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一个边缘小城。
大巴上的外壳及座椅胶臭和人体汗液等气息融合成一种统称为晕车的可怕味道,我从几十分钟的昏睡中睁开眼,窗外一排挂着彩灯和塑料福字灯笼的行道树闪过。
还未入夜,只有那红色在常绿树叶中格外显眼。
过年。
我的心里反复出现着这个词,却没能激起什么波澜。
汽车行至客运站,我背着书包随着人流下了车,从行李舱处取回了我的箱子。
在学校又住了一段时间,临近除夕再留宿就要和辅导员及宿管报备,我嫌麻烦就直接收拾行李离开了。
年轻人、中年人甚至老年人,和我一同走向出口的几乎没多少学生的影子,大多都是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的模样,毕竟学生放假早,像我这样逗留的还是少数。
还没出站,就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关系户或者胆大者翻阅了围挡,嘴里一边问着“小妹你要去哪”一边跃跃欲试想来拿我的行李,大概是只要和他一对上眼神,他的手就会轻车熟路地出现在我的拉杆上吧。
所以我闷头朝前走,虽然出了站我也会找辆摩托或者搭个小三轮,但为什么不选择这种主动来拉客的人呢?明明他们都是驾驶着一样种类的交通工具。
我把这种奇怪的心里归结成人更加相信自己主动选择的而非送上门来的。
但主动选择的就不能实际上是送上门来的吗?
我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思维,随意地找了个摩托车车主询问到小区的价格。
平时的三四倍,毫不意外。
“20?平时5、6块的价格我还是知道的。”我默默地盯着司机那看着老实的脸,“见过翻倍的没见过四倍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价格了,现在过去都是得八块了!”司机挠了挠头,“都现在这时候了过年都是这个价,这样吧,我也不说多了,给你便宜些15块走不走?”
“行。”
我缓缓点头,于是他便放下了后座脚边的架子,将我的行李提起来隔在了上面。
我坐上摩托车一手扶好行李箱的拉扣一手抓着后座尾部的金属支架,随后车急速地奔跑在小城灰蒙蒙的冬日天空下。
司机开始嘀咕着这趟多亏,什么今天这距离都是收的20块、什么大冬天过年跑车多不容易。
我瞥了眼他车身的挡板和车把上厚实的防风手套,以及他的头盔和普通但保暖的衣物,再看了眼自己在寒风中握着行李箱提手发青的手背。
不想说话。
我只当他的话作耳边的风声。
直到他说:“妹儿啊,你看我也不容易,要不就20好不?大过年的。”
看着街道的风景,我无语了一瞬:“说多少就是多少,你要15不愿意,把我放在路边就是了。”
“就多5块!”
“停车,放我下去。”
他不说话了。
到了目的地,我扫码付了钱,司机转头骑车行驶进了小城的街道里,和万千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我拖着行李箱,轮子在门口崩裂的地砖上发出难听的噪音。
小区的大门大敞着,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就从没有见过它关闭的模样。门口的保安亭紧锁,亭子顶部积满了厚重腐烂的黄色树叶,里面空无一物。
空地的健身器材大多锈蚀,接着围墙的地方不知道谁开垦出来一片菜园,印象中那里原先种植着一些半死不活的植物。
五栋老旧的方方正正的楼房竖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我进了一楼,楼道旁贴满了开锁回收的小广告,最底下的一层已经发黄烂掉了,最上面的一层颜色更加多彩也更崭新。
我艰难地提着行李箱上了七楼,冬季的衣服沉甸甸的。
开了门,打开灯照亮昏暗的房间。时间近中午,房子里也没有人在,我不意外地在鞋柜角落找到了我的拖鞋,慢吞吞地推着箱子路过了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和瓜子盘。
大概又去舅舅家了吧。我心里想着,打开了房间门。
一股子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罩着防尘布的床铺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的位置,只留下狭小的过道分隔开了衣柜。
床尾仅能通过一人去窗边的位置堆满了饮料箱和走访的礼品,还有几箱开了封的啤酒。
我挽起袖子,打扫了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我给自己煮了碗面,一边吃着一边回复江妹婷的消息。
群里不断弹出江水华和何月的聊天,夹杂着刘勤与孙桃的插话。
我刷了下聊天记录,这才知道江水华去了何月家玩耍。倒是不算稀奇,她们的关系一直比较好。
【我已经开始看房子了...】江妹婷告诉我,她已经从我这边知道了晚上的情况。
【寝室的异状一直不停止,我怕继续呆在那里我的情形也会恶化,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我的失神和何月的情况有关系,但我下意识觉得它们之间...】
【那晚我见到的东西,绝对都是因为它。】
【我家附近有个很灵的神庙,我打算去拜拜。】
【总之,什么办法都试试吧。】
【我怕我到最后会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伤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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