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世尊无上大佛寺上回举办盛大祭典之后,此寺便声名远扬,香火鼎盛,四方香客如潮水般纷至沓来。只见那蜿蜒山道上,凡间诸多有缘之士,自巍峨金山脚下起始,怀揣着满心的虔诚与敬畏,一步一叩拜,沿着石阶缓缓而上。他们不辞辛劳,历经艰辛,终是抵达了那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金佛大庙。踏入庙门,仿佛踏入了一方超凡脱俗之境,众人皆觉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净化与升华,恍惚间似有羽化登仙。
苜蓿上神轻嗤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呵……瞧瞧这地方,又恢复得这般门庭若市了。那南蛮子倒真是有些手段,本以为佛罗陀教已掀不起什么风浪,谁承想竟又卷土重来了。哼!”
天后斜睨着那盛况空前的寺庙,眼中满是愤懑与不屑,轻哼一声,开口道“早前父上大人便说过,佛罗陀教不过是小众教派罢了。后来,这教派便鲜少在世人面前露面,即便偶尔还有人信奉,那也是寥寥无几。谁能料到,这蒲碧天竟有这般本事,硬生生地将这佛罗陀教又拉回了正教之列。这世事,当真是无常啊!”
她微微顿了顿,语气中满是讥讽,“天帝也由着他这般胡作非为。哼,到底是看中的儿婿,也不知蒲碧天给天帝灌了什么**汤,竟让众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你看那南蛮子,两腮无肉心如刀,白面无须太阴险,扭腰晃臀耍阴招,贫嘴多舌心不正。咱们二人绝非他的对手,不然,世间罕有的宝物翠鎏金玉珠,怎会落入他的手中?”
“啊!原来泽儿的翠鎏金玉珠是他给的啊!”
苜蓿上神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凝视着天后,轻声劝道:“姐姐,这南蛮子的手段你我都清楚,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况且再过三周,他就要进你家门了。依我看呐,等他把孩子生下来,你就把孩子拘着。到那时,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拿你怎么样呢?”
天后沉默不语,只是微微蹙着眉头,目光有些游离。但苜蓿上神心里明白,姐姐这是默认了她的提议。
苜蓿上神的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落在那虔诚膜拜的阿蒲女身上,眼中的怨妒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不息。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着,内心的恨意如同疯长的藤蔓,将理智层层缠绕。她在心底恶狠狠地发狠‘我穷尽一切都未能得到的,又岂会让你称心如意……’
……………………
随着婚期日益临近,帝泽天的心绪愈发难以平静,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眠。每至入眠时分,他总会不自觉地将阿蒲女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那力度仿佛是在无声地确认,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便会如晨雾般消散。阿蒲女瞧着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时常忍不住打趣道“瞧你这紧张劲儿,难不成我还真能长出翅膀飞了不成?”
“你……会离开我吗?”帝泽天双眸紧紧锁住阿蒲女,宛如一只失了最珍视美味佳肴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祈求着主人的安慰,那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阿蒲女嘴角噙着温柔笑意,轻轻握住帝泽天那微微发凉的手,柔声道“怎么会呢,哥哥~莫要再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啦。是不是一想到咱们马上就要成亲,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可我有些不明白,你不是做梦都念叨着要和我成亲嘛。”
帝泽天缓缓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轻声叹息道“许是我这执念太深,深到如影随形,搅得我夜夜难眠。你,于我而言,是终其一生都要紧紧抓住、绝不放手的人。如今这梦寐以求的愿望竟真的成了真,本该满心欢喜,可不知怎的,却又陷入了这患得患失、担惊受怕的境地,实在让人无奈至极啊。”
阿蒲女轻轻抚着帝泽天的脸庞,眼中满是心疼,柔声说道“即便心里有这些担忧,可也得多顾惜自己的身子呀!哪能日日都在半夜惊醒,瞧瞧你这模样,面容日渐憔悴,我看着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放心便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切都会好好的。”
“你呀~”阿蒲女眼波流转,嘴角噙着盈盈笑意,抬手轻点了点对方鼻尖,语调里满是亲昵打趣,“瞧着平日里大知闲闲的,却是小知间间。哈哈~陛下今日又往府里添置了许多物件吧?明日你且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或是再差人布置一番,如何?”
