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谈及家庭关系，当他们谈及他们的义警事业，这里总有一个始终绕不开的中心人物——蝙蝠侠。
可能听起来有点滑稽、荒谬，随便你说一个你发笑时会用到的词语，你能想象吗？他，迪克·格雷森，已经做了十年罗宾加两年夜翼，他也算是个老牌义警了。让我们换一种说法来感受一下这件事情有多么不可思议，世界上有多少人视蝙蝠侠为他们的偶像，有多少人是受到蝙蝠侠的激励（他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激励）才选择成为义警，而他只是比蝙蝠侠晚两年出道而已。
这意味着世界上同时也有很多人视罗宾为他们的偶像，有很多人是受到罗宾的激励才选择成为义警。
当迪克第一次见到布鲁斯，他只是布鲁斯，然后才是蝙蝠侠，迪克可不想叫他“父亲”，那时刚出道的黑暗骑士风华正茂，眉间纹是雍容华贵的名牌，眼泪是熠熠生辉的风流，而迪克只是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马戏团小子，一心只想着复仇。
一开始他叫布鲁斯“布鲁斯”，然后叫蝙蝠侠“蝙蝠侠”，接着有时叫蝙蝠侠“布鲁斯”，有时叫布鲁斯“老爸”。
一开始布鲁斯像兄弟，然后有了父亲的样子，接着他就是父亲。
这样的身份和关系转变也正在迪克的身上发生。他曾以为蝙蝠侠是那么不可理喻，直到他开始理解布鲁斯。
在他们软硬兼施，即恐吓加诱骗下，塞沃尔把他们领到了他的家门口，插入钥匙，转动，打开门锁，大门敞开，然后迪克突然握住了门把手，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不想你上去。”
杰森疑惑地看向他。
“但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或者总有一天不会听我的，而这一天迟早会来。当我还是罗宾的时候，我不认同布鲁斯的一些做法，不准做这，不准做那，罗宾，你应该巴拉巴拉巴拉……但当我成为领导者，指挥我的小队去完成任务，我发现自己的思考方式有时候跟布鲁斯很像，希望你们听从指挥，希望你们能够理性行事，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
“特别是发现我有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崇拜者开始走上我的老路，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担心你会成为我的错误，因为我没有做好示范，因为我不值得你去崇拜和效仿。我开始理解布鲁斯，于是我害怕我也会成为布鲁斯。”
这些话杰森未必爱听，听了也未必能听进心里去，迪克都没有说出口。他从不羞于将感情里的弯弯绕绕宣之于口，但时机不对，但不是所有人都享受推心置腹，但也许应该由布鲁斯来说，迪克为自己找了很多借口，他看着杰森，收起自己熟练的笑容，说：“我爱你，兄弟。”
“什么？”杰森一副你胆敢再说一个词我就要杀了你的表情。
“哦，没什么。”迪克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即使我被消除记忆一千次，我也会对你们说一千零一次‘我爱你’。”
杰森：“你没事吧？”没事就吃……不好意思串台了。
“鉴于你可能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记忆比较完整的人，如果从里面出来后我们都还记得这场对话，我们可以在你愿意的时候再谈一谈你和超人的事。”迪克说，“任何时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真的很高兴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兄弟？”
“有？”塞沃尔的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转来转去，杰森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想起他们正在扮演模范三好家庭，于是说：“有，有，我也觉得你该偷着乐。”
“我们能进去了吗？”杰森问。
塞沃尔说：“我也想问。”
迪克呼了一口气，推开了门，“我准备好了，走吧。”
——
先抓住他们眼球的是整面墙的屏幕，奔流不息的字符浪潮不停歇地前进、前进、前进，迪克借着不错的动态视力只能从瀑布流里抓取零星几个单词，有的是地名，有的是动词，他睁大酸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一分多钟，也分辨不出里面的单词有没有连成某个实际意义的句子。
窗帘全部拉上，昏昏沉沉的房间里只有彼此交换的呼吸在同一片空气流动，蓝绿色和白色的荧光勾出一把黑色椅子沉默的轮廓线，迪克盯着一动不动搭在扶手上的苍白手指，这里的主人看起来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
“我们，”迪克停顿了一秒，在他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屏幕墙上的字符瀑布像四周退去，白茫茫一片干净，“终于见面了。”
之前消失的信息浪潮拧成一股，拼凑出一串巨大的字母：「不妨猜一猜这是你第几次说‘我们终于见面了’？」
