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舍命陪君子。
谢云流如是想到。
李忘生将他的双手捆在了床头,系得很紧,是不能轻易逃脱的程度,好像这样他才能安心。
谢云流躺平了任他摆弄,不做任何反抗。
李忘生不许他反抗,他只要一有什么挣扎的迹象,李忘生头也不抬就直接压了下去。
一条细绳自然困不住谢云流,但李忘生能。经过先前那段僵持之后,谢云流知道,如果他真的奋力挣扎,李忘生真的会放他走。
他手上包扎的绷带还隐约洇着血色,谢云流断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留李忘生一个人,既然如此,师弟想要,他陪一把又如何。
……
李忘生生不出一丝力气,他挣扎着睁大双眼,手却依然抓着谢云流的身体。
可身下的人一直没动。没有逃跑,没有抵触,只是乖乖地躺在他身下,与他依偎在一起。
李忘生手松了劲,眼角滴下泪来,像是终于得到了渴盼已久的珍宝。
他指尖还酥麻着,细细抚过掌下的每一寸身体,白梅冷香紧紧缠绕着谢云流,又因为完全得到了满足,清冷的信香也变得柔和。
而冷铁一直收敛着,蛰伏着,未曾声张,以免惊扰了梅香。
谢云流手中的床头横木已经断裂数处,他轻叹一声,目光四散。
这是他与师弟的屋子,处处都是他与师弟的身影。
桌边打闹,窗台养鸟,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在此抄写经书,谈天论道……
而今也在此欢好。
谢云流目光微动,瞧向李忘生。
对方枕在他胸膛,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到处摸索。他的心跳急促有力,周身弥漫着缠绵的信香,是情.欲满足后的慵懒模样。
谢云流低低笑了一声,虽然他已经忍到发疼,但还是值的。
他动了动已经勒出血丝的手腕,等待李忘生给他解开。
可他等了半晌,李忘生也没个动静,胸前忽有湿热滑过,竟是又亲了起来。
谢云流:“……”
坏了。
身下之人的气息陡然乱了起来,冷铁的信香压制不住,泄漏了丝丝缕缕。
——像是有些惊慌失措。
丝缕的冷铁在占据绝对强势的清冷梅香面前显得弱小可怜,李忘生爱怜地抱住谢云流,吻得更珍重。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只是轻轻一碰,连印儿都没留,手上的力道也收得更轻,他吻得很慢,尽最大耐心安抚怀中惊慌的人,却也吻得很密,不容推拒地吻过谢云流身上每一处角落。
再往下时,谢云流闭上眼睛。他几乎要压制不住自己,信香几欲暴起,可师弟正是沉迷,他又怕吓到对方。
谢云流身子绷得极紧,手腕间勒出了血线和淤青,他难耐地吐了口热气,声音已暗哑:“忘生……”
可他喊也没用,李忘生听不懂。
谢云流焦躁地动了动腿,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只听得耳边自己呼吸愈发急促,可师弟亲吻时的吐息却愈来愈清晰。
……
压久了的双腿有些麻,李忘生撑起身稍微活动一下,无意间踢掉了堆叠在床边的衣裳,禁步系的竹筒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声音不大,却一下把李忘生惊醒了。
他从情.潮里短暂地清醒了片刻,茫然地看着被剥得赤.身.裸.体的师兄,看着被毁坏的床柱和对方带着血痕的手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黏.腻的双手,顿时面无血色。
他不敢再看谢云流的眼睛,立即从他身上下来,拾起衣服盖住谢云流的身体。
他一边机械地披上衣衫,一边又想,他该怎么办?
他心中那些龌龊的心思……竟然就这样玷污了师兄……
他怎么能这样?
师兄对他这么好,他却强迫了师兄,他与师兄日后该如何相处?
他还有何脸面见师兄?师兄还……会想见他么?
李忘生心乱如麻,下意识想逃,他匆匆便往门口走去,忽然被谢云流从后叫住:
“站住。”
谢云流手脚还残留着酥麻的余韵,一瞥见李忘生落荒而逃的身影,就气都不打一处来:“你要去哪儿?”
他料想李忘生醒来后没那么容易承认,故而先前处处控制着分寸,没想到这人醒后竟然二话不说,提上裤子就想跑?
“你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上次是神志不清,这次是什么?怪药性?怪燎期?
谢云流真的恼了,都到这个地步了,李忘生竟然还想一走了之?
