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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谢云流说的这家糕点铺很好找,李忘生刚下桥,便见到有家店门口围了许多人。

大概是长安街上比较有名气的小吃了。

李忘生刚走近,便听闻前面传来叹息声:

“又卖完了!”

“哎,下次吧!走了走了!”

人群逐渐散开,店铺里的人忙着向大家道谢道歉。

卖完了?

李忘生心里一紧,上前询问:“还有糕点么?之前有位谢云流少侠在这里订的。”

“谢少侠的?有有有。”店里伙计从蒸笼最底下取了两块米糕,用盒子装好,“一直留着呢,还热着。”

“多谢。”李忘生道了谢,转身往桥下走。

一下桥,立即安静了许多。石桥像是一道分界,从熙熙攘攘到了无人迹,只是走了几丈远。

此时已是夕阳斜落,夜幕缓缓降临。

李忘生在河边挑了个地儿,安静地站着等。

不知师兄那边如何了。

烛火轻轻晃了晃,河灯悠悠转了半圈,稳稳当当停在剑尖。

“这盏是谁的?”谢云流视线盯着剑上河灯,余光朝周围投去一瞥。

“我的!”人群中,一个孩童站了出来。

谢云流瞧了他一眼,是个眼中充满希冀的少年,“许的什么愿?”

少年大声道:“长大了要当大侠!”

谢云流笑了笑,剑尖挽了个花,手腕一甩,直直送向远方:

“好风凭借力,送你上青云!”

在欢呼声中,这盏河灯落得很远,远远超过其他,一马当先。

周围爆出一阵掌声,小少年高兴地蹦了起来。

“第五盏了,”谢云流回头,对好友道:“再来最后一盏,不比了,我师弟还在等我。”

“劳烦帮我也写一盏,”他对一旁的摊主道,笑着指了指好友:“算他账上。”

摊主提笔沾了墨,问:“谢少侠要写什么?”

“写给我师弟。”

谢云流剑挑河灯,抬眼望向远方升起的月。

河面蜿蜒曲折,波光粼粼,河灯一盏一盏,烛火星星点点,两岸人潮涌动,欢声笑语不断。

人间烟火,喜乐平安。

想来师弟也已经取到米糕,在那边的桥下等他了。

谢云流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使了他最近新琢磨的一式,将河灯远远送出。

烛火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平直地滑了出去,慢慢落到水面上,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要远。

“成了!”谢云流欣喜道,这还是他头一回把这招完整地使出来。

可惜师弟不在,等下要再给师弟看一遍。

“好!”

围观的人群叫好:“再来一个!”

谢云流把剑一收,大喊:“不来了不来了!我要去找人了! ”

说着就从人群缝里往外钻。

这么久了,人该等急了!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让他去找那个独在远方、等候已久的人。

河灯沿着河流漂了下去,路途逐渐静谧。

谢云流的河灯漂至一座石桥旁,被凸出的石块卡住,停在了那里。

“怎么卡住了。”

一只素白的手将其拾起。

李忘生把河灯花瓣上沾的水珠拭去,将其转至正面,见到了上面写的字迹:

【平安顺遂】

大概谁许的愿罢。李忘生微微一笑,将河灯放回河中,望着它一点点远去。

师兄那边……应当是热闹非凡罢?

他想起谢云流,就不免挂上淡淡笑意。

师兄一向是个能闹中取静的人,繁华与宁静对他来说,都只是外界,干扰不了他什么。

红尘人间或雪山之巅,都只是修行的一种。分明有很多尘缘牵绊,却也能修得无挂无碍。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李忘生不禁想。

那么重情,又那么无情。

——重情是他的秉性,无情是他的道心。

师兄像是流云一样,四海飘荡,哪里都有他认识的人,哪里又都留不住他——江湖那么大,他不困于任何一人,任何一地。他对整个江湖都抱有欣然的期待,于是他无畏无惧。

可世间又能有几人如他这般洒脱?

凡尘俗人,恩怨纠缠,爱恨难舍,一点情在心里放着,就再也忘不了了。

李忘生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已求道多年,可他还是个俗人。

放不下、断不了,又舍不得、求不得,他和那万万千千被谢云流抛在身后的故交一般,只是谢云流人生的一个过客。

李忘生看向树梢悬挂的月。

今夜不是圆月,只弯弯一勾,小小的,不惹眼。

河边风微凉,高树静默,夜里的一切都那么清冷孤寂。

远处传来人声喧闹,像是在欢呼庆贺,李忘生凝望许久,却忽然在余光中瞥见点点光亮——

一盏盏河灯从视野的尽头出现,顺着河流接连不断地朝石桥涌来。点点星火承载着人们的希冀与心愿,欢快热闹地奔过桥下,流淌过李忘生的面前,奔向远方。

李忘生错愕地看着一个个河灯簇拥而来,与他打了个照面,而后远去,一盏接一盏。

“……”

