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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谢云流听到那些刺耳的笑声,不悦地向上扫了一眼。

上面坐着些衣着华贵之人,一个个珠光宝气,穿金戴银,却又都戴了面具,正以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好似坐得比别人高,便成了人上人。

见地坤们惊惧不已,这些人更加兴奋,仿佛对即将发生的血腥杀戮期待万分。

那看戏一样的神情——

谢云流不屑冷笑,若让他们自己下来,怕是要哭爹喊娘地爬回去。

他不耐地收回视线,却突然在视野边缘瞧见一抹雪色。

那人一身素白,身披狐裘,在纷繁艳丽的众人中并不惹眼。他戴着银色面具,长发柔顺垂落身后,只余一束细丝蜿蜒缀在身前,像早春新长的梅枝。

那端坐的姿势,沉静的气质,那熟悉的身量,不用摘下面具,谢云流打眼一扫就知道——那是他的师弟。

李忘生只是坐在那里,便与周围格格不入。

珠宝金银堆里的一捧雪,繁华尘寰天外一弯月,冷清,静谧,疏离。

谢云流是见惯了热闹的,但就像白日下山玩得再疯,入夜他也要回山一样,他是爱静的——热闹中的静谧尤其如此。

谢云流不知道自己怎么养成的这种喜好,或许与某个人有关。

李忘生总是在众多师弟师妹们中安静地望着他,不吵不闹,却沉静专注,见到那双眼,谢云流飘浮不定的心很快就能安定下来。好似风浪再大,锣鼓喧天,依然会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双眼凝望过来,眼中繁华尽褪,只剩他一人——

正如此刻。

越过窃窃私语的人群,越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忽明忽暗的高处,李忘生静静端坐,身姿挺拔如苍松劲竹。

谢云流恍惚瞧见了多年以前,朦胧月色与树影摇曳下的初见。

……他好像一直没变。

谢云流没来由地想。

红尘种种、欲海滔天没能浸染他,日夜苦修、风吹雨打也没能磨损他,数年光阴一晃而过,谁都没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或许当年李忘生没有入道,没有成为他的师弟,他如今就是这般模样。

又或许他修了十几年、几十年的道之后,还会是这个样子。

一眼便教他心动神摇,心驰神往。

沉闷的铁链拖地声乍然响起,谢云流蓦地回神。

他目光还没从李忘生身上移开,离得远,谢云流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见对方似乎一瞬间绷紧了身体——李忘生在担心。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谢云流冲李忘生挑起一个笑——既然上了这场,便不带怕的。

“师兄……”

李忘生双唇微动,却没出声。

没想到师兄竟然认出了自己,看样子化春泥一行还算平安。

只是眼下这番局面,师兄实在危险,得想想办法。

望着李忘生面上的神色,李隆基皱起了眉。

场上那人看着有几分眼熟,但浓妆艳抹掩去了原本面容,他一时认不出。可看幼明这反应,显然是认识的人,该不会……

那人忽地翻身后跳,躲开袭来的锁链,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武功底子极好。

“——谢云流!”

李隆基几乎咬牙切齿,今日幼明与他相争,皆是为谢云流,言辞之间处处维护,显然是真上了心,可这人、这人……

他看着谢云流提起裙摆飞奔,忍无可忍地闭上了眼。

这人实在太不着调!委实荒唐!

“救命啊——”

沉重的铁链在地上拖动,天乾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小矮个完全被笼罩在内,怎么跑也跑不出脚下的阴影。

他下意识跟在离得最近的谢云流身后,“救救我……”

可谢云流的脚步太快了,他根本跟不上,小矮个回过头,就见发狂的天乾就在自己身后,一双无神眼沉沉地盯着他。

“啊——!”他慌不择路地朝谢云流地方向跑去:“云浮——救我——”

谢云流听到身后尖叫,随手拔下发上金簪,头也不回便弹指射了出去。

金簪又细又尖,尾端点了一颗碧玉,与天乾拳风正面迎上,穿透双拳的空隙,直直插入对方眼睛。

发狂的天乾发出一声怒吼,一把将金簪摔在地上,碧玉碎裂,摔出清脆的响声,谢云流飞檐走壁,摘下燃烧的灯盏。

他借着固定的环,手持长杆灯柄,在壁上停留了一瞬。

下面哭喊混乱,被打死的地坤已经瘫在了血泊之中,失去神智的天乾徘徊着,寻找下一个目标;上面却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各色目光集于他身,炽热宛如实质。

