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牙齿痒想翻垃圾桶会是什么症状?”视频一端的小灰毛耸拉着呆毛问拉帝奥。
拉帝奥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少吃垃圾食品尤其是方便面多吃蔬菜水果——真要建议的话,去看专业的牙医更好。”
“但最近连小浣熊都不好吃了qwq……”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受人之托养儿不易的拉帝奥教授怀疑人生:“离考试结束还有30分钟,你确定要在这件事上浪费答题时间?”
“!”灰色呆毛立马立正了。
看着对面刷刷刷地答起了主观题,拉帝奥点了静音,转头问助理道:“今天校医院的挂号记录还有吗?”
“有的。已经整理好了教授。”助理将文件传给他。
拉帝奥扫了一眼,在自己尚未发出的信上抄誉了那些重点标红的名字。修正了相关数据后他犹豫了一下,在末尾添上了星的名字:
“尊敬的亚婆离女士——
……基本断定,我市出现了一些不属于任何目前已知疾病的症状,患者集中表现为食欲不振、精神紧张、幻听等……相关数据已置于附件中……不可忽视其潜在危险,请尽快要求学会加以关注并采取措施……以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写信了,却每每石沉大海。这难免令拉帝奥联想到与亚婆离同所的同事、他的恩师荣德突然去世的消息。荣德教授在遗嘱中点明了其个人研究资料均归拉帝奥所有,但当拉帝奥找到遗产执行人要求这些资料时,却被其告知资料仍在所里,要的话得亲自去取。
古怪——十分地古怪,但又必须去一趟,无论是为了荣德教授的授业之恩还是为了确认这些怪异的症状是否上报于学会。
拉帝奥拉开自己的课表开始解决调课事宜——当然,实验室和医院那边也要告假。这些琐事并不妨碍他不忘初心地点开麦克风:“各位同学请注意,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星!不要和丹恒同学交头接耳!!”
小灰毛无声地嗷了一声——她被拉帝奥静言了。
三月七忍俊不禁地去摸自己的拍立得:“教授我是良民已经交卷了!这不算电子设备吧!”
拉帝奥早就脱离了震怒期,摆摆手让三月七把星和丹恒的距离再拉开点,以免丹恒默不作声地把他的答案全暴露给小灰毛——
是谁想出线上考试的点子的?拉帝奥教授想下班。
在毫无纪律可言的混乱中三个人终于交卷了——丹恒提前了五分钟交了卷,现在正在擦自己那把精美得堪称古董的长枪。小灰毛边撒骰子边擦着ddl搞定了自己的客观题:“我才3岁!3岁!!怎么能这么虐待我!!!”
丹恒扭过头去看三月七:“我尽力了。”
“好好好好好!”三月七文不对题,“来!庆祝考试结束——丹恒老师笑一个!”
拉帝奥不得不敲了几下桌面:“安静一下,[开拓]的诸位。你们队长在么?”
星:“报告义父!姬子姐在出外勤!杨叔他在修帕——唔唔唔!!三月七别捂了!!!”
“我知道你们是特殊队伍,但连续四个月不到校还是太过了,下个学期至少要多待几个星期——你们队长把你们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尽到我的教学义务。”拉帝奥只当听不懂的。
“抱歉教授,咱也没想到这么忙。”三月七有些愁,“咱也想放假——学校几次催过了!委曲您为我们操大心。但该挂还是得挂哈教授!您别看星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又心软!!”
“?!!三月七你这浓眉大眼地怎么还背叛组织??”
拉帝奥拉过后台传过来的试卷,陷入了沉默。
视频里的三只齐刷刷停了手——教授,菜,捞!
拉帝奥:“我上次捞你们,是因为虽然结论乱七八糟但好歹论证思路正确——至于这次——”
猫头鹰般的红眼睛犀利地扫过他们,“负分、负分、一窍不通!这门课等着重修吧!!下学期第一次点名要是没看到你们这门课继续挂!!!”