他蓦地笑了。

无妨。

相比起大多数“过客”,他已经足够走运。

至少他们是师兄弟。

他的师兄,是纯阳的大弟子,他日后还会继承本派掌门。他不会在学成出师后,就游走四方,三年五载才回师门一趟——他可以与他的师兄日日相见,在纯阳这里,与谢云流做一辈子的师兄弟。

或许谢云流有很多知己好友、有很多师弟师妹,有很多很多数不清的尘缘牵绊,或许他仅是谢云流一生中的一个同门、一个师弟,仅是他众多尘缘牵绊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但他可以是他一辈子的师弟。

长路漫漫,他和谢云流还能有很久很久的以后。

他可以在每日的早课中与师兄见面,可以在祭祀大典上站在师兄身边,可以在纯阳的每一段历史、每一年岁月中与师兄并肩,哪怕只是一盏一盏、只是一片一片,他们终是相见的。

李忘生低头看向手中的木盒,隔着盒身,还能感觉到米糕的温热。

这样就很好了,不是么?

他得把自己放平了,才能让心平静下来。

欲壑难填,贪得无厌只会让他动摇,让他失智,让他在慌乱和无措中失去更多。

既然决意要长伴师兄,就得跟得上师兄的脚步,不能困于此处,不能止步不前。

他不能退缩,不能放弃,即便再慢,即便差得再远,他也得一步一步爬过去。

那是他的师兄,是他的目标,是他心之所向。

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失去的人。

天上月倒映水间,散发着柔和的冷光,照出了李忘生孤身而立的身影,身形单薄,却笔直坚定。

李忘生目光落到河面,忽然眼神一变。

一道剑气直直袭向树丛,毫无预兆,锋芒毕露。

暗中偷窥之人措手不及,从树后跳了出来。他转身欲跑,刚跑出几步,却缓缓后退——李忘生已经落在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逃路。

李忘生一双眼比星辰更亮,此时此刻,闪烁着江心月影般冰冷的光。

他拿不准这人究竟是何打算。先前心绪不宁,未能发现,这人似乎已经在这里藏匿了很久。至今尚未动手,是想盗窃,还是什么?

盗窃是重罪,但没弄清楚情况前,他不能贸然下手。

李忘生打量对方,这人黑衣蒙面,比他高出许多,看身形应当是个男子,他目光微微下垂,一眨不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李忘生跟随对方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手上拎着的木盒。

这木盒也只是花记糕点常用的样式,也不像什么贵重之物,总不能是对方实在饥饿,想抢米糕饱腹……

“师弟——”

远远传来谢云流的呼喊。

李忘生眼神一动,师兄来了。

对方抓住了他一时疏忽,突然丢了个东西出来,霎时浓烟滚滚,烟雾弥漫。

“咳咳……”

见人欲逃,李忘生当即挥剑快斩。他剑下留了分寸,没下死手,但必然轻伤。

只听得一声闷哼,而后有什么窸窣坠地,对方来不及拾起,便匆匆逃窜。

李忘生本欲去追,但想师兄来了,便就此作罢,转而拾起地上掉落的东西。

“师弟。”

谢云流从远处赶了过来,见李忘生剑还未收,不由神色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无事,”李忘生摇头,“方才有个奇怪的人,在这边藏匿许久,却什么都没做,后来跑了。”

谢云流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尚未靠近便觉异香扑鼻。

“这是……香囊?”

谢云流拿至鼻端嗅了嗅,“是香囊,里面摸着像是颗珠子,像是梨花……不,近似梨花的香气。”

李忘生嗅觉尚未完全恢复,闻言蹙着眉,用力闻了闻,也只能闻到一股极淡的甜香:“……闻不出来。”

“无妨。”谢云流不由笑出声,师弟此番举动,甚是可爱。

他又闻了闻,却忽然觉得这香气有些熟悉。

“这个……我好像在哪儿闻过。”

谢云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算了,先吃米糕罢,一会儿凉了。”

他从李忘生手中接过食盒,一打开,便是一股糯米清香扑面而来。

谢云流将米糕一掰两半,递给李忘生:“这个可是花记的招牌,甜而不腻,吃一口?”

“多谢师兄。”

李忘生没推辞,拿到唇边咬了一口。

米糕味道微甜,嚼起来十分松软,桂花花瓣碎于舌尖,便将桂花的香气也传给了李忘生。

他自腺体受损后,嗅觉也跟着受到了损伤。正值百花开放的时节,他却什么也闻不见。

如今却从米糕里尝到了花香。

“怎么样?好吃么?”

谢云流期待地看着他,夜色里,他的眼眸映着河中冷月,亮得让人心悸。

李忘生望着他那双眼,下意识带了笑:“好吃。”

于是他也跟着期待起来:“另一个是什么味?”