“嗯,我明日便吩咐迖叔去操办此事。可一想到再过几日你我就要暂且分开,我这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实在舍不得啊。”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婚前不能见面,咱们得守着这旧礼呀。你就体谅体谅人家嘛~呐~这个给你。”说着,将手中的物件递到帝泽天面前,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阿蒲女从袖中取出一根红绳手环,那手环上精巧地编织着栩栩如生的曼陀罗花,花瓣舒展,仿佛还带着缕缕芬芳。他拉过帝泽天的手,将手环仔细地系在他的腕间,抬眸望着他,眼中满是深情,笑着说道“你一个,我一个。有了这手环,往后咱们谁也拆不散啦。”说罢,他笑着举起自己的右手,露出腕间相同的手环。帝泽天望着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痴痴地笑着。
成亲前的两周,帝泽天每日都会陪着阿蒲女前往寺庙。一路上,他安静地跟在阿蒲女身后,看着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带着满心的虔诚走向佛殿。
踏入寺庙,香烟袅袅升腾,似是缭绕的云雾,梵音阵阵传来,宛如天籁之音,让人心神宁静。阿蒲女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在这一方净土之中,帝泽天望着他,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阿蒲女刚被他掳去的那段日子。
那时的阿蒲女,满心惊恐,认定他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远山烛魔,而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幻化成远山烛魔的太子模样,强迫阿蒲女,夺走了他的第一次。此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化作各种妖魔,肆意欺辱、凌辱他。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阿蒲女孤立无援,心中的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只能在心中默念经文,以此来熬过每一个绝望。想来,是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对他伤害太深,才将他逼到了几近疯狂的边缘。
可若不是如此,阿蒲女会依赖自己吗?帝泽天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或许,答案是否定的吧。
倘若他知晓了自己竟是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他定会决绝地离开自己,从此形同陌路。唯有凭借欺骗、掠夺、索取这些手段,才能让阿蒲女对自己产生依赖,紧紧地依附于自己。
纵使世人皆道我不择手段,那又如何?只要那人能乖乖地待在我的掌控之中,便已足矣。阿蒲女就算心中再喜爱女子,四哥再对他一往情深,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他终究还是我的小君,未来的主君,是我......太子殿下的凤君。
帝泽天陪着阿蒲女在香室虔诚念完佛经后,双双移步至大殿。殿中香烟袅袅,似轻舞的薄纱,缭绕在庄严巍峨的大佛身畔。阿蒲女双手交叠合十,低垂眉眼,唇瓣微动,神情专注而虔诚。礼毕后,阿蒲女正欲起身时,帝泽天见状,赶忙伸出双手,动作轻柔而谨慎地扶起身怀六甲的阿蒲女。
如今阿蒲女的月份已然渐长,腹部也微微显露出隆起之态。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阿蒲女非但没有呈现出寻常孕妇那般发胖的体态,反而比往昔还要清瘦几分。他每日的饮食量较之从前,分明是有所增加的,可腰身依旧纤细,不见丝毫赘肉。在外人眼中,他除了腹部微微隆起之外,其余模样与平日里竟无甚差别。
帝泽天为此忧心忡忡,四处寻访医术高明的天医。可每一位天医在仔细为阿蒲女诊脉、检查之后,都一致表示阿蒲女与腹中的胎儿都一切安好、健康无虞。自此,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在那幽谧阴影的掩护下,苜蓿上神隐匿身形,一双眸子紧紧锁住前方那对浓情蜜意的璧人。只见她面色阴沉,手中紧紧攥着一支签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签子捏碎一般。突然,她双手猛地发力,“咔嚓”一声,那签子应声而断。
这支签子上,赫然写着“残根败枝没了头,左逢右源已无路,反手为云已定局,贵主处处压你难回魂”的字样。苜蓿上神本就因近日之事心绪不佳,此刻看到这签文,更是怒火中烧,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在胸膛中燃烧。
她气呼呼地将折断的签子狠狠掷在地上,那签子在地上弹了几下,便静静地躺在了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愤怒。苜蓿上神今日本就是一时兴起,才来到这求签之处掷签问卜,可谁能想到,这签文竟如此不遂人意,让她本就不悦的心情更加糟糕透顶。
