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烧烤摊残留的烟火气,吹得人指尖微凉。
温州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覃城的掌心依旧温热,带着酒后未散的微烫,指尖无意识地蹭过他的指缝,像在确认这份触碰的真实。
他长舒一口气,掏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定位刚发送成功,屏幕上就跳出“司机已接单,3分钟后到达”的提示。
路灯的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照亮他嘴角浅浅的笑意——还好不算太晚。
“滴——”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温州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覃城的胳膊,“车来了,我送你回去。”
覃城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发懵,却很乖顺地任由温州扶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晃了晃,下意识往温州身上靠。
温州连忙稳住他,半扶半搀地往路边走,“慢点。”
出租车停在路灯下,温州拉开后座车门,小心地把覃城塞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副驾驶。
刚系好安全带,司机就转头问,“小伙子,去哪儿啊?”
温州转头看向后座,覃城正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覃城,你家在哪儿?”他放轻声音问。
覃城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嘴里嘟囔着,“忘了……不记得了……”
温州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醉酒的样子跟安子木简直不相上下。
他咬了咬牙,掏出手机快速搜索——离学校最近的连锁旅馆就在两公里外,先安顿好他再说。
“师傅,去星光旅馆,麻烦快点。”
司机应了声“好嘞”,踩下油门汇入夜色。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温州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人,覃城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到了旅馆门口,温州付了钱,转身把覃城从后座扶下来,对司机道了谢,“麻烦您稍等我两分钟。”说完半扶半拽地把人往旅馆大堂带。
前台的服务员看到这场景愣了一下,温州连忙解释,“他喝多了,开个单人间,麻烦快点。”
办好手续拿到房卡,他又费力地把覃城扶进电梯,按下三楼的按钮。
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让覃城清醒了些,他抓着温州的胳膊,眼神茫然地看着跳动的数字,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温州根本听不懂。
推开房门,房间里的暖光瞬间涌出来。
温州把覃城扶到床边,刚想松手直起身,手腕却被猛地攥住——覃城坐直身子,抬头看着他,眼底还蒙着层水汽,可怜巴巴的样子像被抛弃的小狗,声音哑哑的,“别走。”
温州的心猛地软了一下,愣了愣随即笑了,试图掰开他的手,“不行啊,我家里人还等着呢,跟养母说过要回去的。”
覃城却没松劲,反而攥得更紧了些,眨了眨眼追问,“是不是因为你哥?他又催你了?”
温州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不是,跟他没关系,你喝醉了,乖,赶紧睡觉。”
覃城固执地摇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还没洗澡……”
温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讲究逗笑了,抽回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不是答应我乖乖的吗?今天特殊情况,先睡觉,明天再洗。”
覃城这才没再坚持,深吸一口气后乖乖躺回床上,眼睛却还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州,像怕他偷偷跑掉。
温州笑了笑,伸手帮他盖好被子,把房卡放在床头柜上,“睡吧,我把水放这儿了。”
他转身快步下楼,到前台要了杯蜂蜜水,又小跑着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放在床头柜上。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覃城安静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硬,显得格外柔和。
温州看着他,嘴角无意识弯起的弧度,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发梢,才转身关上门。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带上。
温州靠在走廊的墙上长舒一口气,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他快步下楼坐进出租车,报出家里的地址,车窗外的夜色渐渐被熟悉的街景取代,可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全是覃城刚才可怜巴巴说“别走”的样子。
司机在小区门口停车时,温州付了钱,推开车门的瞬间,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
他抬头看向自家窗口亮着的灯,心里突然有些庆幸——还好,今晚有过那样温柔的夜色,有过被人依赖的瞬间,连回家的路,都好像没那么孤单了。
温州推开家门时,客厅的灯亮得晃眼。
温岭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侧脸在暖光下显得格外平静,脸色比前几天好了太多,眉眼间的疲惫淡了许多,显然是药物起了效果。
养父母坐在旁边剥橘子,气氛难得的轻松。
“回来了?”养母抬头看他,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喝酒了是不是?蜂蜜水在厨房晾着呢,锅里热着饭,自己盛出来吃点。”
温州愣在玄关,攥着外套的手微微发白。
他看了一眼温岭,对方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抬头;又看向养父,养父冲他笑了笑,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
“知道了……谢谢,你们早点休息吧。”
“怎么这么晚?”温岭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淡淡的询问,却没了往日的紧绷。
温州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指尖在外套的一角上蹭了蹭,“我把朋友送回家了,他喝多了。”
温岭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合上书起身走进房间。
养父母也跟着回了卧室,客厅很快只剩下温州一人。
手机突然“嗡”地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覃城的消息,
『A.』:小安,我睡不着
温州看着屏幕上那串熟悉的称呼,心里居然没了之前的慌乱,反而觉得有些自然。
他按下语音键,声音放得很柔:“快睡觉,不然明天不找你讲题了。”
等了半天没收到回复,他猜覃城大概是乖乖听话了,才起身去厨房。
保温锅里的饭菜还热着,他随便扒了两口,就回房间洗漱睡觉。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温州被手机震动吵醒。
群名不知何时被改成了“大侠们的祝福!”。
安子木在群里刷屏,
『安子木』:我真服了!昨天绝对有人在我酒里下药了!不然我不可能醉成那样!