谢云流吹熄灯火,跳了下去。

“有意思,这地坤价钱几何?”宴席上有人问。

立即有人附和道:“怕是要兄台割爱了,在下也十分有兴趣。”

香庄主歉然地笑了笑,“这地坤只有一个,只能价高者得了。”

李忘生坐在不远处,将交谈一字不漏听进耳中,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谢云流。

谢云流徒手拆下灯盏,利用底座长长的杆做剑。

他不好暴露自己纯阳弟子的身份,便用了不止一家的武功。谢云流自小到大切磋过的人无数,潜移默化中学会了很多不同的路数:少林的棍、天策的枪、纯阳的剑……

一柄灯杆在他手中如同百兵,眼花缭乱,让人琢磨不清。

锋利的手刀劈下,灯柄禁不住,从中折断,谢云流当即翻身后跳,一步滑到墙边,步摇哗啦作响,垂坠的流苏打了他半脸。

“嘶!”

谢云流疼得闭上半边眼,破空之声紧接而来,他反应极快,侧身一滚躲过拳风,恼怒地将步摇拔下,反手插进了天乾背后——

血珠喷溅,金片琳琅,谢云流脸上溅了血,眼中灼烧着熊熊火光。

这些天乾身上锁链与水牢那些地坤如出一辙,都是牺牲品。

与其在这里折磨,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谢云流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抹去自己脸侧溅上的血,冷冷地扫过剩下的几个天乾。

那些天乾不知畏惧,无知生死,已经完全变成了杀戮机器。可或许是身旁的同伴一个一个倒下,他们变得焦躁起来。

地坤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利用天乾牵制天乾。他们设计好了路线,让追赶的天乾相撞,沉重的铁链绊住彼此,趁天乾爬不起的空隙,地坤们围攻而上,学着谢云流拆簪钗做利器,亲手了结了天乾。

“呼……”

谢云流背对上首,忽然一阵眩晕,好似此番恶战消耗了他大半体力,令他十分疲累。

看来这药对身体的削弱实在是大。以地坤的体力,从一早折腾到现在,确实是到极限了。

就在此时,背后寒意顿生,谢云流立即侧身躲闪,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呼啸寒风已至。

只能硬扛了,他想。

然而想象中的锐痛并没有出现,只听一声脆响,暗箭与玉箸相撞,纷纷掉落地上。

谢云流分神往后瞧了一眼,李忘生已经从宴席上站了起来。

“庄主,”他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言语间却不容置喙,“以香珠夭桃为抵,这个人我要了。”

香珠夭桃乃是满庭芳的至宝,在香庄主面前,自然是最值钱的宝贝。

香庄主笑意深深,挥手示意结束,将被买下的天乾地坤分别遣向各自的买主。

李忘生坐回坐席之后,旁边的人忍不住问:“小公子看上了这个?”

他隐晦地看了眼温润如玉的李忘生,“这地坤性子烈,怕是不好教。”

李忘生悄悄将掌心的汗抹去,却是微微一笑,“无妨。”

“我喜欢烈的。”他说。

谢云流端着托盘走了上来。

这是方才侍从给他的,一壶酒,一个酒杯,还有一双玉箸。看侍从强硬的态度,谢云流几乎可以肯定这里面有鬼。

得找个机会把酒换掉。

他环视四周,瞧见李忘生在稍远处坐着,正与临座交谈,谢云流唇角微勾,端着酒正打算过去,却见香庄主走到了李忘生旁边。

“少侠,我们又见面了。”香庄主道。

李忘生起身相敬,“多谢香庄主。”

他低头喝了一口,目光垂落在香庄主华丽的衣衫上,看不出丝毫故人模样。

李忘生抬眼,恰好与香庄主视线对上,香庄主便笑了笑,“那些香囊可有喜欢的?我差人再去做些给你。”

李忘生想起云浮所说的腺体制香,婉言拒绝:“多谢庄主好意,已经足矣。满庭芳名不虚传,香气馥郁芬芳,香囊亦是做工精巧。”

“少侠心细,”香庄主夸赞,“满庭芳本是布庄,香囊剪裁自是不在话下。”

布庄?李忘生不动声色:“庄主原做布料生意么?难怪用料十分讲究。”

“布庄乃是家父相传,我也做过一阵子,后来改了制香。”香庄主提及此事,神色不高,“我做布庄没什么天分,制香倒还略通一二。”

“……”李忘生忽然有种怪异之感。

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身世经历,这香老板看起来都不像当年李府的哪位家仆。

但——

观他所言所行,似乎也与昨日洞壁相见时有所不同。

李忘生正思索着,香庄主突然唤了一声:

“云浮!”

