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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贰

时维农历冬月初二,正值冬至,降下了那年京城比往年来得晚了许多的初雪。

圣上钦点从边关回京才有月余的七皇子南珩,操办今年的清谈乐宴,便正是定在了冬至这日。

南珩将清谈乐宴设在了七皇子府,按往年惯例,除京中各世家大族的公子们必须参加之外,还邀了今年通过举监和贡监进入国子监的监生们,以示重视和褒奖。

南珩负手立于回廊拐角处,冷眼瞧着前厅觥筹交错、丝竹悠扬,一切喧嚣似是与他无关。

富贵拿了件玄色绣金丝暗纹的大氅来给他披上,劝道,

“殿下出来已经有些时候了,外面冷,还是早些回席间吧。”

远处房檐上落下积雪来,南珩收回视线,冷笑道,

“若不是孤借口出来醒酒,这些公子、监生们怕不是要吓得昏过去,哪里还有这般热闹的气氛。”

富贵听闻,也是忿忿不平,

“这些人太可恶了,殿下在边关出生入死才得以击退鹤垣,他们倒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杀神之名便畏惧殿下,属下替殿下感到不公……”

南珩自嘲般地摇摇头,转身欲回席间,

“罢了,孤自问心无愧,回去吧。”

就在此时,丝竹声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杯盏倾翻之声,只见一名年约弱冠,身穿锦衣的公子满面潮红,踉跄起身,为自己添满酒,举杯高声道,

“诸位只饮酒听乐,未免无趣,在下愿作拙诗一首助兴。”

南珩皱眉,问富贵,

“此人是谁?”

富贵细看一眼,

“此人乃武平候家的二公子,颇有才气,在京中素来以诗词闻名。”

富贵见南珩不动,

“殿下?怎么不走了?”

“不急,且看看他要干什么。”

席间楚归鸿正独酌,听到此人之语,抬眼瞧他,问身后荣华,

“此人可是武平候次子陈瞻?”

荣华上前回道,

“正是此人,将军可有吩咐?”

楚归鸿不语,抬手示意他退下,端着酒杯若有所思。

却见那陈瞻身旁另一位公子急忙拉扯住他,小声劝道,

“明远兄,你醉了?你可是要吟刚刚所做那首?你不要命了,这可是在七殿下操办的清谈乐宴上……”

陈瞻挥袖拂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满饮一杯酒,又倒上一杯,

“那又何妨,我陈瞻何时怕过这些。”

说罢又饮下一杯,身形摇晃,这才一口气将诗吟出来,

“边关寒月几飞雪,千炊烟断庶无家。”

“烽尘万里生灵寂,金戈血雨洒胡沙。”

丝竹之声早已停下,此语一出,四座皆惊无言,陈瞻旁边之人酒杯没拿稳,啪一声掉在地上。

楚归鸿勾唇,仍自斟自饮。

陈瞻却是毫不在意,举起酒杯示意,已有醉态,

“诸位怎么不喝了,继续啊。”

家族依附于丞相高长隐,隶属于七皇子一党的一位公子拍案而起,怒道,

“陈明远,你作此诗是何用意?”

陈瞻已坐回案前,斜倚案几,未拿正眼瞧他,只做斜视,

“自是随笔遣怀,所思所感俱在诗中耳。”

“眼见今冬初雪将将落下,来的又比往年晚许多,也不知是否是七殿下杀戮过重引起上苍不满。想必边关之中白骨犹寒,百姓仍无家可归。”

此语将矛头直指南珩,富贵听后气极,拿起佩剑就要往前厅去,

“这个陈瞻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议论殿下,属下非要让他付出代价不可。”

南珩一把将他拉住,

“不可冲动。你此时若是冲进去一剑结果了他,想必孤的罪名又加一条。”

富贵气不过,急地乱转,

“那如何是好,殿下要无故受这委屈吗?他今日这番话传出去,想必殿下的名声更……”

南珩却轻笑,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名声对于孤来说不过是浮云而已,无甚作用。”

南珩对于陈瞻之语不甚在意,比此类话更过分的他从小不知听了多少,更何况这等诗酒风雅之地,若是连些许微言都容不下,想来也有失皇子风范。

南珩想着若是此时再进去,只怕这清谈乐宴也办不下去了,便要唤富贵离开,“走吧”二字还未出口,便听席间流出一阵轻笑,如春风拂柳,清泉击石,令人想要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形清瘦挺拔,如修竹一般的公子立于案前,微理衣袖,迈步绕到宴厅中央空处。他身着一袭淡蓝色襕衫,衣襟处绣了云水暗纹,随步履微动;“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他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坠了勾云纹样玉佩,压在衣摆。