温州刚关掉手机,安子木的私信就弹了出来,
『安子木』:州州,昨天说好我请的,你和城哥A了多少?我转你一半!
温州想了想回,
『鲑鱼』:不用,没多少钱,你跟覃城A吧。
另一边,旅馆房间里的覃城早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懊恼地抓着头发,昨天酒后的画面碎片似的涌进脑海——他拽着温州的手说“别走”重重叹了口气,他起身冲进浴室冲凉水澡,冷水浇在皮肤上,却压不住想起温州时的燥热。
洗完澡换好衣服,他把床头柜的蜂蜜水一饮而尽,退房时脚步都带着点急。
脚步匆匆往学校赶。
路过校门口的早餐店,脚步不自觉停住,买了两个温热的豆沙包揣在怀里,心里嘀咕:上次没在路口等他,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五点半的路口空荡荡的,覃城靠在墙上喘气,双手插兜微微低头,校服外套被风吹得轻轻晃。
没过多久,就看见温州穿着蓝色校服走过来,步子轻快得像踩着晨光。
温州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脚步顿了顿。
覃城立刻直起身子走过去,把温热的豆沙包塞进他怀里,声音有点闷,“抱歉,昨天添麻烦了。”说完转身就往学校的方向走,耳根却悄悄泛红。
温州捏着还带着温度的豆沙包,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快步跟上,他看了眼红绿灯,小跑着追上覃城,“这次你来找我,我教你做数学题。”
覃城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他,晨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轻轻“嗯”了一声。
到了教学楼楼梯口,安子木已经在十班门口探头探脑,看到他们立刻喊,“城哥!”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温州笑着挥挥手,“我先回班了,早自习下课找我。”
覃城走进十班时,安子木立刻凑上来,“城哥!昨天烧烤钱多少?我转你!”
覃城没理他,把书包甩到桌上,脑子里却全是温州接过豆沙包时眼里的光。
而二班教室里,林宇正扒着温州的桌子,“州州,你跟校霸的关系也太铁了吧!天天一起上学!”
温州低头笑了笑,翻开数学练习册,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暖融融的,像揣在怀里的豆沙包,甜得恰到好处。
???
早自习的铃声像是被拉长的丝线,终于在温州的期待里戛然而止。
他握着笔的指尖微微收紧,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瞟向后门——林宇已经像脱缰的野马冲去饮水机,而栏杆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准时出现了。
覃城靠在栏杆上,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黑T恤的领口松松敞着,阳光落在他微扬的眉梢上。
见温州看过来,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眼神分明在说:还不快点?
温州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扫过,站起身快步从后门走出去。
“下楼?”覃城见他出来,直起身子问,声音里带着点清晨的清爽。
温州愣了愣,下意识往十班的方向瞟了眼,“下楼?不是要讲题吗……安子木呢?”
覃城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语气随意,“跟对象约会了。”
黑色T恤配校服裤的样子,比平时多了点少年气。
温州忍不住笑了,跟着他往楼梯口走,“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直到走进小卖部,温州才后知后觉地皱眉,“怎么来这儿?”讲题不是该在教室吗?
小卖部老板见是覃城,熟稔地起身指了指里屋,“小伙子来啦?里屋去吧,书都在呢。”
温州惊讶地看向覃城,对方轻轻点头,示意他跟上。
推开里屋的门,一股旧书本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不大,堆着半床的习题册,桌子上摊着各科课本,角落里还放着个小小的保温杯,乱中带着点隐秘的规整。
“就在这儿讲?”
温州拿起一本数学书,指尖拂过封面上浅浅的折痕,转头看向覃城时,眼里带着笑意。
覃城在小椅子上坐下,膝盖几乎要碰到桌子。
“嗯,安静。”
他仰头看温州,晨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两人凑在一起讲题,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填满了小屋。
温州讲得认真,偶尔抬头时,总能撞见覃城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专注。
讲了约莫十几分钟,温州突然想起什么:,“我回班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覃城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示意他快去,“嗯。”
温州小跑着上楼,刚到二楼楼梯转角,就和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州州?”安子木扶着墙站稳,一脸疑惑,“你跑这么快干嘛?”
温州愣住了,“安子木?你不是跟你对象约会去了吗?”
安子木眼睛瞪得溜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跟你说我有对象了?我是好学生!从来不谈恋爱!”
他挠了挠头,“覃城呢?他让我去喂兔子,我刚喂完回来,他人呢?”
温州心里的疑惑瞬间解开,嘴角忍不住弯起,“不知道去哪了。”他拍了拍安子木的肩膀,“你先回班吧,我还有事。”
看着安子木嘟囔着离开的背影,温州转身跑进教室。
林宇正和后排同学聊得热火朝天,见他冲进来又冲出去,只来得及喊一声“州州你干嘛去”,人已经没了影。
温州捏着从抽屉里掏出的手机,小跑回小卖部里屋时,覃城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安静地翻着习题册。
阳光落在他低头的侧脸上,连带着那些杂乱的书本都温柔了几分。
“回来啦?”覃城抬头看他,眼底带着点笑意。
温州把手机放在桌上,没提遇到安子木的事,只是拿起笔指着习题册,“刚才讲到哪了?继续吧。”
覃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见他不说,也默契地没追问,只是把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带着阳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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