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望着帝泽天离去的背影,转过身来,满脸关切又带着嗔怪地对阿蒲女说道“碧天呐,平日里你向来聪慧伶俐,可这有了身孕却如此糊涂。泽天为你担惊受怕成什么样子,抱着你时,那双手就没松开过,生怕一松手你就又要消失不见。好在你如今清醒过来了,否则,真不知会是怎样的后果。”
阿蒲女微微垂首,神情满是愧疚,轻声说道“大伯,您教训得是,是碧天糊涂了。我到底还是年轻,这生育之事上毫无经验,险些就……又落得和之前那个孩子一样的结局。”他话语中带着一丝哽咽,显然是想起了与帝泽天逝去的第一胎,心中满是悔恨。
“嗯,你能明白其中道理便好。待这段时日过去,你和泽天就把婚事办了。这期间,孤会好好为你们筹备一番,定要让你们风风光光地成亲。”
“嗯……一切都听从大伯的安排。嘿嘿~~”
天帝收起脸上的温和,神情变得严肃,目光如炬地看着阿蒲女,开口道“莫要再傻笑了,孤问你,阿妥拓御可是自幼便开始修习的?”
尽管阿蒲女修炼阿妥拓御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众人皆心照不宣。可当此刻天帝突然问起她是从何时开始修炼时,阿蒲女还是瞬间愣住了。他的双唇微微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本灵动的眼眸也有些慌乱,脑海里一片空白,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呃……这个嘛,我自是自幼便开始修炼阿妥拓御了。不过,我的功力尚不完满,如今也仅仅只有四五成罢了。”
实际上,他已修炼八成功力。然而,面对天帝时,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实力,只称仅有四五成功力。毕竟在这权力交织的天界,觊觎帝位的人不在少数,他生怕天帝会误以为他心怀不轨。
那日,他一时忘情,跳阿妥拓御跳得过于猛烈,竟意外化身世尊无上大佛法相。想来早已落入天帝的眼中,而天帝素日里对权力极为看重,容不得任何潜在的威胁。他担心自己这超乎寻常的表现,会让天帝对他心生忌惮,进而生出不利于他的心思。所以,他只能选择隐瞒实力,以求自保。
天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阿蒲女,沉声质问道“其一,你究竟为何会化身成世尊无上大佛?其二,为何要为世尊无上大佛举办祭典?你不会不清楚世尊无上大佛的真身是谁吧?”
阿蒲女微微垂首,缓缓说道“大伯,尊王陛下仙逝已有数百万年之久,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况且,我修炼阿妥拓御,与尊王陛下能有什么关联呢?他一个已故之人,而我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无意间修得了这阿妥拓御。难不成,大伯是想让我毁去这身修为吗?”
他抬起头,眼神诚恳,继续说道“侄儿此前就跟大伯说过,举办这祭典,只为祈求苍天庇佑、福泽万民,实无半分私心杂念……还望大伯明察秋毫,知晓侄儿一片赤诚之心,恰似明月高悬,光照汗青,天地可鉴。”
“当真只是为了祈福?莫要欺瞒于孤。那孤便问你,这阿妥拓御,是谁传授于你的功法,又是谁教导你修炼的?”
“大伯,侄儿所言句句属实,愿以性命作保。阿妥拓御的功法典籍,侄儿从未见过。至于到底是谁教我修炼此术,侄儿也实在不知。只记得那人曾说我愚笨,学了这么久也仅仅掌握了四五成而已。”
说罢,阿蒲女缓缓伸出双手,姿态恭顺,眼神坦然地迎上天帝的目光,接着道:“大伯若不信,尽可当场检验一番,看看侄儿是否只有四五成功力。”
阿蒲女暗自藏敛了部分功力,刻意在接受检验时仅展露出四成的功力修为,使得旁人难以窥见他真正的实力深浅。
天帝神色冷峻,手指轻轻一挥,一道若有若无的仙力便朝着阿蒲女探去,意在检验她是否说谎。一时间,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许久之后,天帝缓缓收回手,脸上的严肃之色渐渐褪去,换上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他看着阿蒲女,语重心长地说道“看来碧天所言不虚,的确只有四成功力。不过,孤还是要劝劝你,这阿妥拓御乃是禁术,修炼起来凶险异常。你如今腹中已有胎儿,为了孩子着想,还是少练为妙,最好是就此罢手,切莫让这禁术伤了胎儿。”
不练?当年大伯您明明知晓我在修炼阿妥拓御,那时为何不加以阻止?如今却突然让我放弃。难不成,就因为我化身成了世尊无上大佛,您便要我从此不再修炼这门功法?这绝无可能!
