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自建成后烛火便没有熄过,灯火通明,日夜不歇,此时殿内却漆黑不见五指,只有靠近殿门的地方被清冷的月光照着,依稀可见有两人相携的身影慢慢靠近,朝这边走来。
李忘生平日在这里教习,也在这里接见纯阳弟子,作为纯阳掌门的五十余年里,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此地。
他常在这里解答弟子的疑惑,而今他自己亦心有疑惑,他无人可问,只能问己。
李忘生在殿中盘腿坐下,合眸静坐,月华为他披上一层莹白的薄雾。
他没有与谢云流解释,于是谢云流站立半晌,也坐了下来,望着殿内熟悉的陈设。他曾与李忘生一同在此日日修习,最开始的长明烛火便是由他二人负责点亮。
在外漂泊那么多年,他也创立了自己的心法,他不再问道三清,但当他再次静坐时,依然有昔日的影子。
许久后,李忘生睁开眼,他视线一扫,案上一盏烛火自燃,照亮了面前方寸天地。
烛火昏黄中,谢云流瞧见他眼尾还泛着红,方才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瞬间又起了波澜。
但他不清楚李忘生现在什么情况,便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倒是李忘生先有了动作——他拉过谢云流的手,放在手心铺展开,指节弯折处尽是剑痕。
李忘生轻抚着,低声问:“还疼么?”
那时用尽了全身力气,伤口割得很深,疼肯定是疼的,但谢云流早就习惯了,这点儿伤根本不算什么,他故意道:“疼,可疼了,你再使点劲,就断了。”
他一手撑着头,眼中含笑地瞥了李忘生一眼,“怎么,心疼啊?”
李忘生顿了顿,直接承认:“是。”
他掌心覆上谢云流的伤口,垂眸不再说话。
“哎,”谢云流见人当真伤心,立即坐直了身子,“我说笑的,一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说着就要往回抽自己的手,却被李忘生握住。
李忘生抿了抿唇,犹豫半晌,还是低下头,在他指节处落下一个吻。
谢云流心中一震,“忘生……”
片刻后,李忘生将手还给他,“好了。”
谢云流这才发现伤口已经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
“多谢师兄。”李忘生偏过脸,没有看他,却为之前道了谢。
”我竟不知,”谢云流唇边笑意止都止不住,他凑到李忘生眼前,“师弟的吻还有如此奇效?”
“没有。”李忘生只是别着眼,“境随心动罢了。”
谢云流几乎要高兴到笑出声,他伸手搂过李忘生的腰,像从前那般与他贴近,面颊在他面颊上相蹭:“师弟……”
他一声声喊着,直到李忘生肯回过头看他。
李忘生刚转过脸,就被谢云流吻住了唇。
谢云流吻得很温柔,总是轻轻地碾,但又很缠绵,舔了一遍又一遍。
李忘生攥着他的前襟,视线朦胧间依稀瞥见墙上挂的太极八卦图,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谢云流察觉到了,疑惑询问:“嗯?”
李忘生闭上眼,在唇瓣相碰间含糊道:“……没什么。”
谢云流便笑了,吻得更深,唇舌纠缠不休,连呼吸都一并吞下,让他再也无法分神。
烛火悄然熄灭,殿内再次陷入黑暗,月光照亮的殿门口,明暗交接处铺落了一地青丝。
李忘生手与谢云流十指相扣,被反按在地上,仰头承接着谢云流一次又一次的吻。他气息已经不再平稳,胸膛不断起伏,后颈被谢云流紧紧抓着,随着唇舌的深入时不时抚摸。
李忘生喉结上下滚动,将什么咽了下去,谢云流更是情动,攥在颈后的手抽出来,奖励似的揉了揉喉结,随即顺着交领的边缘摸了下去,在雪白的衣襟内揉捏。
“唔……”李忘生动了动,似是想挣扎,谢云流当即停下了继续探索,抽出手又回到颈后揉揉,以示安慰。
但兴致一起,便没那么好消,李忘生偶尔无意识地呜咽更是成了火上浇油。最终,谢云流还是停了下来,与李忘生拉开距离。
他喘息着,舔了舔唇。
李忘生衣襟散乱地躺在他身下,眼里已是一片迷蒙。
谢云流缓了缓,松开与李忘生相扣的手,坐了起来,手心全是湿汗。
“你打算怎么办?”谢云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结束这个幻境么?”
李忘生坐起身,拢了拢衣襟,擦拭唇边的水渍,“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
“我还是要自尽。”
谢云流气息尚未恢复,人一下僵在了原地。
他在脑海中把这几个字过了一遍,无法相信,于是又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听错,大脑便突然空白起来。
“……你什么意思?”