迪克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我能把这句话理解为一种威胁或挑衅吗？”
字母在屏幕墙上快速地重新扭曲、排列：「看你怎么定义，有的东西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或挑衅，比如超人。」
「比如你们找上塞沃尔，难道就不是一种威胁或挑衅吗？」
“我们不想伤害他，而你，”迪克摸摸正在吃糖的塞沃尔的头，“你能陪杰森出去玩一会儿吗？他只有你一个朋友。”
杰森：“我能听见。”
塞沃尔骄傲地拒绝了迪克，说“只有小孩子才天天想着玩，我很成熟，会自觉给想要单独谈谈的人留下私人空间”，然后关门走人，迪克对用眼神刺他的杰森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看看人家”。
杰森直接把脸撇过一边不看他，对神秘人说：“你让他去杀人，他还是个孩子。”
「你见过刀枪不入、不怕水淹火烤的孩子吗？」
“肉丨体的强大并不能保护他脆弱的心灵。”迪克说。
「正相反，他是我们之中精神最强大的一个……」
“我的天，他是植物人？”杰森惊讶道。他好奇为什么神秘人一直用操控屏幕字符的方式跟他们对话，于是一个箭步绕到椅子前面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神秘人正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而且两只手都放在扶手处，屏幕的变化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动手操作的！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比我们都更有勇气。」
迪克慢一拍追上杰森的脚步，一把揪住小孩卫衣的帽子，粗略地观察了椅子上的人后，对屏幕说：“你控制了G，还是说你才是G？”
「我就坐在椅子上。」
“你瘫痪了？肌肉萎缩？你不能说话？”杰森问。
迪克说：“怪不得我们说塞沃尔可能要和监护人分开时他是那样的反应，他一个人照顾你……我要被罪恶感杀死了，我都对他说了什么！”
“我不说话，因为那样的沟通方式效率太低。”在杰森和迪克惊讶的注视下，G撑着椅子慢条斯理地站起来，那双无神的眼睛看起来只是因为很疲惫，或者很无语，或者都有，G甚至摊开双手转了一圈，只为让两个人好好确认他的身体健康得很，“现在你们开心了吗？你们可以离开我的房子了吗？”
“抱歉，还不能。”迪克笑着带着杰森往后退了一步，挡在他身前，“我听塞沃尔说你全知全能，G不会‘God’的缩写吧？那我想求证一下，你知道莱拉是谁吗？”
“哪一个？”
“可能是被塞沃尔杀死的那个？还有我的搭档，蛇女。”迪克紧盯着G的眼睛，“她就是被塞沃尔亲手杀死的，那晚我在现场。”
G不以为意地说：“只是一些误入了某栋有主的房子的小虫子，你根本就不需要关心她们是谁，反正过几天你就又会忘记了。”
“那可能要过好几年，我正帮蛇女养她的小狗，难道过几天你就要叫塞沃尔帮你杀死一只小狗吗？”迪克耸了耸肩，视线没从G的身上离开过，“或者你想挥动你的魔法小木棍，给我来一个‘一忘皆空’？”
他们都察觉到气氛瞬间紧绷起来，不仅是因为迪克的那句挑衅，还因为G在乎迪克说了什么。他有点生气，迪克心想，至少G关心塞沃尔，那么他们的争论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在拯救世界，就是（just like）……”G说，“没有人知道。”
“那就告诉我。”迪克说，“你知道我们是谁，对吧？”
G没有马上应答，橘红色火花像烟火一样密密麻麻地点缀在他们之间，迪克抓着杰森的手臂往后退，他们每退一步，火花就往外膨胀几分，当他们快要退到窗户边上时，迪克认出了火花构成的图形——地球。
他意识到这些火花原先是在模拟整个宇宙，然后视角不断拉近，到达银河系，到太阳系，到地球……最后到达哥谭。G说：“我们的宇宙重启过，现在它破了一个很大的洞，就在哥谭，我正在修复破损的屏障；同时，有很多来自其他宇宙的小虫子会掉进我们宇宙，我的工作就是把它们都清理出去。”
“小丑，就是这么疯了的，是吗？（杰森：“他不是一直都疯疯癫癫的吗？”）”迪克说，“你清理异世来客的方式就是杀了他们，他们被杀死之后去了哪里？”
“你给电脑杀毒后那些病毒去哪里了，他们就去哪里了。”
“但她们还留在我的脑子里，她们送过我的花，她们的随身物品，还有她的狗，你没有删除所有的痕迹。”
“你可以这么理解，人类的大脑由一段十分精妙绝伦的程序构成，随意删除其中的一小段会对你们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所以我只是调低了部分记忆的重要性，让它下沉到潜意识而已。”G说，“我只对宇宙的空门负责，在修复期间所有通过钻空子来到这个宇宙的东西，我都会销毁；如果他们还在，不是我没有发现，那就是他们属于这个宇宙。”
杰森扒开迪克的手臂，说：“你就不能不杀他们，而是把他们送回原来的宇宙吗？”
“如我所说，世界屏障破了一个大洞，而它自我修复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在上面建了一个临时屏障。”火花构成的半圆罩子扣在哥谭模型上，罩子上裂开一个大洞，然后一个平面正方形盖在了破洞上，“虽然这个临时屏障像一张纸一样脆弱，但好在能够骗过大多数蠢虫子。如果我要送他们回去，意味着我要在纸上面掏个洞，插上一根管子，再在另一个宇宙掏一个洞，把管子的另一头插过去，送回去后，再把我们宇宙那张薄纸的洞补上。