“侄儿明白啦,如今可不是我孤身一人了,腹中还怀着您的宝贝孙孙呢。我定会多加小心,不拿孩子冒险。”
“嗯,你能明白其中利害就好,如此孤便放心了。”
隔日,阿蒲女精心装扮一番后,前往辉沄殿。此时,辉沄殿内热闹非凡,各方上神大仙齐聚于此。他们皆是听闻世尊无上大佛的威名,怀着虔诚之心来到天界朝拜。
这些上神大仙们身着华服,气质超凡,在殿中或交谈,或静立,等待着朝拜的时刻。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那位他们一心朝拜的世尊无上大佛,此刻正以阿蒲女的模样,静静地穿梭在他们中间。直到朝拜仪式的最后一天,当阿蒲女周身光芒绽放,缓缓化身成世尊无上大佛时,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皆被这一幕所震撼,眼中满是惊愕与敬畏。
当阿蒲女莲步轻移,缓缓走向辉沄殿的大殿主位时,原本还在交头接耳、气氛热烈的众神瞬间安静下来。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阿蒲女身上。
随着阿蒲女落座于大殿主位之上,一时间,偌大的辉沄殿内落针可闻。紧接着,众神如梦初醒般纷纷屈膝跪地,整齐划一地行起大礼。他们的动作庄重而虔诚,额头触地,姿态谦卑到了极致。而后,齐声呼喊声响彻殿宇“世尊无上大佛!”那声音雄浑壮阔,带着无尽的虔诚与敬仰,在殿内久久回荡。
当那如雷贯耳的“世尊无上大佛”呼声传入耳中,阿蒲女先是一愣,美目圆睁,满是错愕地望向下方齐齐跪拜的众神。倏忽之间,他神色恢复淡漠,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言道“呵,诸位且快快起身吧。”
众神起身之后,又齐刷刷地朝着阿蒲女躬身行礼,礼毕,才各自寻了位置,于大殿之中安然落座。
其中一位上神率先起身,向前迈了几步,双手抱拳,神情恳切地说道“世尊无上大佛转世临凡,此乃三界之幸、众生之福。我等以为,可派遣能工巧匠,于人间各处大肆新建庙宇,以供世人瞻仰礼拜。再选派德行高深、口才出众的传士,前往人间各地,进行大规模的传教布道,让世尊的慈悲与智慧广传世间,普度芸芸众生。”其他众神纷纷点头称是,目光齐齐望向阿蒲女,期待着他的回应。
彼时,众神讨论正酣,已然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光。阿蒲女单手撑着脑袋,只觉困意如潮水般阵阵袭来,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忍不住深深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大统使瞧在眼里,心下了然,知晓阿蒲女这是困倦难耐,想歇息了。于是,他赶忙起身,朝着众神拱手提议道“诸位,讨论许久想必大家也都乏了,不如咱们移步至另一处大厅,用些膳食,稍作休憩?”众神闻言,纷纷点头应允。
随后,大统使小心翼翼地扶着阿蒲女,朝着休息之处缓缓行去。待走到回廊亭时,阿蒲女轻轻拍了拍大统使的手,示意他回去。大统使虽心有担忧,但也不便多言,只得依言退下。
阿蒲女独自坐在回廊亭的石凳上,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他微微仰头,只见灵鸟在湖面上嬉戏,时而轻点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时而振翅高飞,划过湛蓝的天空。那灵动的画面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安静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人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关切地说道“听闻殿下再度有了子嗣,福泽深厚,不知殿下如今身体可还康健安好?”
“岳父大人,您向来爱拿我打趣,小婿今日这般,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我本以为自己这身子骨,是断无生育可能的,哪曾想……”话到此处,他声音微微颤抖,眼眶也渐渐泛红,忙转头向十殿阎王急切问道“葵之和孩子们,如今可都安好?”
