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靠在床头,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刚要回复,覃城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A』:你哥来接你很高兴?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手机屏幕上,照亮他眼底的笑意。温州想了想,指尖在键盘上敲下,
『鲑鱼』:嗯,我哥第一次来接我。”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能想象到覃城看到消息时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又扬了扬。
楼下的树下,覃城正坐在冰凉的水泥树边的台阶上。
他家周围黑得像泼了墨,连盏路灯都没有,只有远处居民楼的零星灯光漏过来,勉强照亮他手里的手机屏幕。
身后的草丛里,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密密麻麻的蝉鸣混着夏末的热风,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温州的头像——那小男孩的图标在暗夜里格外清晰。
点进朋友圈时,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温州发过这么多动态。
手指往上滑,最底下的一条停留在高一,配文是:被大神救了,他好帅,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谢谢!/后面还附了一张模糊的篮球场照片,角落里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球衣的背影。
覃城盯着这段话看了很久,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高一那年夏天,他确实在篮球场帮一个被混混围堵的男生解过围,那男生当时低着头,白衬衫被扯得皱巴巴的,只记得声音很软,说了句“谢谢”就跑了。
原来那是温州。
他继续往上翻,大多是些风景照和小动物,食堂窗外的晚霞、路边流浪的橘猫、课本上的涂鸦,每条都带着淡淡的暖意。
最近的一条是周六发的,照片里是温州房间的书桌,台灯下摊着练习册,旁边放着一杯牛奶,配文很简单:今天好开心!
覃城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指尖不自觉地长按屏幕,弹出“保存图片”的选项时,他几乎没犹豫就点了确认。
照片存进相册的瞬间,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忙退出朋友圈,点开温州的头像反复看——小男孩的脸和温州本人一样软乎乎的。
沉默片刻,他点开备注栏,删掉默认的“温州”,敲下两个字“小安”。
输完又觉得哪里不对,盯着屏幕看了半秒,又在前面加了个小a,变成“a.小安”。
做完这一切,他才退出来回复温州的消息,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最终只发了句
『A.』:嗯,早点睡觉,小安。
手机那头,温州刚放下手机准备充电,屏幕就亮了起来。
看到“小安”两个字时,他的脸“唰”地红了,心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连带着指尖都有点发烫。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才回复了一个“晚安”的表情,然后飞快地放下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
窗外的月光依旧安静,蝉鸣渐渐低了下去。
楼上的少年抱着发烫的脸颊,在满是暖意的心跳里慢慢闭上眼睛;躲在家楼下的少年靠在树下,手机屏幕还亮着,映着他嘴角不易察觉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上那个“小安”的备注。
这个带着蝉鸣和月光的夜晚,好像比想象中更漫长,也更温柔。
覃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拖着脚步往楼道口走。
老旧的单元楼没有灯,楼梯扶手积着薄薄一层灰,他凭着记忆在黑暗里摸索着往上走。
每上一层楼,楼道里都堆着住户的纸箱子和杂物,偶尔还能闻到邻居家飘来的饭菜味,混着潮湿的霉味,是他从小闻到大的气息。
爬到六楼时,他已经有些喘,扶着墙壁长舒一口气,伸手在门框上方摸了摸,指尖触到冰凉的钥匙。
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和烟味扑面而来,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茶几底下隐约透出点空酒瓶的轮廓——覃淮又出去鬼混了。
覃城皱了皱眉,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走进自己的房间。
和客厅的杂乱不同,他的房间异常干净,书桌上的课本摆得整整齐齐,墙角的篮球擦得发亮。
白天开了一天窗,空气里没沾到客厅的异味,只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他把手机随手放在桌子上,转身进了厕所。
简单冲了个澡,冷水浇去身上的燥热,也浇灭了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回到房间锁好门,他才平躺到床上,四肢舒展地摊开,盯着天花板上的旧吊扇发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温州回复的“晚安”。
覃城拿起手机,指尖在那个软乎乎的月亮表情上顿了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点开相册,找到刚才保存的那张书桌照片,台灯暖黄的光落在练习册上,旁边的牛奶杯冒着热气,连空气都像是甜的。
原来温州说的“今天好开心”,是因为和自己待了一天。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心里突然有点甜,像喝了冰拿铁剩下的那点奶泡,淡淡的,却让人忍不住回味。
他又点开朋友圈,翻到那条高一的动态,盯着那句“被大神救了,他好帅”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
原来从那么早就见过了,难怪第一次在厕所外看到温州时,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窗外的蝉鸣渐渐低了下去,夜色越来越浓。
覃城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温州的样子——阳光下泛红的耳根,讲题时认真的侧脸,被揉头发时愣住的表情,还有刚才在微信里被喊“小安”时,应该红透了的脸颊。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嘴角还扬着笑意。
或许不用急着规划离开的事了,覃城想。
至少在高中毕业前,他想把这个偷偷在朋友圈夸自己“帅”的少年,留在身边久一点。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长长的光斑。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少年平稳的呼吸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温州按平时的时间醒来,生物钟精准得像闹钟。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房间里还带着凌晨的微凉,窗外已经传来了早起鸟儿的叫声。
洗漱完走出卫生间,客厅里空荡荡的,餐桌上干干净净,连平时温着的牛奶都没有。
温州轻叹了口气,视线扫过温岭的房间门——紧闭着,显然还在睡懒觉。
养父母的房间同样静悄悄的,大概是一早就出门了。
没人给他做早饭。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回到房间背上书包,拉链“咔哒”一声轻响。
温州轻轻带上门,走出家门时,楼道里遇到了下楼倒垃圾的邻居阿姨,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小州上学去啦?”