“你知道之前有多少小虫子从那个洞里跑出来吗？你知道我为了抓虫子有多忙吗？所以我的回答是，不能。”
“即使她是一个好人？”迪克追问。
“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人类并不是唯一一个生活在这个宇宙的种族，每个种族都在为了自身的繁衍争夺宇宙的有限资源，你死我活，此消彼长，我不是达尔文马拉松的裁判，不关心谁能活到最后。”
“只有一点，宇宙的能量平衡不能被打破。从宇宙诞生之初，就有一条长长的因果链将古今串联，你可以称之为历史，也可以叫它基因、模因。它就像一个落在地上的苹果，苹果落地是因为它自身具有重量，苹果的重量又因为地球重量的牵引转变成了向下的引力，地球又绕着太阳转，一切的开始和结束都能追根溯源。”
“我可以把地球改造成天圆地方，但上面的一切很快就会在引力的作用下被摧毁，而如果我改变引力的规则，整个宇宙都可能会崩溃而不可收拾。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来自其他宇宙的小虫子只要存在就是不可控的变量，不可追溯，不可预测。你最好忘了她，这样才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杰森看向迪克，后者的眼神坚定不可动摇，只是看起来有点悲伤，他问：“难道她在这里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留下吗？”
G垂眸思索，“事实上，你已经找到她了。”
迪克眨了一下眼，突然用一只手半遮着脸，低声感叹了一句“我的天”。显然，关于名字的缺失拼图在收到提示的那一刻被他找回来了。但杰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紧张地看着迪克的表情，问：“你没事吧？”
迪克点点头，他的兄弟就站在他的身边，这给予了他接受现实的精神支撑，也让他分神担忧家人的安危。他揽住杰森的肩，心里再次充满了勇气，“我希望你不要再不经同意就操纵我们的记忆，我们可是不知放弃的傻瓜，要么你做好每一次都向我们解释的准备，要么就彻底搞坏我们的脑子。”
“当然，帮我向蝙蝠侠转达我的歉意和敬意。”G有些无奈，“你可以猜一猜这是我第几次被你们找上门了。”
——
系统8246正带着祂的宿主进行宇宙穿梭之旅，他是一个叫保罗的年轻小伙子，意志坚定，思维活跃，对于一切未知事物都抱有极高的好奇心。这会儿他求知的心思又被勾了起来，这可是宇宙穿梭！
“所以我们要穿过宇宙的边际到达另一个宇宙，原来宇宙是有边际的，天哪，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类吗？”
8246：「不一定，也许我的同行曾经跟祂们的宿主提过。」
“所以宇宙的边际长什么样？”保罗依旧兴致勃勃，“我能看看吗？”
「宇宙的边际是暗宇宙，类似宇宙和宇宙之间的边疆。我记得你们人类需要光才能看到东西，但是普通的光在暗宇宙会被吞噬，得用一种特殊射线才能帮你照清楚。」
保罗看到在无边无际的黑黢黢中，浮上来一具赤溜溜的玉体，皮肤像油漆一样白，头发像血一样红，眼睛像玛瑙一样绿，保罗刚想跟8246开玩笑，说没想到在暗宇宙还能来场艳遇，就看到有越来越多的惨白肉色从黑暗中浮现。
这是保罗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身体能在保持完整的情况下，只要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就能形成表面如此光滑的柱状物。奇怪的是，明明这些人柱都构成的样式不变，保罗却在同一根柱子的同一个位置看到不同人的脸。他让8246带他绕着人柱转一圈，发现从不同的角度他都能看到由人柱构成的同一个句子。
"GET OUT OF MY WORLD（滚出我的世界）."
可是人柱只有那么几条，根本不够用，怎么能组成这么长的一串字母呢？保罗怎么也想不通，于是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人柱看，嘴里催促8246绕着人柱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转了313圈后，8246懊恼地说了一句外星脏话，「《人类驯养手册简化版》313页上写的“人类不可直视暗宇宙之物”原来不是他们看不见，而是他们看见了就会发疯的意思，□□□□（外星脏话）！」
BGM：golden hour-JVKE（最好的青春献给你）
——
Am I Dreaming-Metro Boomin/A＄AP Rocky/Roisee（像我们一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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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The do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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