“丹恒老师居然没有复习??”一粉一灰开始尖叫。
“所以说我尽力了。”丹恒叹了口气。他可是一晚上没睡当了回夜猫子,现在急需回笼。
拉帝奥一只手已经摁上了关闭键——这种事不能多听,听多了数控笔有砸坏屏幕的趋势。
“别别别——义父!”星拦住了他,“教授!我还有事……”
总是嘻嘻哈哈的小姑娘正色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最近,尽量不要出门。”
“这就是你们不来上课的原因?”拉帝奥问。
呆毛上下摇了摇。
拉帝奥沉默了一瞬。三月七抓住机会挤进了屏幕,冲他眨眨眼:“总之教授,下学期见啦!我们会好好复习的。”
但这并不能改变拉帝奥的决定。第二天清晨他便坐上了去研究院的车,流星一样奔着真相去了。
02
“拉帝奥教授,您的信我们已经收到了,学会会尽快采取措施的。”接待他的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将他引到荣德的办公室。
拉帝奥低头看了看办公桌上的资料,它们应该已经被整理过了,桌面相当地整洁,连草稿纸都专门归为了一档。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老师,一位毕生致力于解决数学难题的专家,要把他研究的东西留给我。”
他不指望对面能有回应:“看看这些——药物代谢、流行病传播模型、个体化治疗方案……倒是我多此一举了。你们从什么时候就已经把它纳入了研究范围?”
研究员有些惶恐:“这个——”
为防止自己问出些什么状况之外的事,特地派了刚入职的研究员,博识学会算是防他防到老家了。拉帝奥?拉帝奥没有想法。当年他就是无法忍受勾心斗角的派系斗争而从研究院自动请辞的,现在回来只是出于一点社会责任感:“那让我猜猜——你们失败了?你们没能控制这种‘新型流行病’,反而让它传播了起来,眼见势态不妙,把我这个怀疑者先控制住。”
研究员越发惶恐。
“怎么?我又不是你的导师,不会把你扔出办公室。”他拿出自己的石膏头头套,“真是一群蠢货、懦夫。带我去见你的上级,这你总做得到吧。”
“这个、这个要签保密协议——”研究员有种自己已经被看透的恐惧感。
“不必了,小程。”头上的监控突然转动,电流嗞嗞地组成声音,“拉帝奥博士与我们在几年前还是同僚,他熟知这些保密条款。”
拉帝奥:“亚婆离女士,我需要一个解释。”
“当然。”监控转向了他,“小程,带博士来六楼的会议室,感谢了。”
研究员如蒙大赦地将拉帝奥请到了楼上。亚婆离坐在长桌的一端,听到他的开门声便抬头:“拉帝奥博士。”
“亚婆离女士。”拉帝奥勉强保持了礼貌,“您对鄙人指导颇多,所以我不想对您妄加猜测。但荣德、我的老师,是不是还活着?”
“你们果然有交流的办法。你们叫它什么?我们一般称它为畸变,也有人叫它升格。”亚婆离并不意外。她答非所问地说:“你看到那棵白蜡树了吗?”
