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盖徳·麦克斯在阿卡姆疯人院度过的第一天朝九晚五的工作时光，准时上班，准时下班。阿卡姆里不是只有罪大恶极的精神变态，还有一部分是相对无害和普通的正常病人——这可能是你第一次看到“正常”和“病人”放在一起，这就是阿卡姆——正常是指他们大部分时间可以交流，没有在自己的妄想和偏执中陷得太深。
哥谭是一个犯罪率爆表的大城市，不管是私立还是公立医院都有自己的心理科，按理来说这部分正常病人应该送去那里，心理问题跟精神问题可差的有点远。事实上，大部分把他们送进来的人不希望他们出去，小部分则是因为阿卡姆疯人院的费用更便宜。不管是心理治疗还是精神治疗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其中费用不是普通家庭能承担得起的。
院长奎西·夏普不是蠢货，他对这些人照单全收显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这不是盖徳一个普通医生该知道和关心的事情，他负责的就是那一小部分“好了就能马上出院（院长原话）”的病人。
至于小丑和他其他名声在外的病友们，夏普从来不觉得他们是精神病人，既然不是，那就有“痊愈”的可能性。
“他不是哥谭人，无怪乎他对小丑没有恐惧之心，但这不能解释一切。”蝙蝠侠快速浏览他查到的有关盖徳·麦克斯的全部个人信息，“而且，太详细了。他的电子‘履历’从出生到现在都有详细的记录，可个人电脑问世时他已经36了，而盖徳在明面上只是一个社交关系简单到几乎没有的普通心理医生——这是一个陷阱，或者说写着‘我很可疑’的靶子。”
“呵呵，蝙蝠侠接受你的挑战，神秘人，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哥谭不是你们的游乐场，我会……”
“布鲁斯老爷，如果您想甩掉杰森少爷自己单干，又不给他安排点别的事情做，我恐怕这个年纪的男孩会因为胡思乱想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阿尔弗雷德说。
“噢谢了，阿福，你永远都能想得那么周到。”蝙蝠侠干巴巴地说。布鲁斯有心把黑暗骑士和白日里哥谭甜心的形象区分开来，因此当他换上蝙蝠侠的盔甲，他也会特意用被其他人形容为“喉癌晚期”的嗓音说话。
他得先声明，他已经过了会为在熟人面前表演节目而感到羞耻的年纪。其次，在刚刚以蝙蝠侠的身份在哥谭出道的头几年，他不止一次劝阿尔弗雷德不要在他穿上盔甲时喊他“布鲁斯老爷”，也不需要陪着他熬夜，把餐盘送下蝙蝠洞“免得老爷带坏小孩把两个人一起饿死”。
但老管家很坚持，最后布鲁斯只为自己争取到“会在夜晚活动的必要通讯中喊您‘蝙蝠侠’”的权利，而阿尔弗雷德也成功拥有了第二重身份：蝙蝠侠的后勤保障和支援，便士一。
蝙蝠侠停顿了一会儿，他不确定刚才自言自语时阿尔弗雷德听到了多少。没关系的，因为他是蝙蝠侠。所以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同样没什么表情的阿尔弗雷德，说：“让他到我的书房拿‘英格兰史六部曲’，读完后写一篇不少于三千字的读后感。”
阿尔弗雷德挑眉不语。
“这一次不一样，阿福。”布鲁斯再一次尝试说服阿尔弗雷德，“我跟小丑打交道已经有很多年了，我了解他就像是他了解我，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让所有人痛苦，我也深知他的疯狂。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他只是一个行事毫无逻辑、只凭心意的疯子，但我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证明每个人都是小丑。”
“请原谅我对听您在这里向小丑直抒胸臆敬谢不敏。”
“你不明白！小丑不会无缘无故抑郁，而在他抑郁后，刚好夏普不在乎他引诱前心理医生成为小丑女的前科，又刚好为他找了个不明来历的心理医生，这些一连串的事件是巧合的概率有多大？虽然我还没有找出证据，但是侦探的直觉告诉我背后一定隐藏着阴谋，我不能让杰森去面对小丑、一个和小丑一样疯狂、甚至比小丑还要疯狂的敌人。”
“永远都别说我不明白一个父亲担心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永远都别。”阿尔弗雷德没有像蝙蝠侠一样提高了音量条条是道地理论，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平静，只有相望的四只眼睛知道彼此的心是如何在胸口颤抖。
蝙蝠侠再一次输给了他的管家。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蝙蝠侠主动认输，也只有对家人的爱，这同样是蝙蝠侠无坚不摧的原因。他愿意为家人付出一切，正如他的家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即使他再不情愿。他早就把阿尔弗雷德视为家人，视为他最敬爱的父亲，他知道阿尔弗雷德也是如此。
只是蝙蝠侠的事业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他无法不把他的家人们往相反的方向推开，因为他害怕蝙蝠侠的不幸会把他们也卷入不幸，如某种不可解的诅咒一般。
他知道在此时他应该给他的父亲一个拥抱，但蝙蝠侠只是站在原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阿福。”