南珩瞧他年纪约莫着未及弱冠,但面如冠玉,眉目舒朗,唇边含笑而不露齿,不紧不慢地向四座拱手行礼,周身有清贵之气,本以为是哪个世家公子,结果富贵却道,

“这人是谁?属下在京中从未见过。看他坐在国子监坐席处,想来是今年举监或贡监进入国子监的监生吧。”

南珩却疑惑,一个国子监监生,气度能有如此不凡。

那公子经立于宴席中央,微一俯身,作揖而笑,

“适才唐突出声,惊扰了诸位,是在下失礼了。”

他转身面向陈瞻,对其拱手,神色自然,

“听公子方才之诗,诗意苍凉,言辞激切,在下亦心有所感,愿效仿一二,权作助兴。只是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陈瞻酒意正浓,见来人俊秀风雅,言语间似是并无其他之意,便冁然一笑,拱手回道,

“在下陈瞻,字明远,家父乃武平候。不知兄台何许人也,京中少见如此风骨之士。”

那公子顺手提起案几上的酒壶,替陈瞻斟满,自己亦斟了一盏,举杯敬道,

“在下姓白名鹤,因未及弱冠尚未取字,乃江南东道苏州府人士,今岁以举监入国子监。今日初至,竟不知公子乃是京中大名鼎鼎的陈明远,失敬失敬,鹤自罚一杯。”

说罢,朝陈瞻示意,以袖掩唇,仰头一饮而尽。

席间有窃窃私语之声,

“此人可是今年秋闱江南第一名的白鹤?”

“他自称出身江南东道苏州府,又是国子监举监生,想来便是了。”

陈瞻听得一清二楚,白鹤之名他也略有耳闻,便仰头将杯中之酒饮下,

“原来是未及弱冠便已中了解元的白鹤公子。听闻白鹤公子禀赋异常,文采过人,瞻自愧不如,失敬。”

白鹤闻言微微一笑,低头轻轻一揖,语声温润,

“不过是侥幸得名,虚誉耳。鹤自入京以来,便仰慕兄之才华,如今能当面请教,实在是三生有幸。”

陈瞻莞尔,

“公子何必妄自菲薄,瞻愿洗耳恭听,请吧。”

白鹤略微沉吟,左手端于腹前,右手背于身后,缓缓举步,一步一句道,

“雪尽边城草色新,”

“锋寒难销赤诚心。”

“任谁冷语评功罪,”

“铁马霜天照甲人。”

吟罢,正好四步回到案前,向四座拱手致礼,

“鹤才学疏浅,献丑了,望诸位海涵。”

厅中酒香未散,众人闻此诗,一时沉默。

楚归鸿握着酒盏,心道这诗摆明了为维护南珩而作,此人虽才华出众,却有眼无珠,不如陈瞻值得拉拢。

陈瞻脸上原本的酒意与笑意渐渐褪去,眉间凝起些许不悦,将手中酒杯往案上一顿,发出声响,目光直视白鹤,语中已有冷意,

“白鹤公子此诗所作何意?是在为七殿下辩白,还是指瞻之诗有所不妥?”

白鹤举杯遥敬,神色淡然,

“并无旁意,只不过是心有所感。今岁初雪来得晚,本是时令气候所致,岂是七殿下之过,兄之所言有失偏颇。何况七殿下带领众将士在边关浴血抵御鹤垣,劳苦功高,若是没有七殿下大败鹤垣,今日恐怕便没有这清谈乐宴,京中百姓也必定流离失所。至于边关百姓,想来也是感激七殿下守护他们的家园,免遭鹤垣人铁骑践踏。方才兄所言七殿下杀戮过重,岂非寒了将士们一番热血之心,想必七殿下也着实担不起这罪名。”

瞧陈瞻面色不善,复又补充道,

“鹤之所言,皆发自肺腑。若说辩白,并非有意,若说指摘,更非所愿。还望明远兄恕罪。”

陈瞻一时竟无言以对,摔盏撩袍起身离去。

席间气氛慢慢缓和,乐声又重新奏起,原先出言质问陈瞻的那位公子带头向白鹤敬酒,白鹤一一回敬。

楚归鸿哂笑,招来荣华,与其耳语道,

“你暗中查探一下这个白鹤,他自江南而来,今日又如此维护南珩,想来并不简单。”

荣华领命而去。

南珩自回廊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虽从未希冀过有人替他辩白,但白鹤所语却是处处维护他。南珩忽地轻笑一声,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倒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感慨,

“这白鹤公子在一群惧孤如鬼神之人中竟敢出言维护孤,倒也是一片赤诚之心。”

“殿下,白鹤公子如此维护您,可是您的故人?”

南珩略一思忖,如若是江南的话……

有卷着细雪的寒风刮来,他拂去大氅上飘落的浮雪,转身顺着回廊离开,衣袂猎猎,

“富贵,待到申时清谈乐宴结束后,你去请这个白鹤公子到孤的书房来。”

富贵跟随他而去,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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