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击退这个怪物吧！
球即将出手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推力突然推搡着泽村，他踉跄了一下，手下意识抓住了一根冰凉的……棍子？
不是棍子，是东京回到长野、北陆新干线上的铁扶手。
“滴零零零滴……”
一阵悦耳的轻音乐音从车上喇叭传出，泽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站在了东京返回长野的列车上，而不是刚刚还在“激斗”的青道的棒球场。
新干线上的空调开的很冷，不锈钢扶手一片冰凉。但即便如此，泽村抓着栏杆的掌心依然全都是湿漉漉的汗，抓握的力气大到指尖泛着轻微的白。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让刚刚球擦过指尖皮肤的那股灼热感从手里溜走。
在过去几年的投球生涯中，泽村从来没有像今天在青道这样投球投的酣畅淋漓。
大多数情况下，他不敢用太多的力气。因为若莱和阿诚告诉他要“轻轻的投”，否则球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
大哥教他投球时，他们的对面只有虚无缥缈的球网，他没有什么实感。
而在青道投球，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泽村无法描述。但他忘不了左手手指摩挲着的球体粗糙表面的感觉，也忘不掉球出手那一刹那笃定的快感——
仿佛那时的他早已经知道，这一球对方绝对打不中……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青道……吗。
“如果你不怕失败，还是想在青道挑战全国的话，请联系我。”
高岛礼临别时的声音此刻也在脑海中回荡。
泽村低下头，看着自己攥紧了的左手，神思却飘忽着——
如果能继续在那里打棒球，我会获得多大的成长呢？
……等等？我在想什么？离开长野去东京？
不可能吧？自己……怎么能背叛那群家伙呢？
还没等他把飘远的思绪抓回来，一张怒气冲冲，却布满褶皱的脸就这么贴在了玻璃上。
爷爷？泽村纳罕，心想难不成我在做梦？
老人瞧见自家孙子一脸傻样，气更加不打一处来，在窗外张牙舞爪的喊着什么。
泽村勉强辨认着口型，“下、下车？”
他抬头看向外面的站牌——
长野。
……长野？！！
如梦初醒般，泽村急忙抓起包就往外冲，终于在车门即将关闭前成功下了车。
他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向爷爷寻求表扬，结果——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车站，老人的怒吼席卷而来:
“你个傻小子在车上发什么呆！”
虽然免了坐过站的麻烦，但泽村却没能幸运躲过泽村家祖传的大巴掌。
“爷爷！我错了！！！！嗷——”
————
比起长野的鸡飞狗跳，青道这边倒显得一片祥和。
只是上场之人仍免不了心神恍惚。
“……御幸，”克里斯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声音虽小却平稳，“川上的状态怎么样？”
“呃，”御幸反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走神。
他不得不干笑两声，“咳，哈哈……和平常一样，但最近直球都略有些偏高。”
“越临近比赛，川上可能会越紧张。你可以多关注下他的状态。下一场练习赛，落合教练可能会撤下川岛①换上川上。”
御幸有些意外，因为川岛前辈最近的状态一直不错，怎么会……？
克里斯看出了御幸的疑惑，言简意赅，“落合教练想让川上多临场磨练。”
哦，御幸心下了然，却看见克里斯合上了本子，望过来。
“今天球接的怎么样？”
果然逃不过克里斯前辈的眼睛……御幸苦笑了一下。
“哈哈，还是被克里斯前辈您看出来了……但说实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
克里斯有些意外，带着探寻般的眼神看向了御幸。
“嗯……主要是那小子球投的乱七八糟，”御幸说，“直球很会旋转，但回转效率下降的话，球就变得很会‘飘’——除此之外，还有个比直球慢一些、飘的更厉害的球……”
克里斯想起比赛中看到的那几球，沉思了一会。
“……说起来，在小学初中时代没有经过专业的投球指导时，偶尔会出现能投出这种球的投手啊。”
专业的投球指导？
御幸一愣，然后很快明白过来克里斯说的“这种球”指的是什么。
“是……怪癖球？”御幸有些迟疑。
“嗯，怪癖球②非标准的握法结合不稳定的发力机制，非常容易给球施加各种不规则的旋转，从而产生难以预测的轨迹，也就是你说的‘乱窜’，”克里斯轻声道，“大概他没注意握法，所以球会动。”
这么说起来……
