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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涯共此时

周日清晨,徐娇比约定时间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哈克市场。十一月的柏林寒意逼人,她裹紧驼色大衣,跺了跺脚让血液循环。

“等很久了?”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徐娇转身,汉斯·穆勒站在那里,一身深灰色羊毛大衣,没戴眼镜,金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今天的他比平时少了几分学者式的严谨,多了些青年人的随意感。

“刚到。”徐娇撒了个小谎,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消散,“那家店在西北角,跟我来。”

哈克市场周日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各色摊位排列在狭窄的街道两侧。空气中弥漫着烤香肠、热红酒和旧书的混合气味。

徐娇领着汉斯穿过人群,偶尔回头确认他跟上了。每次目光相遇,汉斯都会微微点头,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就是那家。”徐娇指向一个挂着“古董与珍奇”招牌的小店,橱窗里摆满了银器、老照片和各式怀表。

推门而入,铃铛清脆作响。店内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几排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古董,墙上挂满老油画和地图。柜台后,一位白发老人正用放大镜研究一枚硬币。

“您好,”徐娇用德语问候,“我们来看银袖扣。”

老人抬起头,湛蓝的眼睛在皱纹间闪烁:“啊,中国姑娘!我记得你上个月来过。”他的目光移到汉斯身上,突然怔住了,“这位是……?”

汉斯上前一步:“汉斯·穆勒。听说您这里有一枚刻着中文的银袖扣?”

老人的手微微颤抖,放下放大镜:“穆勒……海因里希·穆勒是你什么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娇娇看到汉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父亲。”

“老天……”老人绕过柜台,仔细打量着汉斯,“你的眼睛……和莉莉安一模一样。”

“您认识我母亲?”汉斯的声音变得异常紧绷。

“莉莉安·穆勒,不,林雨晴,”老人轻声纠正,“二十多年前,她常来我这里寻找中国古董。”他转身走向里屋,“等一下。”

徐娇悄悄靠近汉斯:“你还好吗?”

汉斯的下颌线条绷紧,但点了点头:“没想到会听到她的名字……在这里。”

老人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天鹅绒盒子。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袖扣,与汉斯那枚一模一样,内侧刻着“天涯共此时”五个小字。

“这是你父亲当年在我这里定制的,”老人将盒子递给汉斯,“一对。他说要送给一位中国姑娘……”

汉斯接过袖扣,手指微微发抖。徐娇站在他身旁,能感受到他全身的紧绷。

“您知道……他们后来的事吗?”汉斯轻声问。

老人叹了口气:“你父亲是个骄傲的德国贵族,家族不同意他娶东方女孩。”他顿了顿,“莉莉安离开时,把这枚袖扣卖回给我。她说……‘天涯虽远,心意相通’。”

徐娇看到汉斯闭上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汉斯没有躲开,反而翻转手掌,短暂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随即松开。

“多少钱?”他问老人。

“不要钱。”老人摇摇头,“它们本就属于穆勒家。”他犹豫了一下,“你母亲……她后来好吗?”

汉斯的声音低沉:“十年前去世了。”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她是个特别的女子,琴弹得极好。有时会在店里用中文唱歌,像黄莺一样。”

徐娇突然想起什么:“您这里还有她的东西吗?任何东西都行。”

老人思索片刻,走向一个角落的柜子。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泛黄的照片:“找这个?”

照片上是一位年轻的黑发女子站在钢琴旁微笑,背景正是这家古董店。娇娇凑近看,认出了汉斯母亲的面容——温婉的东方五官,却有一双明亮的西方眼睛。

“可以……复印一份给我吗?”汉斯问,声音里有一丝徐娇从未听过的脆弱。

复印机嗡嗡作响时,老人低声对娇娇说:“你男朋友和他母亲真像。”

徐娇的脸瞬间发烫:“不,我们不是……”

老人狡黠地眨眨眼:“我活了七十八年,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的火花。”

汉斯似乎没听到这段对话,专注地看着复印件被放入纸袋。付钱时老人坚持不收,最后汉斯在柜台留下了一张大额纸币。

走出店门,阳光正好。

汉斯站在路边,将两枚袖扣并排放在掌心。阳光下,银质闪闪发亮,中文字迹清晰可见。

“现在完整了。”徐娇轻声说。

汉斯抬头,蓝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谢谢你带我找到这个。”

“我们去喝杯咖啡吧?”徐娇提议,“那边有家不错的店。”

咖啡馆小而温馨,墙上挂满老柏林的照片。他们选了角落的位置,汉斯将袖扣小心地收入内袋。

“你母亲……很美。”徐娇搅动着拿铁。

汉斯的表情柔和下来:“她弹肖邦时最美。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像蝴蝶。”他顿了顿,“我十岁时就比她高了,但她总说我看她的眼神还像小孩子。”

“所以你学了钢琴?”