“嗯,阿姨早。”他弯起眼睛回了句,声音软软的。
温州走出小区,清晨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
他下意识加快脚步,走到昨天那个差点被车撞的路口时,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些,目光悄悄往街角瞟了瞟——空荡荡的,没有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心里莫名有点失落,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插进校服外套的兜里,指尖触到布料的纹路,继续往学校走。
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投在人行道上。
眼看就要到离学校最后一个路口,温州正低头看着脚下的落叶,一只手突然伸到他面前。
那是一只很白很纤细的手,指节分明,却贴着几个创可贴,指腹还有些细小的伤口,显然是刚愈合不久的痕迹。
手心攥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圆滚滚的豆沙包,还是温热的,袋子上印着校门口那家早餐店的logo。
温州愣了一下,猛地回头——
覃城就站在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敞开着,没系扣子,露出里面熟悉的黑色T恤,领口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的额前碎发有点乱,大概是早起没来得及打理,眼神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惺忪,显然也没料到温州会这么快回头,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豆沙包的甜香。
空气瞬间凝固了。
两人都僵在原地,目光撞在一起,像电流窜过,覃城的耳根“唰”地红了,下意识想往后退半步。
“砰!”
一声闷响突然炸开,安子木风风火火的身影从旁边冲过来,正撞在两人中间,把温州和覃城狠狠弹开了两步。
“哎哟我去!”
安子木揉着胳膊,抬头就看见眼前诡异的一幕——温州红着脸往后躲,覃城攥着袋子僵在原地,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他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地指着他们:“城哥?温州?你们俩……这是干啥呢?大清早的在路口‘贴贴’?”
覃城轻咳一声,飞快地移开视线,耳根的红还没褪去,却故作镇定地把手里的豆沙包往温州怀里一塞,声音闷闷的,“拿着。”
塑料袋被他攥得有点皱,豆沙包的热气透过薄薄的袋子渗出来,暖乎乎的。
安子木还在揉着被撞疼的胳膊,抬头就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震惊地指着他们,“城哥?你、你这是……绕路买了豆沙包专门等温州?”
他昨天就注意到温州爱吃这个,没想到城哥居然记在了心上,还起这么早绕路去买?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覃城没理他,只是盯着温州,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怕被拒绝。
温州这才反应过来,心里那点失落早就被突如其来的暖意冲散了。
他看着覃城敞开的校服里隐约露出的汗湿痕迹,再看看手里还带着温度的豆沙包,突然明白——他肯定是先去学校门口买了包子,又绕了一大圈回来找自己,这一路跑过来,定然是起得极早。
“谢谢。”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安子木在旁边张大了嘴巴,看看手里攥着肉包的覃城,又看看捧着豆沙包红耳根的温州,突然一拍大腿,“我懂了!你们俩肯定是昨晚约好了!难怪城哥今天校服都穿整齐了,原来是要见心上人——”
“闭嘴。”覃城终于抬眼瞪他,语气里带着点没压住的羞恼,耳根却红得更明显了。
绿灯开始闪烁,温州咬了口豆沙包,甜丝丝的暖流从舌尖淌进心里。
他看着覃城别扭的侧脸,又看看旁边一脸“我磕到了”的安子木,突然觉得这个清晨的阳光,好像比昨天更暖了些。
“走了,要迟到了。”温州加快脚步往前走,声音轻快得像踩着风。
覃城立刻跟上去,脚步比平时快了半分,外套的衣角被风吹得扬起,露出里面黑色T恤下隐约的腰线。
安子木在后面咋咋呼呼地追着,嘴里还在碎碎念,“等等我啊!你们俩别走那么快!说真的城哥,你这豆沙包买得比校门口阿姨平时做的大——”
晨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铺满落叶的人行道上,豆沙包的甜香混着少年人的呼吸,在微凉的风里轻轻散开。
温州偷偷瞟了眼身边的覃城,对方正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着,像藏了颗没说出口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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