“哎!殿下心中的苦楚,老夫都明白。只是如今这境况,殿下还是放宽心,安心养胎吧......您放心,葵之和孩子们都好着呢。那小的孩子啊,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模样乖巧可爱,着实招人喜欢。”
“当真如此吗?那就好,那就好啊……只是可惜,我却不能陪在他们身边。”阿蒲女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怅惘。
“殿下,欲成大事者,当以苍生为念,以天下为重,切不可为儿女情长所绊。小女能得殿下宠爱,实乃她几世修来的福分。殿下如今已非凡躯,乃是世尊无上大佛转世,身负非凡使命。假以时日,必能执掌乾坤,登临共主之位。”
“唉……我本无意逐鹿天下,亦无心觊觎那共主之位,只愿偏安一隅,与葵之相守,伴儿女承欢膝下。奈何父上殷殷叮嘱,族中众人期许似海……这千钧重担,终究是推脱不得啊。”
忆起方才死而复生之际,他恍若置身混沌,再回过神时,便被一道黑影带到了一片荒漠之中。抬眼望去,四周黄沙漫天,一片死寂,唯有那黑影在旁,施展幻术,向他娓娓道来。原来,此地竟是昔日闻名遐迩的佛罗陀教胜地东祈天。
遥想当年,东祈天何等繁华热闹!每日里,前来朝拜的信徒如过江之鲫,摩肩接踵,人潮似海。大殿之中,香烛袅袅升腾,烟雾缭绕,仿佛是虔诚的信仰化作实质,在空气中弥漫。悠扬的诵经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与那钟磬之音相互交织,宛如天籁,令人心生敬畏。庙宇建筑更是宏伟壮观,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庄严肃穆之气。正殿前方,一尊巨大的世尊无上大佛像巍然屹立,其身形之庞大,几乎比正殿还要高大,仿佛是天地间的守护神,俯瞰着芸芸众生。
然而,如今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荒芜破败之景。这里荒无人烟,死寂沉沉,唯有鬼魅邪祟在此栖息游荡,发出阵阵阴森的怪叫。阿蒲女缓缓望向这破败不堪的寺庙,只见野草肆意生长,如绿色的藤蔓般疯狂蔓延,将躺在地上的佛像脑袋层层掩盖。而佛像那分离的身子,则倒在另一处,显得格外凄凉。这番景象,怎不令人不胜唏嘘?往昔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地东祈天,如今竟成了人不敢进、神闭口不谈、邪祟常年盘踞之所,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你将我带到此处,究竟所为何事?”阿蒲女目光紧紧锁住那团黑影。
“咯咯~吾之化身,乃世尊无上大佛也,汝当已知之。吾殁后,信徒渐稀,虽尚存些许,然终非昔日之盛。吾意,汝或可为吾重振佛罗陀之教,续吾之愿。卿可愿承此任乎?”
阿蒲女微微低头,陷入了沉思,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抬眸直视前方,目光犀利地说道“我且问你,若我应下此事,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可不是那任人摆布的傀儡,不会轻易受人操控。其实,我明白,父上为何会安排你来到我身边,教授我阿妥拓御。”
“姑且说来听听。”
阿蒲女柳眉微蹙,神色间满是愤懑与无奈,反问道“父上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他无非是盼着我夺回帝位。我本就无心于这权势之争,对这高高在上的位置没有半分渴望。可父上之命,我又岂敢不从?然而,泽郎待我情深意重,无微不至。我又怎么忍心去抢他的位置,做出此等恩将仇报呢?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拖一日便拖一日了,盼着事情能有别的转机。你们皆知我习那阿妥拓御,体质最为契合,便觉得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我不想做的事情,你们却强行加诸于我,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只是个任人摆弄的傀儡吗?”
实际上,他的想法与那黑影不谋而合,打从心底里就抵触与天界产生任何瓜葛。在他的憧憬中,能远离天界的纷纷扰扰,寻一处宁静之地,安安稳稳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那些他极力想要避开的事情,却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涌来。他越是抗拒,就越深陷其中,无法挣脱。事与愿违的无奈,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如此傀儡,岂堪为用耶?”
“当个被人操控的傀儡能有什么好处?到头来,还不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白白替他人铺路搭桥,自己却落不到半点实惠。哪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哟!”
“君之所求,不过欲缔朱陈之好,育数子以承欢膝下,享市井之安泰、度凡尘之岁月耳。此志既定,然君果能遂心而偿夙愿乎?且观彼女,葵之。”
“你……你怎么敢拿葵之作筹码!她本就与此事毫无关联,一直置身事外,何其无辜!你们为何揪着她不放,不肯放过她呢?”
“汝岂谓亲附者皆在彀中乎?宜深思之、善察之……他日向汝问责者,究为何人耶?虽帝祚非汝所慕,然佛罗陀教之兴衰,须有人力挽狂澜,汝实堪此任,否则,吾亦岂肯倾囊相授耶?”
阿蒲女面露惆怅,幽幽叹道“唉……自幼至长,皆倚仗他人行事,是以终其一生,皆如那被丝线牵扯的木偶一般……且容我再思量思量……”
黑影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仿佛早已洞悉一切,胜券在握。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与阴谋,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黑影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缓缓说道“尔定许之” 话音刚落,黑影周身便涌起一阵黑色的迷雾,将其迅速笼罩。眨眼间,那黑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空荡荡的空间,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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