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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杭州呢

第一次见到我姐姐,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她留着蘑菇头,穿一件米兰色的花裙子,她当时7岁多了。别人都说2,3岁的小孩子是没有记忆的,我觉得这样不对,因为我时常回忆起杭州的那些快乐的事。

我爸爸喜欢在晚上去附近的一家大超市,我妈妈便陪着,所以我和姐姐也会跟着去,我会走路,可我妈妈执意抱着我,我姐姐则被爸爸扛在肩膀上。一路过来,熙熙囔囔,车水马龙。

逛超市,除了买菜和小水果,我爸爸还特别喜欢买一只烤鸭回去。因为爸爸喜欢吃,所以我和姐姐每次只能各分到一个鸭腿,我吃右腿,姐姐吃左腿,因为我馋,吃完后会向爸爸伸手再要,我爸爸会接着给一个鸭翅膀,当我吃完后,想再要时已经没有了。

姐姐和我不一样,她吃完了她的鸭腿,只会乖乖的去看动画片。

我们当时住在出租屋里,5楼。是三室一厅改的,我们一家四口人,只住其中的一个房间,外加房间北面方向上的大平台,建了一个简陋的厨房,妈妈帮我和姐姐脱光了衣服洗澡,就是在这个露天大平台里的。

洗澡的热水从厨房烧好了由妈妈拿过来的,长的像茶壶的铁水壶,里面装满了水,放在煤气灶上,跳动的蓝色火焰就会出来,里面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我那个时候以为它是童话书里写的蓝色小精灵,所以我总对水壶里的水充满好奇。

好奇害惨了我,妈妈倒热水的时候,水壶的壶嘴子里流出的开水,就像我尿尿时的样子。我当时觉得我尿出的尿可以摸,所以这个也可以。我就伸手上去摸了一把,烫的我立马缩回手。

我发出的茶壶般的尖叫声,让妈妈把水壶甩落在了地上,里面装的大部分的开水,喷溅出来,仅有的小部分则被倾倒在了姐姐的左腿上。

霎时间,我和姐姐的哭喊声响满了整个厨房。

还有一次姐姐带我在楼道附近玩,我因为好奇楼道下面的世界,我从楼梯上慢慢的爬下去。没过多久,我姐姐和妈妈就在二楼的楼道里发现了我。

后来我上小学听妈妈同她的朋友提及我小时候在杭州发生的可爱的小事儿,比如我拿爸爸新买没几天的手机放在装了水的脸盆里当小船滑水的事,还有我从五楼一路滚到了二楼楼道竟然没有哭的事。她反复强调她就是去八楼晒下被子,叫我姐姐帮忙看着我,结果下来我人就不见了,把她吓了个半死。

还有一次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一次,是妈妈接到了来自爷爷打的电话。

妈妈当时坐在床沿边,而我和姐姐蹲在地板上吃西瓜,妈妈怕我们把西瓜汁弄满地,在我们面前放了我们洗脸常用的瓷塘盆,因为有西瓜籽,我们就把吐出来的籽粘在脸上,头上,脚上,凡要衣服遮不住,露出皮肉的地方,都被我们贴上了西瓜籽。

那红红艳艳的,好甜的西瓜汁从我嘴里流出来,滴在铁脸盆里,发出悦耳的嘀嗒声儿,引得我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去舔,姐姐双手端着啃了大半的西瓜,看见我像小狗狗的模样,被我逗的笑得都合不拢嘴,她原本蹲着的姿势也因为“咯咯哒~咯咯哒~”的笑声变成了后仰在了地上。所以她的西瓜砸在了她的额头上,多余的西瓜汁糊在了她头发上,像个大猫耗子,这下该我笑了。

妈妈全然没看见我们这一滑稽的场景。

她忙着给爷爷打电话,我只能听到妈妈的声音,非常急切,像要勒电话那头人的脖子。

“不行!”

“就我娘过来!你过来不行,你们两个人过来更不行!”

“就要一个人过来,两个人过来作西子呀!”(地方方言:作西子意思是爱打扮,女人们搔首弄姿)

“你管他收不收你钱,反正就是要我娘过来。爹你好好待家里呀~,不用过来呀~~”

我当时不知道的是,我很快要和我姐姐分开了。爷爷打电话来是想要接姐姐去上幼儿园

顺便看看他已经快一年没见的儿子。

再顺便看看我们家在杭州租的小房子?

最后在杭州见到姐姐,是妈妈打算送她回高安的那天。

奶奶从高安搭邻居的车过来的,爬了五层楼,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见到我就问,

“黑狗崽,我是哪个哩?”

我因为第一次见奶奶,看到她大口喘着粗气的样子,吓得连忙回头搜索姐姐的身影,姐姐则活蹦乱跳的一路小跑过来。

又是抱着奶奶,又是贴着奶奶,反正就是紧紧挨着奶奶,又是亲奶奶的脸,又是激动的笑,正反都发出了“咯咯声”。

奶奶也一脸宠溺的由她亲热着,她慢慢蹲下身体,釉黄色的皮肤,干瘪的薄嘴唇,把姐姐扣在怀里的同时,怼着两颗老黄的大门牙,朝我打趣说:

“黑狗崽,你妈妈在哪里哩?”

我看得到奶奶身后,我就用手指了指小跑过来的妈妈,同时姐姐也注意到了妈妈过来,拍着奶奶肩膀,激动得说

“他妈妈在那里!他妈妈在那里!他妈妈在那里!!”

这话引得奶奶和妈妈都笑出了声。

“他妈妈不是你妈妈吗?”

“你妈妈也是他妈妈哩。”

姐姐走后没过多久,我也随妈妈踏上了回高安的火车。

我们再也没来过这里了…

我到现在还能回想起和姐姐一起看《有只老虎》《猫和老鼠》的时候,还有妈妈在楼下花园里摘不要钱的马齿苋的时候,还有妈妈拿出一把姐姐不玩的粉红色荧光棒的时候,那荧光棒是星星的样子,我一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是属于我的。

我拿在手上左摇摇、右晃晃、上甩甩、下抖抖,喜欢的不得了,它就像动画片里的小精灵一样可可爱爱。

那是姐姐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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