谢云流笑眯眯答:“赤豆。”

李忘生拾起米糕的手一顿。

“赤豆……”他轻声重复。

赤豆,红豆——相思子。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轻笑一声,主动将其分成两半,“师兄不尝尝么?”

“尝。”

谢云流一手捧着食盒,另只手拿着方才的香囊,一时间竟腾不出手。他看了看双手,突然探过头,直接从李忘生手中衔走了那半块儿:

“唔……味道不错。”

李忘生没想到他会有这般举动,手似被烫了一般迅速收回去。

谢云流有些好笑,他边嚼边道:“吓这么狠做什么?我又没咬着你……”

李忘生喉结上下滚动一遭,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了,我刚刚使出了一个新招式,”谢云流说到这就兴奋了,“可惜你当时没在,围观的人都说好!”

李忘生微微一怔,“……是有点可惜。”

他悄然把眼底遗憾藏起,仍旧高兴地为他庆贺:“想来师兄必是赢了切磋,等下次……”

“等什么下次!”谢云流迫不及待,“我现在就让你看看!”

李忘生话音一停,怔怔地看着他。

就见谢云流把食盒与香囊放在地上,回身抽出长剑。

此地远离人群,远离繁华热闹,只有清冷的的月光与静默的河水作伴。夜色为幕,树影婆娑,微凉的江边,谢云流为李忘生一人舞剑。

青草茵茵,水流湍湍,剑光清冽,少年身段风流。疏狂意气融入精妙剑招,剑随心动,挥洒自如,起时如白鹤腾空,落时似玉山倾倒,剑尖挑起,颤如心悸,剑身映月,波光粼粼。一人独舞,影亦随行,流水为乐,天地作景。

李忘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云流,他并不像寻常看客那样鼓掌叫好,也不像过往的路人投以冷淡目光。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他的眼中没有别的,只有谢云流。

“怎么样?”

舞毕,谢云流擦了把汗,笑着看向李忘生。

李忘生点点头,“师兄果然厉害。”

谢云流很是得意,他随手捋了把舞乱的发,收剑朝李忘生走去。

月隐于云后,悄悄暗了下来。

“我们回……”谢云流气息未平,便想着回去洗洗睡。

李忘生却让他停了下来:“等一等。”

“……”谢云流茫然地看着李忘生,眉梢轻动。

风是从河边吹来,他却闻到了风中弥漫的、清雅的梅香。

李忘生上前一步,与他离得很近,手从谢云流脸侧伸了过去。

明明没有触碰,却无意中擦过耳旁碎发,带起一瞬微妙酥麻。

“缠住了。”他低声说,“我给你解开。”

原来是发绳在舞剑时缠到了一起。

谢云流呆呆道:“……好。”

发绳摩擦的细碎声响在耳边回荡,谢云流看不见,眼前却浮现了那只修长的手轻弄绳结的模样。

他分明已经停歇了片刻,气息应当逐渐平静,可为何,却听见自己愈发激烈的心跳声音。

白梅冷香近在咫尺,在晦暗中愈发真切。谢云流空咽口水:“师弟……”

李忘生专心解捆,没顾上说话,只是回了他一个尾调上扬的:“嗯?”

他自然随意的语气像把钩子一样,懒洋洋地在谢云流心尖上挠了一下。

很轻,却让人意犹未尽。

“你……”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干巴巴道:“你信香恢复了不少。”

李忘生动作微顿,却没将手收回去:“师兄闻见了?”

谢云流老实道:“闻见了。”

他听见李忘生轻笑,似乎有些无奈与怅然:“等下就好……劳烦师兄多担待了。”

担待什么?谢云流不明白。他明明很喜欢这股信香。

可不等他将疑惑问出口,李忘生的手就已经松开,向后退了一步。

缠绕的发被解开,重新梳理整齐,李忘生与谢云流拉开了距离,再没靠那么近。可那股清雅的梅香却始终萦绕着谢云流,愈缠愈紧。

伴了谢云流一路,入了他今夜的梦。

面前雪色纱帘重重叠叠,遮遮掩掩,谢云流一层一层挑开,却在最后一层停下了手。

帐内隐约可见一人端坐,那背影谢云流十分熟悉。

是李忘生。

轻纱如雪,看不真切。谢云流犹豫了一下,便挥开遮挡,露出客栈那夜朦胧的一片月光来。

数根红绳松松散散地将赤.裸背脊斜拢,坠落的弧弯渐次圆满,隐入腰后堆叠的蓝白道袍之间。

师兄。

李忘生没回头,声音却空灵而渺远。

帮我解开。

“……!”

谢云流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摸了被里一把。

完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睡得正沉、无知无觉的李忘生。

完了完了完了。

他居然肖想自己的师弟!

谢云流一寸一寸地把视线从李忘生身上挪开,再不敢多看一眼。

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不得把他腿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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