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不得不承认的是,木质的器皿相碰的声音会让人感觉到十分放松,康斯坦斯看不明白提香在干什么,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提香其实不能算是十分纤瘦的体型。上半身的肌肉尽管在腰部收窄,但康斯坦斯也并不能一把握进手中,这显然跟他想象中他一把把娇弱温柔的恋人抱进怀里私奔的戏码相差甚远。
他有些不甘心的在提香后颈磨蹭,像小狗一样试图把脸埋进布料当中,半路却被香味吸引,低着头在提香衣物上猛闻。
“......好香,你用了什么?”
提香偏了偏脑袋,他被康斯坦斯的气息弄得有点痒,他看了康斯坦斯一眼,对方趁着这个动作,越过他的肩膀,好奇地看他手上到底在干什么,他没忍住笑意,隔着发丝吻了吻康斯坦斯的额头。
康斯坦斯像是个被rua了一大把的猫,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总是用一种香味是不行的,长久处在同种香味环境中会让人失去对这种味道的敏锐度,提香当然不会允许自己在香薰上的努力白费,于是他也很积极地调整自己使用的香料。
康斯坦斯要过他手上的东西,提香也任由他玩,趁着这个机会,在一旁一边调整各个原料的比例,一边注视着康斯坦斯的表情。
曾经整片大陆的贵族和法师都得在圣枪使面前掂量着说话,而此刻,这位掌握教廷最终兵器的枢机卿在给他帮忙,那用来舞动长枪的手在给他研磨香料,尽管他连袖口都卷得如此随意,却愿意耐下性子研究如何使用他的香杵。
日光给康斯坦斯红色的头发勾勒出一道橙红的边,提香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感觉到一种平稳的、静谧的幸福,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康斯坦斯宠爱着的。
康斯坦斯在关心他,会对他的行为感到好奇,这不就是在乎他的表现吗?就算是研磨香料这样的小事也要亲自为他做,他可不同于来祈福的信徒,他们就算运气好得到了枢机卿的赐福,但亲手制作香料的殊荣想必也仅仅属于他一人。
这当然算一种偏宠。
他的得意和满足简直一点都藏不住,康斯坦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实在搞不懂提香在高兴些什么。
提香当然注意到了康斯坦斯的眼神,然而他到底有些被午后的那个吻搅浑了理智,还是没克制住那一点炫耀的心思,然而此处可没有倒霉的蛋给他炫耀,只得转而变成向康斯坦斯确认:“你会给别人做这些吗?”
康斯坦斯还要反应一下他到底在说什么,他不明白提香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在观察他的脸色后选择谨慎发言
“应该没有做过。”
好,提香的表情应该能证明他没有回答错,康斯坦斯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笔尖划过纸面,塞布尔流利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她停顿了半晌,才起身,目光越过黄金装饰的长阶梯,在尽头高坐着白色的教皇。
侍女接过她手中的信纸,缓缓地沿着长阶前进,她在最底下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侍女又从长阶上走下,告诉她,陛下让她尽快将这封信寄出。
她再一次抬头,高耸的椅背上镶嵌的宝石呈扇形状排开着,它们用闪耀和神圣赞颂着、讴歌着,而凡人穿上宝石织成的演出服,饰演神明在人间的化身。
侍女诚惶诚恐地小声提示她,不可直视教皇。塞布尔不愿多做为难,最后看了一眼沉默的教皇,离开了这座空旷的大厅。
塞布尔在信中感谢了他的问候,康斯坦斯迫切地往下读,有些无奈地发现塞布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写这些套话了。
然而,出乎康斯坦斯的意料,全文里没有一个字提到小羊。
康斯坦斯难免有些着急了,他又仔仔细细阅读了一遍,祈祷塞布尔不要传染了教廷里那些老登说话只讲一半还要人猜来猜去的毛病。
这一次,他注意到塞布尔提到了索尔甘扎权限的问题。
他已经意识到圣枪并没有完全和他断开连接,但也许这句话的作用也许不仅仅是验证他的猜测这么简单。
如果那个蛋就是索尔甘扎的部分权限所在呢?
康斯坦斯只觉得好像后脑被人敲了一棍,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这个蛋必须要孵出来的?
不,不要过度怀疑自己的逻辑,康斯坦斯努力冷静下来,手不自觉放到心口处,到了这个地步,索尔甘扎的精神干涉竟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没有做错什么,他还没有把一切搞砸,圣枪一定会纠正他的,它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咳咳........咳........”
