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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内力是生命力的映射。正因有了维持身体机能之外的能量富余,才能让人迸发出超越常规的力量、速度、耐力。反言之,如果生命消失,内力也会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随之烟消云散。

这就是莫辛的算盘。一旦她出现了任何差错,或无以为继或力量失控,那她输入李莲花体内的内力就从治病变成了杀人,退出或者收手都已来不及,那就必须由外力来阻止这一切。

“您近在咫尺,又以逸待劳,届时只要往我膻中全力击上一掌,我自力败气消,再无祸患。”

她如此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身上的事一般,而岑婆……就连找回她自己的舌头都花了十几秒。

“姑娘,莫不是在跟老身开玩笑吧?”

莫辛只认真诚挚地注视着她,以沉默,表明自己无一丝一毫戏谑之意。岑婆不禁嗓子一涩,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庞,原先那些不啻将人往最坏里打量的想法,如今也全化作了心头难言的滋味。

最终,她一声叹息:“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答应这样的请求,也只有老身了。姑娘大概是这样考虑的吧?”

莫辛点点头。

“那你可知,此事如果叫相夷知道了,他宁愿立马举剑自刎,也绝不会再肯接受你为他治毒。”

“我明白。可我想,为了他能安心疗伤,前辈一定会保密的吧。”

岑婆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想的不错,今晚的谈话我不会告诉相夷。”可还没等莫辛松一口气,岑婆紧接着的一句便叫她如坠冰窖,“可是,你的请求,老身不能答应。”

“相夷是我挚爱的子侄,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救他这不假,可我能作的仅是我自己的主,无权为另一人的生死下决定。我亦有自己的底线,做不出用别人家的孩子来救自家孩子的事。

“况且姑娘与相夷相识多年,应知他即使侥幸平安,事后也会日夜自责,从此痛不欲生。与其如此,不如直接让他死在明日还痛快些。”

“岑前辈——”莫辛仍不死心,还待再说,却被岑婆抬手止住。

“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凡事尽力而为,足矣。”她拍了拍莫辛的肩膀,宽和慈爱,“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还有大事呢。”

莫辛鼻子一酸,胡乱地应了声,之后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而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岑婆那卡在胸口的气才小心翼翼地吐出。

“这姑娘,干嘛对自己这么狠。”不得不承认,莫辛之请诱惑太大,即使面上坚定拒绝,她心底却终究还是动摇了一瞬。

经此一遭,岑婆是横竖也睡不着了,思索片刻,她轻轻地推开后窗,悄然一跃而下。

岑婆的目的地是半山腰处的霞栖小筑。

多年前她与漆木山时常争拗,闹到后面索性别地而居,于是一人在山顶建了云居阁,一人则留在原处。漆木山和两个徒儿亡故后,这名为霞栖小筑的老宅,便彻底成了伤心之地,最后被她改作了安放漆氏灵位的龛堂。偶尔有遇到郁结难解之事时,她便会去亡夫的灵前说说话。

只是今日注定是个例外。

当她落到霞栖小筑大门前时,发现主屋已亮起了灯光。堂内清烟袅袅,一个身披狐裘,略显萧索的身影静静立于漆木山灵位前,不知正出神地想着什么。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岑婆暗叹。

“相夷,怎么还不去休息,倒跑这儿来?”

“师娘。”李莲花微微低了眉眼,苍白的脸色叫人不忍多看,“我来给师父上香。”

“等你身子好了自可再上这香,不差这一晚的。”

“东海一战后,我曾回过云隐山,可刚走到门口,便见满屋缟素,方知师父因我之事而含恨仙逝。可惜当时我实在是没勇气见您和师父,时至今日才上这一炷香,已是迟了太多了。”

岑婆心中难过,不再在此话题上深究,耐心待李莲花祭拜完,才拉着他一同坐下。

“相夷,你明明一开始对此次疗伤并不感冒,为何到了最后,反而愿意一试呢?”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在听到过程如此惊心动魄之后产生犹豫才对吗?