她满心烦躁,正欲转身离去,却不想又瞧见那对有璧人正朝着这边走来,看样子是打算在此处拜佛祈福。只见他们相互依偎,眼神中满是爱意与眷恋,那亲密无间的模样,让苜蓿上神心中烦闷之感愈发浓烈,一股不甘的情绪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一幕,如同一把利刃,再次刺痛了苜蓿上神的心。她只觉心中烦闷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更有一股不甘之情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她环顾四周,却一时找不到能让她解气的东西,可这佛门清净之地,又哪有什么能让她撒气的物件?最终,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长叹一声,寥寥作罢,带着满心的失落与愤懑,缓缓往回走去。
距离成亲只剩一周的光景,按照婚俗,帝泽天与阿蒲女不能再见面。这期间,帝泽天难得闲暇,便与几位兄长好友相约一处,吃茶聊天、观戏赏曲。
此时的帝泽天,与往日大不相同。往日里,他总是冷若寒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而如今,他脸上却洋溢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和煦,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见他这般模样,五哥忍不住打趣道“哎呀呀~瞧瞧这有了喜事就是不一样啦!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朗润许多。就你这副模样,若是走出去,哪个人见了不得抢着上前搭话呀?”
“五哥莫要拿我取笑啦,只是多年来藏于心底的心愿,如今终得圆满,心中满是欢愉畅快。这喜气儿都藏不住了,自然就映在了脸上,让诸位兄长见笑了。”
一位上神含笑拱手,恭声赞道“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如今您不仅得偿所愿,更添麟儿,可谓是双喜盈门、福泽深厚啊!”
帝泽天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笑意,却不言语,只是静静地低头,端起茶盏轻抿起来。茶香袅袅,在他唇齿间散开,可他的心思却并不在此。他下意识地抬手,目光落在手腕上那根红绳之上,上面精巧地编织着曼陀罗花,花瓣舒展,栩栩如生。
他不禁在暗自思忖,阿蒲女当真是有趣得紧,寻常人皆爱编那千篇一律的麻花样式,可她却独具匠心,编出了这曼陀罗花的模样。
席间,一位眼尖的上神,注意到帝泽天手腕上的红绳,微微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与惊叹,随即笑着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您这红绳上编的莫不是曼陀罗花?这编法倒是极为新颖少见呢。”
帝泽天顺着这位上神的话,低头又看了眼手腕上的红绳,嘴角的笑意瞬间扩大,眉梢眼角都洋溢着藏不住的得意与甜蜜。他轻轻抬起手腕,将红绳展示给在座众人,声音里满是欢喜,说道“正是,这是阿蒲亲手为我编的。你们瞧瞧,是不是很好看?”那模样,仿佛在炫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上神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那红绳上的曼陀罗花,不禁啧啧称赞“果然还是小君殿下心思灵巧,这手艺着实精妙。只是,这上面编着的曼陀罗,我怎的觉着如此眼熟?好似在幽冥河府见过,可究竟是谁戴过,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了。”他眉头紧锁,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陷入沉思,任凭那思绪在记忆的长河中翻找,却始终未能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众人一阵哄笑,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起来,皆道他定是见小君殿下心灵手巧,编织的这曼陀罗红绳精巧别致,心里头痒痒,想讨了去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帝泽天原本正笑着,听了这话,不禁寻思起来,到底是谁在幽冥河府佩戴过类似的红绳呢?可任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罢了罢了,帝泽天暗自思忖,还是等婚礼过后,再派人去仔细寻个究竟吧。说不定,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
寺庙的客寮内,檀香袅袅,却难掩室内凝重的气氛。屋内四五人面色凝重,皆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并不宽敞的空间内来回踱着步子,脚步声杂乱而急切。此时,一位上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上前一步,直直地看向十殿阎君,提高声调发问道“阎君,您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肯将那件要事告知阿蒲王殿下?如今局势紧迫,一刻也耽搁不得啊!”