李忘生知晓他不好接受,遂慢慢解释:“如今我已明晰幻境所在,周围一切只凭意念便可泯灭,唯有我自己,我无法凭意志消失,只能亲自动手。”
谢云流大脑运转得很缓,待他把话里的内容消化掉,李忘生才接着道:“这也正是为何几次灵台幻境中,时景俱是不同,只有我一直未变的原因。”
“……”谢云流长长吐了口气,缓声道:“你当知灵台之重……若是在灵台幻境出了意外,现实里人可能无法醒来。”
李忘生点头:“我知晓。”
谢云流瞧他神情,方才情动的燥火尽数浇灭殆尽:“但你还是要做。”
“是。”李忘生很坦率。
“……”
谢云流静了半晌,低笑一声,“行。”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什么时候?现在?”
李忘生看出他心里不好受,温声安慰道:“倘若我不这么做,心魔将会一直存在,我依然无法渡过四重。”
谢云流冷冷道:“所以你选择现在就死。”
他是真气极,说话都不再避讳。
“李忘生,你是在拿你自己的命当儿戏,还是……”谢云流话说一半,突然闭上了嘴,在一旁坐下,再不吭一声。
“师兄……”李忘生唤他。
谢云流独自坐着,不理李忘生。
李忘生苦笑:“幻境不解,拖久了对师兄也是不利。”
谢云流面无表情:“你如果现在死在幻境里,正好我也在幻境,就当我们一同殉情。”
他冷声道:“反正武学已传,刀宗也不需要我操心。”
李忘生柔声道:“如有万一,我会立即将师兄送出幻境。”
“你!”谢云流气道:“李忘生!”
月色下,他眼睛忽然就红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忘生望着他,忽然起身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摸了摸谢云流的脸:“不……如有选择,我亦不想如此。”
说罢,他倾身吻了上去。
月光忽然束成窄窄一线,太极八卦图与长明的烛火霎时远去,繁复的穹顶压了下来,厚重的殿门缩小成了朴素的木窗,身下的土地变得柔软,高出了一张方塌。
李忘生伏在谢云流身上,捧着他通红的眼睛,以吻作慰。
可无论他怎么亲吻,谢云流都动不肯动。
李忘生无奈,求饶般看着他,小声道:“师兄不想要我么?”
谢云流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酸涩,他吻了吻李忘生的下颌,语气却还是冷的:“……自己脱。”
李忘生犹豫了片刻,可谢云流只是单纯一点一点吻着他,当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只好自己慢慢拆了衣带。
谢云流知道李忘生为难,他就是要他为难。他无法质问李忘生“你就这样决定置我于何地”,他知道李忘生的选择他无权改变,他就要他为难。
谢云流心里的火无处可发,又不忍伤了李忘生,便只是压着,克制着。
他近乎审视一般打量着李忘生逐渐**的身子,待人脸红透之后才收回目光,不知道从哪翻出个小盒子,打开,抹了一层脂膏,问李忘生:“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忘生喉结动了动,“知道。”
“知道我待会儿要做什么吗?”谢云流耐心地问。
“……”李忘生看着他的眼睛:“知道。”
谢云流眉梢一挑:“我当纯阳掌门有多清心寡欲。”
李忘生趴在他肩头,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他闭了闭眼,把头埋进谢云流肩窝,近乎豁出去般道:“……在师兄还没走的时候。”
谢云流的手忽然顿住。
“只是没想到现在才用上……”李忘生小小地亲了下谢云流肩膀,“也算没白学。”
“……”
谢云流心里的火不知怎么就灭了,他轻笑一声,“你还真跑去学了?”
“没有,”李忘生摇摇头,“只是翻了些书。”
他羞愧道:“忘生愚钝,并没能领会,只知其形,不解其义。”
谢云流的笑随着胸膛的震动一同传了过来:“无妨,师兄教你。”
他把李忘生扒拉起来,吻了吻他的眼睛,“书上说,第一先要怎么做?”
李忘生眼捷扑扇,视线往一旁的木盒上看。
“不对,”谢云流笑意盈盈,“是先说我喜欢你……”
他吻了吻李忘生的唇,语气轻快:“书上说的不对,以后不要看书了,听师兄的。”
当然师兄的话也不能信。
李忘生被压到桌上时,如是想到。
……
临到床边,李忘生微微弯下腰,想先擦了脚再上床,可他刚碰到脚面,便被人从身后捞了起来,一把扔上床。
“水!有水……”李忘生喊他。
“不碍事。”
谢云流从裹湿的薄衫中拎出他细白的脚踝,放在唇边吮吻。
“忘生……”
他一遍一遍地唤着,湿透的薄衫格外黏身子,谢云流享受地将它一点点剥离,露出肌肤上的指痕和吻痕。
剥至肩头,李忘生不想动,谢云流便探头在他雪白的肩头咬了个牙印,直接撕烂了衣裳,露出水光淋漓的背。
少时的记忆太深刻,他午夜梦回时,肖想过许多次。
他虔诚地吻着,用手指抚摸,少年人肌肤细腻,背脊清晰,谢云流像是在触碰自己多年的梦境。
入手温热,梦境落成真实。
一朝夙愿得偿,李忘生是,他何尝不是?
只是对他来说,更是失而复得。
可这次得到能留多久呢?
他吻着李忘生的后颈,无声地问。
待来日你得道成仙,太上忘情时,可否还会记得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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