李莲花轻浅地笑了笑,道:“我猜,您应该不是想说我突然疯了,而是对提出此法的莫姑娘有顾虑,让我不要太过盲信她,故有此一问吧。”

被徒儿直截了当点出心中所想,岑婆有些不好意思。

“师娘,跟您说个故事吧。”他不疾不徐地述说开来,“从前有个小姑娘,她从小孤苦,被做会计的养父收养,也学了一手治数理账的本事。虽然身处江湖门派,可她从来不喜武功,就连门派被灭父亲被害,都激不起她学武报仇的心思,宁可被看不起,也只愿老老实实地做她的小会计。”

“后来她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个隐世高人的传承,成为了这世间一等一的高手,却不靠此功成利就或者过上她最爱的安稳日子,一味把青春和精力都花在了那个从来对她一点不好,自作自受的前东家身上。为了保他不值当的残命,十年间她天南地北地奔波劳碌,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求解救之道,并只要是与之相关的武功、医技都要练至精通,直到把自己彻底打造成一件救人利器。”

“她拼尽全力走了九十九步,您说她那前东家作为被救者,若是连一步都不敢走,岂不成了一个没有半点心肝的懦夫?”

“相夷……”

岑婆听得大受震撼,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可李莲花仍未结束,恨不得此刻吐尽心中所有的话。

“从前,我总是想会不会结果不好,想那些未知的代价,想做一辈子李莲花也不错。可想东想西,到头来却从未真正想过,她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

“我看不得她白忙活一场,师娘。”

翌日,冬至。阴气盛极转衰而阳气初升,蚯蚓结,麋角解,水泉生。岑、李、方、关、莫五人,都聚于主屋之中,做着最后的职责分配。

“巳时,人体阳火健旺,精力充沛,最宜动手。只是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定一定治疗之外的事情。”经验丰富的关河梦特意提醒,“疗程一旦开始即不可被干扰,否则医患都有生命之危,可这外面还有暗藏之敌在伺机活动。”

“老身已将上山以及院墙外的大小阵法全部打开,即便是精通布阵之人,没个十天半月也突破不了。”岑婆答道,“至于院内,我看方小公子颇通机关之术,武功也不错,很适合由他守卫。”

方多病本帮不上什么忙,如今有贡献可做自然无不应承,而明白岑婆此安排另一层深意的余下诸人,除隐密地交换一个眼神,并无二话。此外接到急命的符敏仪也正率部全速向云隐山开进,虽不能掐准在开始的当口到,但所去者亦不远。

万事俱备,莫辛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置于李莲花前。

“这是掺了足量无心槐的补药,方子是关先生亲攥的,在护你心肺的同时发挥最大麻醉效力,服后一刻内可见效。”她顿了顿,“你若想好了,就喝下。”

李莲花神色自若,一秒犹豫都无,抬碗一饮而尽。

“再没什么可想的了,开始吧。”

不多时,药效发作,他晕晕乎乎地往侧一歪,倒在莫辛的怀中。莫辛将人安置在已调好角度的躺椅上,解开其外裳,固定住四肢,而在这准备的间隙岑婆和关河梦业已坐稳于各自的位子,只等她就绪。

莫辛以烈酒净手后,中指移至一杯反复煮滚过的溶了食盐的水上,如蜻蜓点水般在液面轻轻一触,一层水膜即在指尖包裹。然而这薄薄的水膜并未因人体的热量快速蒸发,反而在她的手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压缩,最终凝成一缕近乎无法被肉眼看清却绵延不绝的游丝。

莫辛小心翼翼地操控游丝靠近李莲花的右手,看准位置方向瞬间激发,游丝便如离弦之箭般刺入其拇指上的少商穴。刺破皮肤的刹那,她马上感受到了游丝另一头传来的巨大阻力,像是掉入了一片怒海惊涛,又或者撞上了万仞高峰,总之不断从各个方向摧折着这可怜的细丝,不让其前进一步。

别怕,这是人体的防御机制。莫辛对自己说道。

皮肉之下走脉,视力已无用处,留着反而可能分散精神,于是她干脆闭上眼睛,全心全意感受那游丝的存在,并按照记忆中手太阴肺经的走向,调整其姿态的同时不断注入新的推力。在这样的精细操作下,游丝终于再次启动,沿着脉络缓缓前行,然后一路过腕、肘、臂、肩,直至到达前胸的中府穴,都没有遇到太大障碍。

正当她以为之后也会一样畅顺之时,情势却突然急转直下。游丝刚过了喉部,一股阴寒之气凭空出现,兀自缠绕不休。这游丝以真气为芯,与本体气机相连,寒意立马顺着通路传导至莫辛,差点没给她冻个一激灵,而无意识中的李莲花同时眉头一皱,似是受到了什么冲击。

