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他喜欢林何秋?
一个大直男喜欢另一个大直男??
他猛地扭过头,瞪向胡迪和黄淼的方向,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
胡迪推了推眼镜,镇定地移开视线,假装研究墙上的宣传画。
黄淼则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
病床上,林何秋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林何秋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
“你醒了?!”李盛励瞬间回神,扑到床边,“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医生他醒了!”
他手忙脚乱地按呼叫铃,又想给林何秋倒水,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打翻床头柜上的水杯。
林何秋看着他罕见的慌乱,想起昏迷时耳边焦急的呼唤,再对上此刻那双毫不掩饰关切的眼睛,心里某个角落微微一动。
他垂下眼睫,声音沙哑:“没事了。”
医生过来检查后,确认林何秋已无大碍,但需要留院观察一晚,补充葡萄糖和营养。
李盛励二话不说,直接拍板:“我留下陪床!”
“励哥,要不我们轮班?”黄淼小声提议。
“不用!”李盛励脱口而出,
“你们俩回去,别在这儿碍事!我……我作为补课的投资方,得确保我的‘优质资产’完好无损!”
林何秋默默听着,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被冒犯,反而从中品出了一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他累了,没力气深究,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胡迪若有所思地看了李盛励一眼,拉着还想说什么的黄淼离开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细微声响。
李盛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僵硬,眼神飘忽,就是不敢长时间落在林何秋脸上。
“那个……书呆子,”他试图用惯常的语气打破沉默,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你也太拼了吧?打工打成这样,不要命了?”
林何秋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回应:“习惯了。”
“习惯什么习惯!”李盛励莫名又来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懂不懂?下次再敢这样,我……我就告诉老师!”他憋出一个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林何秋嘴角似乎动了一下,没说话。
李盛励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里像堵了一团乱麻,但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回刚才胡迪那句“喜欢”。
“操!”他在心里暗骂一句,猛地站起身,“我、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医生说你要补充营养!”
几乎像是逃离现场,他大步流星地冲出了病房。
夜晚的医院走廊寂静无人。
李盛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烦躁地抓着自己那头粉毛。
“兄弟,是兄弟情!”他对着空气强调,
“看他可怜,又是同学,还帮我补课……对!主要是因为他能帮我提高成绩!小爷我这是爱才!惜才!”
他努力给内心翻涌的陌生情愫贴上合理标签。
一定是最近被老爹气得心神不宁,才会产生这种荒谬的错觉。
他李盛励,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生?还是那个一开始跟他针锋相对、冷得像块冰的书呆子?
他甩甩头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反正不管是什么,都不可能是“喜欢”!
他去医院附近的高级餐厅打包了清淡又营养的粥和小菜,回到病房时,林何秋似乎又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把食物放在床头,然后重新坐回椅子。
这次,他的目光终于敢长久停留在那张脸上。
睡着的林何秋收起了所有清冷防备,显得格外安静无害。
床头灯柔和的光线流淌在他脸上,勾勒出流畅而清隽的脸部线条,皮肤仿佛上好的白瓷,透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李盛励看着看着,心里那点烦躁奇异地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甚至……有点满足感?
他就这样守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睡着。
第二天林何秋出院,李盛励坚持用摩托车送他回家,并且霸道地“命令”他今天必须休息,不准再去打工或学习。
林何秋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想到他昨晚笨拙的照顾和陪伴,那句“不用”在嘴边绕了绕,最终化成了一个轻轻的“嗯”。
接下来的几天,李盛励的“照顾”变本加厉。
补课时的加餐变得更加精致多样,美其名曰“脑力补偿”;他会“顺手”把林何秋忘带的笔记拍给他;
甚至有一次下雨,他直接骑着摩托车冲到教学楼楼下,扔给林何秋一个头盔,酷酷地说:“顺路,捎你一段。”
林何秋从最初的诧异、不习惯,到渐渐默许,甚至偶尔会在他递过来热饮时,低声道一句“谢谢”。
他发现,这个看似嚣张莽撞的粉毛,细心起来其实有点……让人招架不住。
那种被严密关注的感觉,像暖流渗入他冰封的心湖。
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李盛励人不错,讲义气,而且自己收了他的补课费,算是“客户关系”的延伸。
但心底深处,有个微小的声音在质疑:真的只是这样吗?
学期过半,班长王赋维在班级群里发布了周末户外爬山活动的通知,地点定在市郊的翠微山,旨在“增强班级凝聚力,锻炼体魄”。
群里顿时一片欢腾,积极响应。
李盛励看到消息,眼睛一亮。
他立刻私聊林何秋:
「周末爬山,一起去。」
林何秋回复得很快:「不去。有兼职。」
李盛励早有预料,手指翻飞:
「兼职推了!你看看你这脸色,跟刚从墓地里刨出来似的,就是缺乏阳光照射!
班级活动,算学分的!
