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隆给了两个小时让军团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加兰和药剂师们将部分黑暗灵族及它们堪称为“刑具”的研究台搬到浪潮狱号上。凡人辅助军则快速把所有能救的人都送回坚毅决心号，大约有两千人。
完成这一切后，坚毅决心号的舰队同时朝这艘黑方舟开火，将这艘罪恶之船彻底炸成烟花。
十二军团的复仇总算告一段落，随之而来的便是葬礼。
安格隆假装不知道这艘船的某个角落正在为他的子嗣举行葬礼，用冷硬而无情的态度将自己锁进空大厅里。
原体的冷淡态度也影响了吞世者们，从此十二军团内都不会有声势浩大的葬礼。没有人会为死者授予功勋，也鲜少有默哀者。死亡是从你的兄弟姐妹的身体里，永久地偷走了属于你的一部分。
漆黑的空大厅里，安格隆品味着毫无同情心的心灵。他明知这种场合应该适当表现出哀伤，这能让所有人好受，可他做不到。屠夫之钉带来的痛苦与愤怒取代了他所有的正面感情。
他不该沉溺进这些软弱之情……安格隆将大厅内唯一的长桌砸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霍恩！”安格隆又把动力甲的一颗颅骨抛向虚空，“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颅骨停在半空，滴溜溜地转圈，黑洞洞的眼眶看向安格隆。
“你真是越来越无礼了……”
“你第一天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安格隆回呛道，然后抛出他的疑问，“那个女的和她那八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见了你能力的痕迹？我以为你只看得上巨人。”
“那是我的赐福，红天使。”颅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我和其他混沌诸神不一样，不拘泥于我的信徒来自哪个阵营、哪个种族。就算是你的敌人，只要战争足够精彩，我也不介意展露笑颜。你并不特殊，猩红的奴隶。”
“如果你可以赐福所有人，就代表你没有真正的信徒。”安格隆骂回去，“究竟谁嫌弃谁？”
“你带走的女战士便是我忠诚又勇猛的信徒！她未来的孩子亦如是！”颅骨的利齿不断开合，“我已经看见她与她的孩子将加入吞世者的编队中，砍下无数敌人的头颅！”
安格隆：“你对她的赐福就是让她生八个？”
霍恩：“多子多福嘛。”
安格隆无话可说了。
颅骨飘到他旁边，用阴险的语气说道：“不光是她，整艘战列舰都在我的注视下前进。别把它当坏事，红天使，他们会更勇猛，也会收获更多丰收的‘种子’。”
安格隆老早就怀疑，吞世者每隔十天就要闹一次大动静不正常，这定是霍恩的孽力。至于那丰收的种子……难道是指基因种子？难怪他的军团造新兵特别快，现在都没接完所有人。
“为什么你这样的家伙也能有农神的权柄？”安格隆唯独不理解这点。
“任何神明在诞生之初都与丰收有关。”颅骨在安格隆身边转个不停，“因为吃饱饭才有追求更多刺激的欲.望，吃饱了才会唤醒怠惰的天性，吃饱了才有追求更多种植知识的想法。”
安格隆无法接受：“难道你们这些伪神也有正义的本心？”
霍恩在阴影处嗤笑一声：“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你在至高天畅游时还没有感受到吗，在我们诞生的家园，无分对错，混沌不堪，唯有八个方向的极端、极端、和更加极端。杀戮，是智慧生物启蒙之际，最早诞生的极端情绪。”
而极端，通常意味着与原初之心背道而驰。
安格隆好像窥见几分混沌诸神游戏人间的法则。但他不是擅长计谋的原体，所以只是想了想就丢到一边了。
飘在半空的颅骨慢慢落地，某个存在的目光从漆黑的大厅内褪去了。但霍恩的语言仍在他心口回荡：
“你最近献上了很多颅骨，我极为满意。等待并心怀感恩吧……我的赐福将降临你的战舰。”
安格隆厌恶地将颅骨踩成粉齑，内心做好了吞世者们要么突然拆船要么突然新兵激增的准备。也许霍恩的赐福在某种层面上看不是坏事，但只要与霍恩相关，都是安格隆最为厌恶的东西。与之相对的，安格隆暗暗觉得吞世者什么错都没有。
他启用动力甲的通讯功能，让卡恩盯着那个从黑方舟救回来的女人，必要时刻把从黑暗灵族那里救出来的人全部销毁。
至于黑暗灵族预言……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异形说的话也有可信度？哪怕它们说出了洛塔拉当舰长的未来，也猜到了安格隆想给坚毅决心号改名，但那都是扰乱心神的诡计，无需在意。
在最后一场葬礼结束，坚毅决心号抛去了过往的阴影，重新踏上它的征途。
安格隆走出空大厅，下达新的命令。
首席智库瓦瑞斯负责更新本次的军团征战记录。事关黑暗灵族，他修改了部分措辞，只记录了由吞世者组成的十三舰队遭遇了异形袭击，于是全军出击前往复仇。