“被迫的。”汉斯嘴角微扬,“每天两小时练习,雷打不动。直到十五岁……”他的声音低下去,“我叛逆期,拒绝一切她教给我的东西,包括钢琴。”

徐娇想起日记里那个会背《静夜思》的小男孩:“为什么突然抗拒?”

“青少年愚蠢的自尊心。”汉斯的目光落在远处,“同学们取笑我的亚洲特征,我就……切断了那部分自我。”他抬起头,“直到她去世,我才后悔没多学几首她喜欢的曲子。”

徐娇的心揪紧了。

她想起外公去世前,自己因为学业繁忙而错过最后一面。那种悔恨,跨越文化和国界,原来如此相似。

“你父亲呢?”她小心地问。

“偶尔见面。”汉斯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他有新的家庭,两个纯雅利安血统的儿子。”这个描述带着一丝苦涩,“我是他年轻时的‘错误’。”

徐娇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汉斯没有抽走,反而翻转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指腹有长期握笔时留下的薄茧。

“抱歉,”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松开手,“不该跟你说这些。”

“我很高兴你愿意分享。”徐娇真诚地说,“这让我感觉……更了解你了。”

汉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蓝眼睛深邃如海:“你知道吗?‘天涯共此时’出自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母亲曾解释给我听——即使相隔天涯,也能共享同一片月光。”

徐娇惊讶于他对中文诗歌的了解:“你记得很清楚。”

“有些东西……埋得再深也不会真的忘记。”汉斯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离开咖啡馆时,市场更加拥挤。汉斯自然地走在徐娇外侧,为她挡住人流。在一个转弯处,几个奔跑的孩子差点撞上徐娇,汉斯迅速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身侧。

“小心。”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

徐娇抬头,发现他们的脸近在咫尺。汉斯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蓝眼睛里映出她的影子。

两人同时怔住,又同时后退一步,各自脸红。

“谢谢。”徐娇拢了拢头发,心跳如鼓。

他们继续漫步在市场里,气氛微妙地改变了。汉斯偶尔会停下为徐娇讲解某栋建筑的历史,或在拥挤处不着痕迹地护住她。徐娇则发现他对柏林的老建筑了如指掌,讲述时眼中闪烁着学者之外的热情。

“那栋红砖建筑,”汉斯指向远处,“是柏林最早的发电厂之一,我硕士论文研究过它。”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建筑感兴趣的?”

“记事起。”汉斯思考了一下,“母亲说我的第一个单词不是‘Mama’,而是‘Haus’。”

徐娇娇笑出声:“注定成为建筑师。”

“也许是逃避。”汉斯轻声说,“建筑比人简单。它们有明确的规则,不会突然消失。”

这句话里的孤独感让徐娇心头一颤,她突然很想拥抱这个金发蓝眼的大男孩,那个曾经失去太多的小汉斯。

回程的地铁上,他们并肩而坐。汉斯从大衣内袋取出那对袖扣,在掌心轻轻摩挲。

“下周我要去慕尼黑参加家族聚会。”他突然说,“父亲七十岁生日。”

徐娇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抵触:“你不想去?”

“必须去。”汉斯苦笑,“家族传统。”他转向徐娇,“能请你帮个忙吗?”

“当然。”

“母亲有本相册,全是苏州的老照片。”汉斯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犹豫,“我想带去给父亲看,但有些说明是中文……你能帮我翻译成德文标注吗?”

徐娇毫不犹豫地点头:“很乐意帮忙。”

“明天带给你。”汉斯顿了顿,“谢谢,JioJio(娇娇)。”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小名,没有“小姐”,没有“徐”。简单的两个字,在拥挤的地铁车厢里,像一句私密的告白。

走出地铁站,暮色已经降临。汉斯坚持送他回宿舍,两人沿着施普雷河畔漫步,谁都不急着结束这一天。

“你什么时候回慕尼黑?”徐娇问。

“周五。”汉斯望着河面上的灯光倒影,“周日回。”

“会很……困难吗?那个聚会。”

汉斯沉默了一会儿:“习惯了。只是这次……”他摸了摸放袖扣的口袋,“有些事想问清楚。”

到了宿舍楼下,两人驻足。街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那么……明天见?”汉斯问,声音比平时柔和。

徐娇点点头:“晚安,汉斯。”这次是她主动叫了他的名字。

汉斯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嘴角上扬:“晚安,JioJio。”

他转身离去,修长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徐娇站在门口,直到完全看不见他才上楼。

宿舍里,她将脸埋进枕头,心跳仍因这一天的种种而加速。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徐娇想起那句“天涯共此时”,突然很想知道,远在慕尼黑的汉斯,是否也会抬头望见这同一轮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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