拉帝奥瞥了一眼窗外,一棵白蜡树正沐浴在阳光中,羽状的树叶缀满了它的枝条。
“你看得见。”亚婆离喟叹一声,她像是放松了,却更像是疲惫,“……拉帝奥博士,你可以见荣德。他一定也很想见你一面。”
“我无法拒绝,对吗?”拉帝奥皱着眉头观察那棵树,似乎有人正坐在树上,但距离太远,只能隐约窥见一抹金色的发尾。
“我可以代表学会承诺:学会无意逼迫你,博士。你是当今无可争议的天才,或许更是解决这种病症的救命稻草。”亚婆离站起身,拉帝奥这才看到她手上拿着一支药剂。
她将药剂递过来,见拉帝奥接下了,便拿起了传呼机:“负二层,收到请回答。”
“负二层收到。”对面反应很迅速,立即叫来了专用电梯。
“博士,您的老师在103室。”这回带路的人明显不是最开始的小研究员了,黑色口罩覆面,腰间别着手枪和小刀,不像门卫,倒像是个雇佣兵:“请吧。”
拉帝奥拉开了门。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他清晰地看到了荣德——或者说,曾为“荣德”之物。它的脸上覆盖着灰色长毛,眼睛则像被剥去了眼白的部分,纯黑色的眼珠突出了眼眶,嘴被铁丝笼系了起来,被迫伏在那张禁锢着它爪子的铁床上。
一只五花大绑的蝙蝠。拉帝奥脑海里蹦出了这么个形容词。现在他算是知道亚婆离为什么要给他一支药剂了。这样的荣德根本不能交流。
“嘶……拉——”见拉帝奥拿着药剂靠近,它突然发出了声音,“不、用。”
“老师?”拉帝奥试探着问道。
“草……嗞——看吗?”它努力地拉动着自己的声带,铁丝笼随着它的嘴巴抖动着,“后期……浪费。”
“明白。”拉帝奥会意。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态度礼貌,问话却很直接:“那么,以控疾名义让您测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是人……人和……”“荣德”突然激动了起来,比起之前的安分,现在的它宛如一位狂信徒。它撑起身子,铁链哗啦啦地作响着,拉帝奥并不意外地发现它的爪子下延伸出了一层薄膜,挥舞间便刮起一阵风:“——神!!”
铁丝笼啪地一下掉了下来,得到自由的大蝙蝠发出了尖啸。看不见的能量将门一把拍到了门框上——在门口的守卫猝不及防地被隔去了另一边,室内的监控器和灯泡应声而碎,包括拉帝奥那直面尖啸的可怜石膏头。
拉帝奥感觉自己的手上被塞进了什么东西,随着那东西的交付,他的手背开始发热——有什么东西想突破他的皮肉长出来,如抽芽般的疼痛细细密密地压了过去,引人一激灵。
拉帝奥的脸抽紧了,他竭力遏制住自己抓挠的**。
“用那支能拯救你的药剂吧。”“荣德”黑洞般的眼睛盯住拉帝奥,它的声音终于正常了起来:“倒吊于世界之下,神便回应我,必使我【看见】如尼的文字——呵呵呵……拉帝奥·维里塔斯,真理之真理……总有一天——”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名字的话,”拉帝奥冷静地打断他,“那只是我父母取的名字,仅此而已,故弄玄虚只会显得你愚不可及。”
他松开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里面的药剂空空如也:“倘若畸变后期是药剂也不可逆转的,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现在正在说话的你,真的是我的老师吗?”
“维里塔斯,你可真是荣德的好学生。”它半是疑惑、半是欣赏,“你适应得真快。对这恐怖的病症也不感到惊讶,甚至在一步步探索它。这是个很好的研究课题,不是吗?”
拉帝奥没来得及让它滚,103室的门便被暴力掀开了。那位给他带路的人踩着门的尸体进来,给了躁动的怪物一枪:“抱歉博士,这边会另派人带您离开的——诶,您的手。”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拉帝奥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蓝紫色的鸟羽,也许是刚长出不久,羽根处有血珠淅淅沥沥地滴下来。
“323呼叫505,这周的速抑剂还有余货吗?请急调一支来103室。”
“调什么?仓库早没了!”对面明显头疼得要死,“找零字头的实验室要去吧你。”
“这个是亚婆离女士的紧急调令。”323慢悠悠地拿高层压他,“你要是不送,你们实验室的新负责人说不定就要在-2层的走廊上进畸变后期喽。”
“我可不记得我答应过这些。”拉帝奥扫了他一眼。
“博士,听说您是医学方面的天才,还是荣德老教授的学生?我想活着出去,所以我希望您能留下来接手他的实验,即使亚婆离女士说要充分尊重您的选择。”323将自己的口罩摘了下来。他的下半张脸长满了透明的鱼鳞,鱼鳞有些缺水,像白花一样微微炸开,渗出点血丝。但他已经习惯了,从腰间的水壶里倒出点水洒在脸上:“虽然说有速抑剂在,我们就可以维持现状,但现在它越来越不够用了。更何况,速抑剂也没法一劳永逸,畸变中期的人七天不注射就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当然,现在……也包括您了。”
“你可以拉紧那个嘴笼,也可以立刻打开这扇门,但是你没有。”拉帝奥不怎么有耐心地点了出来,“你演了一出精心的戏码,为了让我被感染、从而强迫我留下——这是那个‘荣德’给你的建议?”