此次复仇之战后，十二军团之主、红天使、大吞世者、原体安格隆发誓要让所有异形和敌人更加畏惧吞世者的名声。此后这艘战舰将用敌人之血洗脱它曾犯下的错误，如它的主人一起吞噬每一座城池，征服每一寸土地。
因此，坚毅决心号正式命名为——
——征服者号。
……
漫长的航行旅程里，洛塔拉在进行每位船员都必做的事情——进食。
“不愧是军团母舰，伙食也比角斗士号上的好。”洛塔拉打开一个肉罐头，里面终于不是散发腥臭味而是正常的肉香了。
“这对你来说会太残忍吗？我的扫描官。”洛塔拉问雷哈拉。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雷哈拉吸食着可以被人体完全吸收的营养液，“事实上，这营养液比我想象的好喝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味觉神经被改造过，你要试试吗？”
洛塔拉敬谢不敏。
“可能是原体的回归让那些宵小不敢贪污。”大副打开罐头，大快朵颐，“那么大个人类帝国怎么可能没有好吃的罐头？”
“这说不准……你们看过凯旋大厅的陈列展品吗？那有一株来自首战之地的植物，已经抽穗结实了。天使们把它装进真空箱里封存。但我听一些记述者说，同批采集的在猎犬之牙号上还是颗种子呢。这或许有些祝福在其中。”
“你的话有点迷信了，说不定是凯旋大厅气体循环更好，植物才能茁壮成长。”
吃饭环节总是人类最管不住嘴巴的时候，几人忍不住在迷信相关的话题里聊了几句，才默契地回到原来的主题。
“我怀疑供给给征服者号的后勤航线有优待。”十七连的人类总管麦文也来这里蹭饭，“我并非是诽谤我主人的战舰，但任何有正常舌头的人类都尝得出来，征服者号上的食物就是更为优质，更加丰富。我每次都期望主人能把我带到这里来干活呢。”
“整个舰队都是用的同一条后勤航线。”新晋职的通讯官及时辟谣，“但不可否认，那些专门负责征服者号物资的运输船，总是更容易在深空中存活，并完成它们的任务。”
为了维持战舰的日常运营，每艘战列舰都至少承载着上万凡人，征服者号上更是数十万凡人打底。要喂饱那么多张嘴是一件十分考验后勤能力的事。
一些战舰会保留大量发霉的应急食物，更多战舰依赖帝国的后勤线。为了让食物在亚空间航行中不变异且保存长久，帝国指导了数种食物的加工，每一种都以难吃出名。
但凡人们能吃到已经是幸福至极。因为更多数的情况，运输食物的船会遭遇意外，凡人只能饥一顿饱一顿，一些甲板底层甚至会爆发□□。可是军官们不会在乎这些，帝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死完这批再在下一批捞点上来就是了。
遭遇过星球饥荒的上将库尔威奇比谁都知道挨饿的滋味，他奢侈地连开三个肉罐头，将那些不知名的肉嚼都不嚼地咽下去。感受到胃部被肉类挤得满当当的，他几乎要流下幸福的眼泪。
他现在无比感激可以加入“血十三”的舰队。当初觉得有补给就不错了，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过上了有充足的补给的日子，这是多么的幸运！而且他的部队一直跟着纪律严苛的三连作战，前不久还因为救援得当获得了一连长的嘉奖，生理需求和个人理想都得到充分满足，一年前的自己知道自己会过得那么爽吗？
吃饱后还有点小小的愧疚，他是不是还没有融入吞世者的文化中，以至于众多吞世者依旧鄙视他。可他们明明对萨林舰长无比尊重……难道是自己在战斗中没有表现出令人认可的血性吗？
库尔威奇热血上头，暗地里发誓下次作战一定要英勇冲锋。他要让他的军队成为吞世者的一部分。
但他内心仍然保留着对同胞的深切同情心。征服者号上的一半工人都是在原星球和他同生共死的战友呢。于是他找到副官，提议让一些军官去到工人们生活的曲折长廊巡逻，如有食物配给不够的情况要及时上报。
“还有最近表现优秀的工人，我们可以给予一些奖励。”库尔威奇想了想，道，“就奖励他们蚁牛罐头如何？那可是多少贵族都求不来的佳肴！”
副官没吃过蚁牛罐头，那是阿斯塔特们的食物。正因为它是天使的食物，于是众多凡人贵族都无比追捧它，把它形容成龙肝凤髓。此刻副官和库尔威奇不知道蚁牛罐头意味着什么，只是幻想它比普通肉罐头还好吃十倍，凡人吃了一定会热泪盈眶。
直到一道通讯匆匆打来。
库尔威奇困惑地听完对方急切的语言，以为自己听不懂人话了。
“什么叫做……蚁牛突破了罐头并繁衍出几百个小蚁牛，现在正在甲板底层大开杀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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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丰收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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