“我想说的是，如果这个潜在的敌人能顺着网线或者别的什么过来找麻烦，他可能不太会相信居住在蝙蝠洞穴正上方的我们是无辜的，对此一无所知。”
蝙蝠侠觉得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够多了，他说：“罗宾，你来接手蝙蝠电脑，我要你找出盖徳·麦克斯来到哥谭后的所有活动轨迹，然后以书面总结的形式向我汇报。我只说一次，不要做多余的事情，除非你想体验禁足三个月是什么滋味。”
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的小男孩吐了吐舌头，咻地一下从遮蔽物后跳了出来，向蝙蝠侠行了个礼：“好的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而另外一边，作为被蝙蝠侠严阵以待的高亮标红可疑人物，盖徳正在烦恼今天的晚餐该吃什么。
虽然他在五点整就走出了阿卡姆的大门，还有一辆性能不错的摩托车，居住在离阿卡姆不算太远的上东城，他真不想说出那个词，但是不得不说但是，下午五点到七点正好是哥谭的晚高峰期，大家都尽量赶在这段时间回家，等他回到租房，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到七点了。
七点之后基本就是□□出巣活动的时间，除了24/7便利店和唐人街，你很难买到便宜的口食。在哥谭，你需要牢记的生存法则之一就是“宁可早起，不要晚归”，不过盖徳不想委屈自己的胃，只是犹豫了十秒钟不到，就拍了拍他的爱车桑妮准备出门觅食。
为了吃上一口热乎饭菜，盖徳在上东城兜了一圈，然后经过罗宾逊公园去到上西城，在上西城又兜了一圈后才来到唐人街。尾随其后的蝙蝠侠顺手抓了一个扒手、一个毒贩、一个寻衅滋事、一个破坏公物……
他本想低调行事，毕竟他的主要目的是跟踪调查而不是打击罪犯，但是看到了也不能坐视不管，等他挨个call GCPD来不同地点收人，再根据定位找到盖徳时，对方已经吃饱喝足走出餐厅。
蝙蝠侠十分怀疑自己被人当风筝遛了一圈，但他没有证据。为了试探对方的深浅，他在盖徳和摩托车上都放了几个定位器，至今为止没有一个遗落或被破坏。
第二个试探是一个年轻的偷车贼，他已经在那一辆改装过的超级小猴子旁徘徊了有一会儿，蝙蝠侠想观察盖徳会怎么处理。没等年轻人下定决心动手，盖徳就大喇喇地推开餐厅门走到他面前，说：“小伙子，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那年轻男人没能说一句话就落荒而逃。或许这是他第一次作案，或许是经验不足，又或许是年纪与他爷爷相仿的盖徳的善意，唤醒了他尚未泯灭的良心，他停止了犯罪行为。完整旁观了一个年轻哥谭人内心挣扎全过程的蝙蝠侠，感受到了一种比之前抓了多少罪犯都要雀跃的欣慰和欣喜之情。
这座城市并非无可救药，对蝙蝠侠来说就足够了。
盖徳不知道角落里黑衣尾随者的复杂心理历程，他拿出手机拨号，对面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
“晚上好，乔，我现在正在唐人街，需要我给你带点吃的吗？”
蝙蝠制造定位器的收音效果不错，但依然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
“拜托，别这样，别把自己活成一台电脑，这种想法很危险。你再怎么烦我，我也还是那句话：
“一个会爱的人要比理性机器更懂得守护的意义，我的兄弟，我真怕有一天你会做出与初心背道而驰的决定，因为我知道你的痛苦不亚于我们所有人加起来的痛苦，那种痛苦会让你走向自我毁灭，甚至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电话里的另一头是如此安静，以至于蝙蝠侠产生了其实盖徳是在打给他的错觉，他稍微抿紧嘴唇，按捺住出声回话，听听耳机里会不会传来自己声音的冲动。
“别做傻事，好吗？我可是我们之中最能理解和共情人类的，信我的准没错。”
“这样，我给你打包一份快餐，再买点酒，我们在你那儿好好聊一聊，面对面。”
“不行？为什么？”
“蝙蝠侠？啥，哪儿？”
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的蝙蝠侠下意识往楼下看，有个头顶白花花的小人举着电话走到了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地方，耳机还实时转播了对方的反应。
“哇哦，酷～你说我找他要个签名会被揍吗？”
“不会。”蝙蝠侠喃喃自语式回答还留在原地，人已经从高处一跃而下，如蝙蝠般抖动披风，以一种与体重不符的轻巧落在了盖徳面前。如果不是蝙蝠头盔下半部分露出的下巴，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现在，这堵黑墙张了张嘴：“盖徳·麦克斯，我们需要谈一谈。”
BGM：I Love You Baby -Paul Anka（下班后傍晚的哥谭，街头闲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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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a Joker without a jok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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