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两人被撞击或扭到的伤处，我与何月再次回到病房。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零点，何月面色不太好看，一边扶着腰一边艰难地坐下来，而我忍耐着右边肩膀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走到了病床前。
两人身上都是跌打扭伤的药味，熏人得很。
“熠熠，你在找什么吗？”她看我久久伫立在病床前，疑惑发问。
我没有回答她，伸出没有扭伤的左手擦着女人的脖子缓缓探向脑后。
大概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何月并没有阻止我，只是疑惑更深。
“怎么了...我妈妈她醒了吗？还是有什么不对劲？”她又扶着墙站起来。
我沉默地收回手，搓了搓指尖。
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那里有着一种仿佛生命般诡异的鼓动的东西存在。
“何月，你摸一下你妈妈的这里呢？”我转向走到身边来的人，低着头摸向自己的后脖颈，向她示意。
“这处地方，你试试。”
那是颈椎稍微偏上的位置。
何月不解，试着将手指撩开女人的头发搭在了她脑后：“是...这里吗？”
“嗯，你有摸到什么不对劲吗，你仔细感受一下。”
我说完就闭上了嘴巴，像是等待什么一样安静地站在原地。
许是受这种氛围的影响，何月一下子沉凝下来，细细地感受指尖传来的讯息。
房间里寂静得不像话，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大概十来秒，何月脸色骤变，触电般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什么东西...在动！”
她虚虚搓着手，脸上是完全不理解的惶然：“那里是有什么东西一样，突然鼓了一下，好奇怪...就好像我妈妈皮肤下有什么东西顶起来，和最开始血液流动的状态一点都不一样，就是，就是完完全全凸起来了。”
何月求助地看向我：“熠熠，那是什么东西？”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刚刚在帮忙的时候摸到了而已。”我实话实说，“你们之前有检查过你妈妈的脑部吗？”
“...没有，虽然我们觉得妈妈的自杀来的蹊跷，但医生那边最开始怀疑的是心理问题，直到后面看上去不对劲之后才决定转到精神科。”
何月一时间有些茫然：“所以是妈妈脑袋里长了东西吗，这才导致她做出了种种奇怪的行为？就像是被...被肿瘤压迫了神经？”
她看上去实在不清楚是母亲有心理问题好接受些，还是生理上出了毛病更能接受。
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明天能检查出来不对劲，比起那虚无飘渺的“抱子鸟”，能用医学手段解决的事情是再好不过。
但她母亲因此经历的伤害和亲人的担惊受怕并不是能简单过去的事情。
何月呼出一口气，压下纷杂的思绪拿起了手机。
“熠熠，待会儿我稍稍挪一下我妈妈的姿势，你帮我拍一下她后脑勺那儿的情况吧，我明天好给医生说。”
她打开摄像头，将手机递给我并把房间的灯都打开。
“可以。”
我拿着她的手机，看见何月小心翼翼地扶着女人的脑袋让她偏头，露出一点侧颈来。
女人无知无觉地睡着，散乱的头发铺在枕头上，两张相像的脸靠得很紧。
“这里。”
何月拨开女人的后脖颈的发丝，尽力使那块被头发覆盖住大半的皮肤露在摄像头下。
我开启了摄像，因着睡姿的原因，后脖颈拍不完全，但大致应该也足够拍下那怪异的鼓动了。
但是我们保持姿势过了好几分钟，在我们两双眼睛加摄像头的注视下，那处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跟随主人本身的呼吸，一切平静如常。
“奇怪，没有动了吗？”
摄像头里何月另一只手轻轻触摸在发根处，下一秒便弹开。
“动了。”
何月紧紧盯着那块皮肤：“我的手感觉它动了的！而且动的很明显，但是眼睛看上去完全没有变化。”
我将手机递给何月，再次用手覆上。
诚如何月所说，手下那一瞬的凸起如此清晰，几乎要以力道将我的手从皮肤上顶开，触感上几乎凸起了至少一厘米的距离。
但吊诡的是，视觉上无论是我的手还是女人的后脖颈皮肤，一点都没有变化。
我与何月凝重地对视了一眼，经过多次验证，那处的动作的确无法被肉眼或者摄像头记录下来，甚至让人错以为是紧张下产生的幻触。
仿佛那波动只能通过触觉或者是某种传递给神经的第六感记录。
我与何月对视一眼，双方眼里俱是凝重。
将女人的被子整理好，我与何月默默无言坐回了原处，两人被这诡异的情况弄得不知所措。
“...让医生来看看吧，等天亮了。”
何月最终嗫嚅着说了这么一句：“这也太奇怪了...”
后半夜何月的舅舅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平息，女人安稳睡着，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他还是从我们身上的药膏味道和不自然的姿态中找出了不寻常，得知事情经过后他一阵懊恼。
“要不...我们还是听医生的，把晓梅绑起来。”他抹了把脸，一字一句很是艰难地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做决定的。”
“嗯，明天听医生那边怎么说吧，医生让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何月此刻显得比她的舅舅冷静很多，“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好好，你们好好休息啊，多睡会儿，晚点来也没关系。”男人愧疚地看向我，“对不住啊竹同学，你来帮忙还让你受伤了，你的医药费我转你好不好。”
“她的医药费还有感谢我来出。”何月拦住了男人，“我们先走了。”
“好、好...那月月你...辛苦你了。”
病房的门合上，何月揉了揉眼睛，熬夜加上疼痛让她现在看起来极为憔悴。
“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凌晨02：37。
“江水华，现在在你家对吗？”
“对，白天的时候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我吸了口冰凉的空气，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
“你说，江水华的后脑那里，会不会...”
何月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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