提香手下的力量没有因此放松一分,即是他手下的是他曾经学生的脖子。
“先生.......”缪泽林的嗓子已经嘶哑,“您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的脸甚至没有变红,考虑到她的种族这也并不奇怪,单纯的窒息也无法杀死一只史莱姆。
“和康斯坦斯一起知道的。”
缪泽林的笑声像是碎瓷片在摩擦:“您截......您截了他的信,对吗?”
提香的神色终于有所波动,不需要进一步的质询,他已经明白缪泽林做了什么。
“我差点忘了你也算是条龙。”
他戳起她的痛处毫不留情。
缪泽林也不生气,“请相信我,我仅仅是助推了一把,”她停顿,观察提香的神色,“我没想到他会找到您,但请您相信我,这已经是最幸运的一种结果。”
她化成橘色的史莱姆从提香手中滑走,在两步远外重新变成人形。
“克莱门汀想收回圣枪的权柄。”
提香皱眉,示意她解释。
“我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这位教皇为了达到目的,一定不吝啬于牺牲康斯坦斯的命。”
缪泽林刻意在这里停顿,她似乎是有夸大的成分,但她认为,高坐在长阶上的那位绝对做得出来。
“您当然可以袖手旁观,温琴佐先生呢?如果克莱门汀告诉他,只要他的命就能解决圣枪的一切问题,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她走近了一步:“是我,告诉了她另一条道路。只有您,永生的黄金龙,只有您广袤的知识和无穷的魔力才能和圣枪相抗衡,您如果愿意伸出援手,”她刻意停顿,这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敢直视提香眼睛的时候,“教皇一定会给出您想要东西。”
提香没有回话,缪泽林再抬头时只能看到他掠过的袍角。
提香回来时发现康斯坦斯在找他。
他扶住康斯坦斯的臂弯处,轻声问他怎么了。然而就算在等待回答的这几秒钟内,提香仍然情难自禁地垂下眼睛盯着康斯坦斯的嘴唇。
他很焦虑,一定在不自觉的时候咬了嘴唇,来的时候有喝点水吗,他也许不该跟缪泽林废话那么久。
“不,没事......”康斯坦斯的手缓缓放下,他盯着提香的腰带,尝试克制自己的情绪。话到了嘴边又被强行咽下去,他需要整理一下信息,他如此告诫自己。
指望通过把事情和盘托出,让对方替自己做出决定是愚蠢的行为。
提香在这件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无从得知,然而仅仅是孵出了小羊这一点康斯坦斯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了。
破壳的条件仅仅是温度而已吗?提香对蛋和教廷之间的关系了解多少?他是否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康斯坦斯不知道的某个人?那个人和教廷之间的联系又是怎样的?
他还记得提香的体温,隔着血肉感受他心脏的跳动,他能埋进提香的怀中和他肌肤相贴,却无法向他倾吐内心的纠结和痛苦。
他没有推动提香。
康斯坦斯没有抬头,他知道提香在看着他,他的情人知道他的隐瞒,并在等待他的坦白。
提香丝绸的外袍在他手下皱成一团乱麻,康斯坦斯后退一步,盈润的布料在他松手后缓缓恢复光泽和平整。
他抓着提香臂弯的手随着他身体的后退滑下,康斯坦斯只能深深吐气来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情绪。
“只是一封信,我没事。”
答非所问,尽管这个问题没有被提香问出口。
康斯坦斯握着他手腕的手很用力,提香想知道那双绿色的眼睛里究竟怀抱了怎样的情绪,竟然能吐出如此令人痛苦的话语。
他明明可以抓住他的,提香却仅仅在指尖抓到康斯坦斯袖口的布料。
然而,缪泽林还不算一无是处。金色的龙缓缓放下了手臂,现在他看起来又像是一个高贵的、优雅的贵族了。
他不该对康斯坦斯在情感上有如此优柔寡断的期待才对,这群教廷的蠢羊只等着排队一只一只跳进火坑,指望自己的尸体能把它填平。
华光溢彩的外套遮挡住了提香手臂克制不住的颤抖,他需要闭眼才能克制住怒火和失望。
是的,他拥有一个更简单的方式。
石榴的香气和茶叶融合得浑然一体,仿若它们来自于同一颗种子、同一棵树。
在银勺清脆的碰撞声中,那一点血一样的红色隐没在翠绿的茶汤里,在逐渐平静下来的涟漪中,提香看见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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