克里斯突然回忆起比赛里那个投手非常稳定的投球姿势和轴心脚。如果没有这些基础，那些球大概会“窜”的更厉害吧，估计连控球都会是问题……他有个好指导老师呢。
而提到变化球，御幸则夸张的叹了口气——
“……那个笨蛋，竟然在投出那种球后跟我说什么‘只以直球决胜负’，还把变化球叫做偷懒球，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虽然嘴上抱怨着，可御他却是一脸兴奋，“不过在捕手看来，没有比他更难控制，更具魅力的投手了……如果说谁能激发那个笨蛋的实力，也许只有我们捕手了吧。”
“虽然投球还不成熟，”克里斯点头，“但他的投球非常具有个人特色。只要能好好的锻炼体能，增加投球的威力，在使用金属球棒击球面较大的高中棒球里就能将自己的特色发挥的更彻底。如果……”
他欲言又止。
即便克里斯没有继续说下去，御幸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这个笨蛋能加入青道棒球部，那对于他们的略显匮乏的投手阵容来说，无疑将有巨大的裨益——
特别是在王牌丹波受伤的现在。
“丹波前辈伤势恢复的怎么样？”想到丹波，御幸便问道，“昨天我看到他在球棚投了几球……能上场了吗？”
克里斯摇头。
自冬训结束后，丹波的投球状态一直上不来。
虽然本人想要调整，可一直收效甚微。
就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下，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在和成孔中学的一场练习赛中，对方投手的触身球直接砸到了在打击区准备打球的丹波脸部，造成了面部的小骨裂。
虽然不严重也没有伤到手，但伤口靠近眼睛，再加上他一直低迷的状态，片冈便严令丹波休息一段时间，跟着落合做一些恢复训练。
好在不是在赛季受伤，只是原三年级的投手已经快要毕业，跑去参加各个大学的棒球队面试，二年级的丹波状态低迷又负伤，连川上和川岛的状态也时好时坏……
投手阵容的匮乏，让青道在最近的几次练习赛中都倍感吃力。
伊佐敷纯倒是自告奋勇，声称自己有“丰富的投手经验”，最终被片冈一句“胡闹”驳了回去。
但他却没有阻止伊佐敷纯自发在牛棚练投的行为。
教练团是否真的打算启用伊佐敷为投手倒是另说，可青道投手阵匮乏的事实却已经不容忽视。特别是……
“距离夏季决赛只剩半年，”
办公室内，高岛礼一脸凝重，“我觉得有必要以包括一年级新生在内的全体选手为对象，尽快选拔出一支有战斗力的投手阵容。”
片冈和落合首肯。
于是三天后，青道的晨会上，片冈环视了一圈气氛还有些凝重的队伍，开口便抛出了一个定时炸弹：
“下周一开始，即将入学的一年级新生将一起参与春训。夏季决赛的参赛名额，也会将这次的春训表现作为参考！”
①川岛：
川岛谦吾，哲队时代在二军，是青道的投手兼外野手，在漫画与tv中出现次数不多。
②怪癖球：
怪癖球（かいへききゅう）这个词其实是日本棒球界的说法，它不是一种正式的球种名称。
它通常指那些因为投手的手腕角度、指尖离球时机、转速轴偏差等，使得它出现了非预期的小幅度变化的球。
那些球路看似普通，但到本垒板前会突然有轻微、难以预测的偏移（飘移、跳动、尾劲）。一般可能在小孩子没正式掌握握法前拿着球乱投出现，但偶尔也会有人在掌握了握法后有这种乱飘的现象发生（虽然我本人完全没见过）
现实中，日职的广岛的森下畅仁、阪神的青柳晃洋、或是以前的西武石井一久，都被形容过有“怪癖”的球路。
但在MLB，是没有“怪癖球”这个正式的说法的。
因为老美一般使用Statcast系统去追踪和记录转速、旋转轴和球路轨迹的，所以基本上会直接将这球归类为xx变化球。
但在听讲解员解说时，你可能会听到一些描述。比如：
四缝线如果看起来往上浮，球又在本垒前“飘移”时，解说员会用 rising fastball / carry ball / ride这些词去描述。
如果球因气流或缝线效应而横向偏移时，解说员会用run / tail / cut / seam-shifted wake effect去描述。
球接近本垒时仍保持强烈旋转与速度时，解说员会用late life / movement等词去描述。
但无论如何描述，这些球都会在被数据记录后用算法归类，自然也不会有所谓“怪癖球”说法了。
不过去看MLB比赛投手投球时，实际上你也不会知道这球是不是乱飘，说不定就是特意投的……因为这些职业球员真的能用指尖控制球路（比如已经退役的Rivera，那真的是控球太牛了，卡特指哪打哪，每个人都知道他会投卡特球但是就是打不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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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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