这话落在李忘生耳里,李忘生脸色更白了。
“对不起,”他艰涩地说,“我…… ”
他想将这件事归因于情潮,就像当初谢云流燎期对他做的那样,没有感情,只是生理冲动——可他知道,他心里的那些心思已经藏不住了,就像关着笼子的猛兽,铁笼已经松散,猛兽会闯出来,上次是,这次也是,甚至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他执念已生,非经年累月修心难灭,在此之前,他还是离师兄远些罢。
“我自知铸错,师兄要打要罚,忘生绝无二话……”李忘生深吸口气,话音陡然变急,“今日后我便搬出去,以后若非公务,绝不出现在师兄面前。”
他又一次道歉:“……对不起。”
他明明很喜欢师兄,很珍视他和师兄之间的情谊,步步小心……最后却被他自己全毁了。
李忘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切太突然,错已铸成,无可挽回,身后谢云流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他忍不住想逃。
欲开门的手刚抬起,身后便传来冷冷的声音:
“李忘生。”
谢云流下了床,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你今日若是走出这扇门,这事往后就再也不提。”
“但我不会当做没发生过。”
李忘生瞳孔一缩。
师兄的意思是,如果他现在选择离开,师兄也不追究,但会一直记得这件事,他们之间……其实只剩最后一层表面师兄弟维系。
“师兄……想如何?”李忘生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道。
“我想如何?”谢云流气笑了,“不如问问你想如何?”
李忘生分明是喜欢他的,可却死活不肯承认,一碰就退避三舍。
感情不能一头沉,李忘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他还有个什么劲儿呢?
“李忘生,”他偏要逼他做出选择,“你想如何?”
他想如何?
李忘生非常矛盾。
他既想要师兄能与他亲近,又想他们仍旧保持着师兄弟关系。
他不敢奢望师兄对他能有多喜欢,或许是出于新鲜,又或许是出于习惯。
可年少轻狂一时,之后呢?
倦了他、腻了他,落得个相看两厌?
谢云流以后是要做掌门的,如果他俩成了道侣,一旦他们道侣间发生争吵,是否会影响到纯阳?
以师兄的性子,一定会。
如果谢云流有天厌恶他,就不会再想与他共事。纯阳掌门是动不得的,李忘生自己会走。
可诺大天地,他只有纯阳了。
……他会无家可归的。
道侣是双向的,他一个人左右不了,太难预测,不如就只做一对师兄弟,不要有任何逾越,各司其职,师兄好好做纯阳掌门,自己好好辅佐,这一辈子都不要有师兄弟之外的什么。
没有过于亲密的关系,就不会产生一些难以解决的矛盾。
只做一对师兄弟就好。
只做一对师兄弟就……
没有朝夕相伴,没有秉烛夜谈,没有深夜的等候和携花归来……
只是师出同门,匆匆过客,人海中的点头之交。
只做一对师兄弟就……好了吗?
“……”
李忘生没说话,也没走,在原地站了很久。
谢云流的怒火在李忘生的沉默中越来越旺。
从春风宴后得知李忘生失踪的担忧、一间一间地找却找不到人的急迫、怕赶不及人出事的慌张、好不容易找到人却被兜头泼下的冷水,到今日百般撩拨挑逗,下了床却矢口否认……
又是这样,李忘生,你又是这样。
明明你也不想走,偏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情,撇得那么干净。
谢云流把身上仅剩的衣裳拽了下来,随手丢到地上,走到李忘生身后。
李忘生听到他的靠近,整个人下意识紧绷,但没回头。他以为谢云流要斥责他什么,他甚至都想好了要用怎样无情的话妥善拒绝。
然而谢云流的手从身后伸出,穿过他垂在一旁的手臂与腰际缝隙,直接抱住了他。
李忘生一惊,忙往后躲,可他一躲,就退到了谢云流怀里。
“别……师兄……”
“你那天怎么喊我的?”
“松、松手……”
“你说让我别走。”
谢云流叼着他的耳尖,把话语送进他耳朵里:“你还亲了我。”
李忘生颤抖着弯下腰,“别这样……师兄……”
“你还咬了我。”谢云流不依不饶,舌尖□□着他的耳廓。
“我……呜!”
身心双重逼迫之下,李忘生几乎快要崩溃。
“你知道我那时想什么吗?”
谢云流用牙齿一点点扯下他的衣衫,从颈边到肩头,松散的衣裳裹不住身,愈是挣扎愈是脱落,如同新剥下的花瓣,露出一片白净的后背,明晃晃的,带着清浅的梅香。
谢云流在他背后落下一个吻,“我就想对你这样。”
“师兄……”李忘生几乎是央求了,“不可……”
他死死按住谢云流的手,正如那一夜谢云流按住李忘生。
“为什么不可?”
谢云流像那时一样问,“你不喜欢我么?”
——你不喜欢我么?
“喜欢”像是一个禁语,道破了他的心机,宣判了他的罪名,不可说,也听不得。
李忘生发着抖。
他腿软得撑不住身体,只得半倚着身后的谢云流,可就在此时,谢云流把手摊到他眼前。
“李忘生。”
李忘生在喘息之间听到谢云流平静的声音。
“你对我有欲.望。”
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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