十殿阎君缓缓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那上神一眼,未发一言,便又垂下头去,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茶盏,轻轻晃动着,袅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看着茶汤泛起层层涟漪,随后将茶盏送到嘴边,缓缓抿了一口茶。
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的如诺仙人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戏谑的笑,双手抱臂,慢悠悠地开了口“阎君呐,您家令婿过几日可就要风风光光地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殿下的凤君了。您就一直这么瞒着,难道就不怕哪天出了岔子,让您女儿年纪轻轻就成了活寡妇吗?”
十殿阎君眉头一皱,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嗤,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似在宣泄着他内心的不满。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你莫要在这里激我。这几日,我一直在世尊无上大佛寺四处留意,你们难道都没注意到,有个人一直恶狠狠地盯着阿蒲王殿下吗?那眼神,充满了怨恨与杀意,一看就不怀好意。”
一位上神满脸无辜,摊开双手,无奈道“我们当时都一心扑在焚香礼佛,怀着虔诚之心向神明祈愿,哪还有闲工夫去留意旁人的举动啊?”
十殿阎君斜睨了那上神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揶揄道“你呀,除了会一本正经地烧香拜佛,还能做些什么实事?平日里只知在佛前虔诚叩拜,却连身边潜藏的危险都察觉不到。”
“你……”上神被十殿阎君的话气得满脸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十殿阎君,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如诺仙人赶忙上前,伸出手臂轻轻挡住上神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打着圆场道“嗟乎!诸君皆为阿蒲王殿下之事殚精竭虑、忧心如焚,何苦逞一时意气,徒增嫌隙?还望诸君能各退一步,以和为贵,有话好生相商。阎君,还望稍安勿躁,息却心头火气,共谋良方。”说着,如诺仙人还向十殿阎君微微抬了抬眉。
紧接着,如诺仙人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阎君!方闻君语,言见有人目眦欲裂、凶光毕现,恶狠狠紧盯殿下,此等凶相,令人胆寒!莫非君目遇神憎鬼厌之辈,竟是那位素有嫌隙之姨母乎?伏惟详察,以解吾等疑窦。”
“呵呵,没错,正是此人。”十殿阎君咧嘴一笑,那笑声爽朗得仿佛能冲散周遭的凝重,眼尾都笑出了几道褶子,活脱脱一个看透世事的乐天派。“我瞧她那眼神,阴鸷凶狠,怕是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如诺仙人微微欠身,目光带着探寻,斟酌着用词说道“阎君,今既察彼姨母居心叵测,依吾之见,以彼为契入点,必使彼阴谋无所遁形。此计或可一试,君以为然否?”
“若真以她为切入点倒也未尝不可!瞧瞧这位姨母大人,这些年可没少给殿下使绊子,明里暗里净干些穿小鞋的腌臜事儿!我家葵姬跟我讲过,当年殿下莫名其妙就被扔到那凶险万分的六轮鬼域道,受尽折磨,可全是拜这位姨母所赐!想起来我就一肚子火!”
如诺仙人眼睛陡然一亮,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双手一拍,语气轻快又带着几分兴奋地说道“噫吁嚱!此诚乃苍天垂怜,降此天赐之机也!有此机缘,事岂复难为哉?此分明为殿下与天界割席断义之绝佳机缘,恰似蛟龙得**,终非池中物,正可借此东风,振臂而起,以破旧局、开新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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