谢云流正要找机会换酒,却被叫住,只得端着酒走了过去,来到李忘生面前。

李忘生面上不动声色,心却提了起来:先前赠香时香庄主与师兄打过照面,会不会被认出?

只见香庄主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谢云流肩:“这位少侠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了,你可要好好侍奉。”

谢云流瞧了香庄主一眼,对方依旧笑眯眯的,像是并没察觉什么端倪:“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叫人。”

“……”

方才死去的那些天乾地坤——全是这人一手造成。笑面虎,且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谢云流不再理他,转而将目光投向李忘生。

至于当下……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那双掩藏在面具后的双眸,勾唇一笑:

“——小郎君。”

李忘生:“……”

当着外人的面,李忘生没有避开谢云流的视线,耳尖却微微红了。

他朝谢云流伸出手:“……你唤作云浮?往后便跟随我左右罢。”

谢云流瞧着他发红的耳朵,眼中笑意更深,他刚迈出一步,后背便传来轻敲:

“这位少侠救了你,不先给少侠敬一杯么?”

谢云流方才偷偷拿银针试了酒,酒中分明无毒。

可侍从与香庄主一再要求让客人喝下去,此事定有蹊跷。

金盏逐渐盛满,琥珀水色荡漾,谢云流最后看了一眼,双手端起奉给李忘生,余光却注意着站在一旁的香庄主——

对方似乎就打算这么盯着,不看人喝完不肯走。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谢云流有些急,可酒中无毒,到底是哪儿……

他看着李忘生从他手中接过酒杯,那双修长细白的手执起金盏,连带着这浮夸的酒杯都赏心悦目了起来。

……酒杯!

“等等!”

谢云流忽然喊住李忘生,转身从桌案上拿起李忘生先前用过的那只玉杯,重新倒满了酒:“一人饮酒多寂寞,不如我来作陪。”

他上前一步,将玉盏送至李忘生唇边,同时微微探头,叼住了李忘生手中金盏:

“郎君可允?”

他话说得柔,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瞧着李忘生,颇像是蛮不讲理的撒娇,不答应便不松口。

“……”李忘生喉结滚动一遭。

师兄此举必有用意,这杯酒中多半有问题,他不该让给师兄喝,可……

他看着谢云流那双眼,那双眼依旧明亮、澄澈,此刻满怀期望地、只映着他一人。

“……求之不得。”

成了。谢云流心中一松,仰头便将杯酒灌入肚中,这才松了齿,将金盏弃之一旁。

腹中立即升腾出一股热意,方才因恶战耗尽的精力被迫再次燃起,谢云流眯起眼,这种反应他十分熟悉——

催情。

果然是没打什么好主意,好在此时药效初显,他尚且可以忍受。

谢云流手中举着玉盏,李忘生还没喝。

师弟脸皮薄,又不爱喝酒,此番已是强人所难,谢云流没打算让他喝,只是做个样子。

倒是这香老板怎么还不走,酒都已经被他喝了,还在这里干甚?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酒杯那端传来轻微的力,谢云流回过神,却见李忘生竟然喝了。

李忘生并不看他,只是垂着眼,就着谢云流的手将杯中酒慢慢饮尽。

谢云流不知道在喝至杯底时将酒盏抬高,李忘生喝得有些吃力。喝到最后,酒洒出来了点,李忘生只是以袖角擦了下唇角的水渍,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谢云流是因为入戏才如此,不管那杯酒中是什么,那本该是他喝下的毒,如今却被师兄代了去;自己本该借此机会好好寻找线索,却心神不稳难以入戏,实在辜负师兄——

李忘生从谢云流手中抽出玉盏,随意丢至一旁,抬手将人揽入怀中,“多谢庄主……”

他眸中水光粼粼:“人我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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