“我别无选择。”323说,“但那个怪物说得对,我们必须将荣德教授的研究继续下去。您可以将这件事上报,我接受任何处罚。”
拉帝奥冷笑一声:“我想人类还用不着怪物为我们操心。但我应该在下-2层之前就已经感染了,下次拉人下水时的准头足点吧。”
323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一条笨货草鱼。拉帝奥无意再理会,没有了石膏头,他只能闭着眼睛思索。
白蜡树、完全畸变的荣德、必须进行下去的研究、还有那个使自己畸变加剧的小玩意:出于某种直觉,他私藏了。事实证明,只要不主动接触它,它就能安分守己。
“喂——该死的,人呢?”505风般地跑了过来,字面意义上的风一般——随着他跑过,合金制的墙皮都开始抖动。“速度快得堪比汽车,”拉帝奥睁开眼,分出了一点思绪,“这算什么?象鼩?”
他默默后退一步。然后——咣地一下,好结实的脑袋?——来不及刹车的象鼩撞上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草鱼,两人齐齐伏地了。
象齁——505开始骂骂咧咧:“你怎么敢挡我的路!”
323被撞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半晌才捂着脑袋回了句优美的仙舟话。
眼见要吵起来,拉帝奥皱着眉头打断了他们:“劳驾各位先生,你们低下的效率会让我怀疑整个负二层都是十成十的肌肉蠢货。”
505听到他的声音后像是鸡被捏住了后脖颈,脸上全是震撼——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地昏倒的那种震撼:“教、教授?”
拉帝奥抱着双臂低头看向他:“嗯?我有印象。你五年前选修过我的网络犯罪治理,环材的冯——”
“救命!教授!!”505硬着头皮打断他,“我已经毕业了……”
虽然说被渊博的教授记得令人倍感荣幸(?,但那门选修他只有20分,以致于下个学期灰溜溜地换去了其他选修,十分地没有面子。
“恭喜。”拉帝奥嗤笑一声,“这位先生,不必缅怀你的大学生活,你现在照样能见到你的大学教授。速抑剂呢?”
所谓之速抑剂,就是亚婆离之前给拉帝奥的那支,专治畸变,见效快、效率高、效果好。尽情感谢学会研究出如此美好、便捷的抑制剂吧。
随着针剂注入,拉帝奥手上鸟羽逐渐掉落下来,只留下裂开外翻的伤口。505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刚刚中期……”
拉帝奥拿着绷带将自己的手包起来,神情仍然是冷静的:“这一层的工作人员都是感染了畸变的?”
“那些没有感染的连负二层的楼梯都不敢沾。”505道,“可以理解,毕竟完全畸变的怪物可是会杀人的,谁知道我们这些‘边缘的危险污染源’会不会突然发疯。”
拉帝奥不想计算这句话背后损失的人命。他沉默了下来。三四年前,抑或比之更久以前,这场可能危及人类生存的病症就开始了传播。如果可以隐藏,学会一定会负隅顽抗到最后,直到畸变彻底爆发。
“这就是十科的新负责人?”又有人走了进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学会居然已经沦落到让感染者来做实验了。”
拉帝奥开始想念自己已经镇亡的石膏头……等等,这是位未感染者?
505瞬间警戒起来:“这是上面的决定。”
来人慢条斯理,但并不客气:“叫我原始博士,小东西。我是实验室的总负责人,难道亚婆离没说过一切由我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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