡，“一直是这样的。作为一个教练，该教的基础、该安排的训练也都做了。”
竹早秋眯了眯眼，毫无征兆地低声说：“我不喜欢他的教学方式。”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清晰的冷意。
听了这句话，及川彻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看了竹早秋一眼，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里情绪有些复杂。最终，他只是抬手拍了拍竹早秋的肩，语气如常地提醒：
“走了，该回去了。”
说完，他率先转身向外走去，没有对竹早秋的直言不讳做出任何评价，仿佛那句带着锋芒的话只是滴落在地的水珠，悄然渗入地面，无声无息。
竹早秋看着他的背影，深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也迈步跟了上去。有些话，点到即止，彼此明白就好。
---
排球馆内已变得空荡，只剩下零星几个队员还在收拾器材。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将场馆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
及川彻带着岩泉一，叫住了正背着包准备和影山一起离开的竹早秋。
“呀吼，等一下哦！”及川彻喊道。
竹早秋和影山飞雄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头。
及川彻脸上努力摆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要不要一起去吃碗拉面？我请客。”他主要是想拉上竹早秋，顺便缓和一下下午那略显沉闷的气氛。
竹早秋刚想习惯性地抬手拒绝，伸出一半的手却顿住了。他眼珠转了转，似乎思考了两秒，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爽快答应：“好哦！我要吃特制辣味噌拉面，加双倍叉烧！”
说着，他用手肘用力捅了捅旁边还在状况外的影山飞雄：“愣着干嘛！难得及川学长大出血请客，快点餐！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影山飞雄被捅得回过神，闻言立刻进入认真思考状态，犹豫了一下，郑重地对及川彻说：“那我…加一个溏心荷包蛋。谢谢学长！”
“喂——！”及川彻瞬间死鱼眼，发出无力的抗议，“你们这群家伙……”
一旁的岩泉一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补刀：“我都可以，选贵的就行。”
及川彻仿佛能听到自己身后传来钱包哀嚎着被掏空的声音以及寒风呼啸的背景音，背影飘起了无形的凄凉大雪。
竹早秋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毫无诚意的安慰：“放心吧前辈，我会少吃一点的……大概。”
“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你们倒是客气一下啊！还有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豪华套餐研讨会了！”及川彻炸毛，原本只是想简单吃个面聊聊天，没想到瞬间被安排了明明白白。
最终，一行四人（及川彻：内心滴血版）还是朝着校外的拉面店走去。
四人来到一家拉面馆。店面不大，但装修得十分温馨，木质的招牌和暖黄的灯光透着暖意。门口玄关处还摆放着一些可爱的小猫小狗摆件，甚至还有一个会摇头的招财猫。
竹早秋和影山飞雄在看到这些装饰，尤其是及川彻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戳了戳那个晃脑袋的招财猫，还对着它笑眯眯地说了句“哦呀~真可爱~”时，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凝。
竹早秋微微侧过头，用一种极低却足以让身边人听到的音量，对影山飞雄说：“……及川学长该不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少女癖好吧？”
影山飞雄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他看着及川彻那与球场上凌厉二传手形象截然不同的、甚至带着点“花花”气息的举动，陷入了巨大的认知冲击，半晌才迟疑地低声回应：“……原来他喜欢……这些吗？”
在看到及川彻似乎还想拿出手机给招财猫拍照时，他们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到无以复加，混合着震惊、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一旁的岩泉一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艰难地别过头，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用力抿紧嘴唇才勉强掩盖住那副快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表情。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白痴及川，别玩门口的东西了，快点进去占位子。”
及川：“哎？好的。”
四人落座后，及川彻看着竹早秋和影山飞雄脸上那欲言又止、微妙复杂的表情，有些不解地歪头问道：“嗯？怎么了吗？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竹早秋和影山飞雄被问得一梗，双方对视一眼，眼神交流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最后是竹早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一种宽宏大量、甚至带着点悲悯的语气开口道：“没关系的，及川学长。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童心，内里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就算是及川学长你……会有这种情况，我们也完全可以理解。”他措辞谨慎，仿佛在谈论什么需要小心翼翼对待的敏感话题。
影山飞雄在一旁沉重地点头，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发誓：“前辈放心，我们会保密的。”
及川彻：“？？？”他完全没理解这两人在说什么，头上仿佛冒出了实质性的问号。
一旁的岩泉一适时地搭腔，语气沉重，但仔细听却能发现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
“那我替这个蠢货谢谢你们了。其实……‘刚开始’发现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他巧妙地将“刚开始”加了重音，仿佛坐实了某个长期存在的“秘密”。
竹早秋闻言，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释然表情，继续安慰道：“没关系的岩泉学长，想到是及川学长的话，其实发生什么……也都不算太意外了。”
影山飞雄再次郑重附和：“是这样的没错。”
及川彻彻底一头雾水，看着仿佛进入了某个他完全不懂的加密频道的三人，试图插入对话：“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了？我喜欢什么了？”
正在“严肃讨论”中的三人迅速转头，异口同声地对他说道：“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其中还夹杂着岩泉一终于忍不住漏出的一声极轻的、被强行压抑成气音的闷笑。
虽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突然被这么郑重其事地“理解”和“慰问”，及川彻下意识地、有点懵地回道：“啊？哦……谢谢……？”
话音刚落，岩泉一迅速扭过头去，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显然已经憋笑到了极限。竹早秋则一脸“我们真是体贴的好后辈”的坦然表情，影山飞雄依旧保持着他的严肃认真，只有及川彻一个人满头问号地坐在中间，彻底迷失在了这突如其来的“关怀”之中。
待之前那场莫名其妙的“慰问”风波过后，拉面的香气开始从后厨飘出。等待上餐的间隙，及川彻双手托住下巴，笑吟吟地看向竹早秋：“所以呢？小竹早特意答应来吃面，是有什么想问的吧？”他直觉这家伙答应得那么爽快，肯定有别的原因。
影山飞雄疑惑地看过来：“不是及川前辈你先邀请我们的吗？”他怎么感觉顺序有点不对。
竹早秋点头：“确实是及川学长先邀请的。”他承认道，随即转头看向及川彻的眼神忽然带上了几分认真。他斟酌了一下词语，首先发出了第一道询问：“及川前辈，是以什么样的态度看待排球这一项运动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教练的态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