再说了,胡迪说山上空气好,含氧量高,对记忆力有好处,你不想下次考试被我碾压吧?」
他熟练地运用“学分威胁”、“健康恐吓”和“学习利诱”三连。
手机那头,林何秋看着屏幕,眉头微蹙。
学分他确实在意,李盛励后面的说法虽然扯淡,但“锻炼身体”……想起自己不久前才晕倒,他无法完全反驳,思量片刻最终回复:
「……几点集合?」
李盛励对着手机,露出一个计划通的笑容,粉毛得意地晃了晃。
周六,天气晴好,微风拂面。
大巴车旁充满了同学们的欢声笑语。
李盛励一身专业户外打扮,墨镜架在额头上,粉发耀眼,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身边围着黄淼、胡迪等人,眼神却不时瞟向安静站在树荫下的林何秋。
林何秋依旧是简单的运动装,戴着黑色鸭舌帽,背着旧背包,与周围热闹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励哥,你今天这装备,够专业的啊!”黄淼啧啧称奇。
“那必须,小爷我干什么不专业?”
李盛励嘴上应着,看到林何秋独自一人,便三两步走过去,很自然地把手里一瓶没开封的功能饮料塞到他手里,
“拿着,补充电解质,别待会没力气爬。”
林何秋看着手里的饮料,愣了一下。
“走了走了,上车!”李盛励不由分说,揽着他的肩膀就往车上带,动作轻车熟路。
车上,李盛励理所当然地和林何秋坐在了一起。
他一会儿指着窗外的云彩说像某种细菌结构,一会儿又吐槽司机开车太稳不够刺激,虽然聒噪,但林何秋并不反感。
林何秋大部分时间安静地看着窗外,偶尔在李盛励说到离谱处时,会几不可查地摇摇头,帽檐下的嘴角微微牵动。
到达翠微山脚下,大家兴致勃勃地开始攀登。
李盛励体力充沛,一直走在前面,但他总会时不时停下来,回头寻找那个清瘦的身影,看到他跟上来了,才继续前进。
有时林何秋被路边的植物吸引多看两眼,李盛励就会凑过来,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一番这植物的“药用价值”,惹得林何秋忍不住纠正他。
胡迪拿着地图和指南针,严谨地分析着路线。
黄淼则像只撒欢的兔子,前后乱窜。
山路渐深,树木愈发茂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一开始的大部队也逐渐分散成了几个小团体。
“我们走这边吧,我看地图上这边近一点,风景也好。”李盛励指着一条岔路。
胡迪扶了扶眼镜:“励哥,根据地图显示,这条小路标识不清,可能存在风险,建议还是走主路。”
“怕什么!有我在呢!”李盛励不以为然,他对自己的方向感和体力有绝对自信,而且他实在受不了主路上那么多同学时不时投来的、尤其是投向林何秋的探究目光,“走吧书呆子,带你见识下真正的野外!”
林何秋对路径选择无所谓,见李盛励坚持,便跟了上去。
黄淼和胡迪对视一眼,也只好跟上。
起初,小路风景确实更幽静,但越往前走,路径越模糊,周围的树木也越发相似。
“励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黄淼喘着气问。
李盛励皱着眉,看着四周几乎一样的景色,心里有点打鼓,但嘴上不服软:“错什么错!跟着我走没错!”
胡迪默默拿出手机:“信号很弱。我们可能偏离预定路线了。”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浓密的乌云迅速聚集,山风也变得急促。
“要下雨了!”黄淼喊道。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四人赶紧寻找避雨的地方。
慌乱中,李盛励紧紧抓着林何秋的手腕,生怕他摔倒。
“那边有个山洞!”李盛励眼尖,指着不远处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几人连忙跑过去。
洞口不大,里面似乎挺深,漆黑一片。
“我们就在洞口避避吧。”胡迪建议。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的雷声。
一阵强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洞口。
“往里走点,洞口太湿了!”李盛励拉着林何秋往洞里退了几步。
洞内光线极差,只能隐约看到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
林何秋下意识地跟着李盛励,另一只手扶着潮湿的岩壁。
突然,他脚下一滑,踩到了一片湿滑的苔藓,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啊!”
惊呼声中,他感觉脚下的石块松动,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
“林何秋!”
李盛励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想也没想,扑过去想抓住他,却因为惯性,连同林何秋一起摔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励哥!林何秋!”
黄淼和胡迪的惊呼声从洞口传来,迅速被风雨和深洞吞没。
下坠的过程短暂而漫长。
李盛励只来得及将林何秋更紧地护在怀里,用身体尽可能包裹住他,然后便是后背和四肢传来的多处撞击的剧痛。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无数碎石滚落的声音,两人重重地摔落在洞底。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洞外隐约的风雨声和洞内尘埃落定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李盛励晕晕沉沉的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他慢慢撑起身体,甩了甩脑袋,洞里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切地摸索着怀里的林何秋。
“书呆子!林何秋!你怎么样?说话!”他的声音在狭窄的洞底回荡,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和颤抖。
黑暗中,他感觉到林何秋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李……盛励?”林何秋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一丝惊魂未定的虚弱。
听到他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李盛励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
“是,我是,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林何秋,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悸动,悄然盖过了身体的疼痛和处境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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