这就是天下至毒的威力吗?仅仅只是在外围,便有如此强大的影响,莫辛简直不能想象肺叶内是什么样的光景,更不敢想象他这些年到底受了怎样的折磨。

现在还不是动摇的时候。莫辛强自定了心神,稳住手势,控制游丝继续向内深入。而随着越来越接近肺腑,寒气也成几何级别地加重,到游丝最终进入肺叶之时,她的周身几乎压抑不住就要颤抖,还有那股阴阳相吸的猛然拉扯之力,几度让她有失控脱手之虞。到这时什么手法、功力都已不是最重要的了,全靠意志力在硬拼,好在一旦进到肺部,也不必再由她主动掌握走向,只需源源不断地补充阳气,耐心等待它们被引导到各个枝节之中,与其中的碧茶充分耦合。

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莫辛望一眼榻上之人安然沉睡的容颜,复又合上眼睛。

“门主,门主!”

原在谧然中的李莲花忽然被杂乱的人声吵扰,不得不睁开双眼。只是一睁眼,即被耀如白昼的灯火晃花了视线。

“属下还有四虎银枪的几位兄弟,恭贺门主大破漠北血神邪教,从此我四顾门威震天下,四海膺服!”

他抬眼,满眼景仰的何璋身后跟着双目健全的刘如京,还有放眼望去更多如山如海般的,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们,高举酒碗,像供奉神明一样向自己奉酒。

“相夷,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当真是师门的荣耀,是师兄的骄傲。”单孤刀温声赞叹。

“相夷,若不是你义气提携,我等岂有今日?咱们定要做一辈子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这是信誓旦旦的肖紫衿。

“相夷,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你想做而做不成的事,你天生就是要成为这世间一等一的大英雄的。这一杯,我敬你。”乔婉娩满目柔情。

他立于一览众山的高台之上,身着最喜的华丽红衣,手边是仍好好的少师剑,身体是久违了的轻盈和活力,耳边尽为溢美之词,尽管他下意识感觉少了什么,但很快就被看起来完美无缺的事物淹没。

或许,那些背叛和落寞不过一场噩梦,这才是真实的。他端起一碗酒,闭上眼,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放下碗的瞬间,这一切变了。

他成了在一片巨大的水体之中的漂浮物。

寂静、寒冷、黑暗、压抑,只有时不时卷动他的洋流,以及纷纷扬扬从水面上落下的船只残渣,是周遭唯二还在变化的事物——不,还有他自己,沾满血污,破破烂烂,随波逐流。

好累,好冷,好痛。

“是你的独断专横、自以为是让四顾门死伤惨重。李相夷,你不配做我的朋友,不配做正道的领袖!”

“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你自己痛快,你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在乎我想要什么。相夷,我太疲倦了,我跟不上你了。”

“相夷,你害死一个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连师父都不放过?!”

“......李相夷,你输了,该去死了。”

无数骂声如同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耳朵。原来噩梦才是现实,所有人都在恨他,怨他,决然舍他而去……

好吧,那他去死好了。

李莲花任由自己像一块无生命的石头,毫不挣扎地沉入更深更冷的黑暗中。可同时,他又向着正在远离的海面伸出了手。

不甘的,徒劳的——

方多病在院子里都不知兜了多少圈了。

从主屋的房门被合上算起,时间已过去了足足四个时辰,日色渐沉而暮色四合,可房间内什么动静也没有不说,便是连通各山中、院外阵法的机关总闸迄今为止也是仍稳稳当当,一切安静得实在让他烦躁。

所以,隔着窗户瞄一眼而已,应该算不上玩忽职守吧。他的脑子开始活泛起来。

大少爷向来是想到什么干什么,绝不委屈自己一点。只是他才刚朝着屋子没走两步,身后忽听到“喀啦喀啦”几声,紧接着这声音便不可逆转地逐步急促。方多病赶紧回身去查看,发现总闸上对应外围阵法的机窍都在疯狂地搏动,警示其受到了严重干扰。

可这些阵法的原理不尽相同,阵眼也做了精心掩饰,正如岑婆所说没个十天半月根本破解不了,怎么可能同时被发现且破坏——

他的瞳孔紧缩,一种可怕的猜想浮现脑中。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把这猜想想透,新的变故陡然降临,刚还安安静静的主屋忽然传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惊得他心口一颤。

那居然是莫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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