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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焚证

沈惊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响,雨刷器有气无力地扫着挡风玻璃,把霓虹切割成一滩滩流动的光斑。副驾驶座上的牛皮纸袋沉甸甸的,棱角硌着大腿,像块烧红的烙铁——里面是陈老三从码头仓库搜出来的账本,密密麻麻记着近三年通过“海蛇号”走私军火的流水,每一笔都连着道上七八个堂口的名字,包括他沈惊鸿的“鸿堂”。

“老大,真要烧?”后视镜里,阿武的脸在雨幕里显得模糊,喉结滚了滚,“这可是能掀翻半条江的东西……”

沈惊鸿没回头,只是抬眼望向前方被雨水泡得发胀的废弃船坞。生锈的铁架在暮色里张牙舞爪,像无数只伸向江面的枯手。三天前陈老三横尸在冷藏库时,他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那老狐狸总爱留后手,账本藏在船坞夹层的事,恐怕除了死人,就只剩他沈惊鸿知道了。

“掀翻了又怎样?”他推开车门,雨水瞬间灌进领口,带着江水特有的腥气,“账本上的名字,有一半是跟着老爷子打天下的人。真捅出去,江州市的水就得浑到底。”

阿武紧随其后,手里攥着个打火机,塑料壳被手心的汗浸得发黏。他跟着沈惊鸿五年,从街头打群架的小喽啰混成鸿堂的二把手,却还是第一次见沈惊鸿露出这种眼神——不是杀陈老三时的狠厉,也不是应付警署时的游刃有余,而是一种近乎疲惫的冷。

船坞深处弥漫着柴油和霉味,沈惊鸿熟门熟路地摸到三号仓库。墙角的铁皮柜早已锈得合不上缝,他伸手在柜底摸索片刻,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木板。轻轻一抠,露出个半尺见方的暗格,里面除了那本牛皮账册,还压着枚铜制的蛇形徽章——那是“海蛇号”船长的信物,陈老三当年靠着这东西垄断了江面走私线。

“老大,您看这个……”阿武突然指着暗格角落,那里有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卷得厉害。沈惊鸿拿起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清上面的人——二十年前的陈老三还没谢顶,搂着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码头,两人中间的小男孩正举着船模傻笑,眉眼竟有几分像他自己。

“陈老三的老婆孩子?”阿武凑过来看,突然“嘶”了一声,“这孩子……”

“烧掉。”沈惊鸿打断他,把照片塞进牛皮纸袋,“连同账本一起。”

打火机“咔哒”一声窜出火苗,在潮湿的空气里摇摇欲坠。沈惊鸿蹲下身,将账本摊开,让火苗舔舐着纸页边缘。墨迹在火中蜷曲变黑,那些用暗号记录的交易、用代号指代的人名,像一群濒死的虫子在纸上挣扎。

“老大,您还记得五年前码头那场火吗?”阿武突然开口,声音被雨声割得支离破碎,“就是烧了整整一夜的那场,听说烧死了不少人……”

沈惊鸿的手顿了顿。火光映在他瞳孔里,跳动得像那年冲天的烈焰。他当然记得——那晚他刚满二十,躲在集装箱后面,眼睁睁看着父亲被人按在火海里,而放火的人手腕上,就戴着枚和陈老三一模一样的蛇形徽章。

“记得又怎样?”他把烧到一半的账册扔进火堆,火星溅在裤腿上,烫出个小黑点,“死人不会说话,活人不该多问。”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有人踢到了地上的空罐头。沈惊鸿猛地回头,阿武已经抄起了墙角的钢管,两人的影子被火光拽得老长,钉在斑驳的铁皮墙上。

“谁?”沈惊鸿低喝一声,指尖悄悄摸向腰后——那里别着把弹簧刀,是他的老伙计了。

雨幕里走出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形挺拔,手里把玩着枚银质打火机,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划出一串火星。直到他走近了,沈惊鸿才看清那张脸——左眉骨有道浅浅的疤,笑起来像条蓄势待发的狼。

“沈堂主好兴致,大雨天的,在这烧什么好东西?”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烟草的沙哑,目光落在火堆上,“可惜了,这么好的账本,烧了多浪费。”

是雷振南的人。沈惊鸿的手指扣紧了刀柄。雷振南的“雷堂”最近在江面动作频频,陈老三的死,说不定就和这头笑面虎脱不了干系。

“雷堂主的人,什么时候也爱管别人的闲事了?”沈惊鸿站直身体,火堆的热度烤得他脸颊发烫,“还是说,陈老三的账,雷堂也有份?”

男人轻笑一声,弯腰从火堆里捡起半张没烧透的纸,用手指捻着:“份肯定是有的,毕竟‘海蛇号’的生意,谁不想分一杯羹?不过比起账本,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枚沾血的蛇形徽章——和陈老三暗格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陈老三死的时候,手里攥着这个。”男人把证物袋抛过来,被沈惊鸿稳稳接住,“沈堂主觉得,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证物袋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沈惊鸿的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夜晚——父亲被按在火里时,也是这样死死攥着什么,直到最后指骨都烧得焦黑。

“也许是想告诉我们,杀他的人,和二十年前码头那场火有关。”沈惊鸿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毕竟这蛇形徽章,可不是谁都能戴的。”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沈堂主果然聪明。不过比起翻旧账,我更想和你谈笔生意——‘海蛇号’空出来的位置,鸿堂和雷堂,不如联手坐?”

火堆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被从仓库缝隙钻进来的风吹得四散。沈惊鸿看着地上的灰烬,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江水浑,别当真。”

“生意可以谈。”他把证物袋揣进怀里,转身走向门口,“但得等我查清一件事——二十年前那场火,到底是谁放的。”

男人在他身后朗声大笑:“好!我等沈堂主的消息。不过提醒一句,想查旧账的人,通常活不长。”

沈惊鸿没回头,只是举起手挥了挥。雨水打在脸上,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进嘴角,有点咸,像那年码头火海里飘来的眼泪。

阿武跟在后面,看着沈惊鸿的背影突然觉得陌生。他一直以为沈惊鸿是为了鸿堂的权势才对账本下手,现在才明白,那火堆里烧掉的,或许不只是账本,还有些连沈惊鸿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东西。

回到车上时,雨势渐小,天边透出点惨淡的月光。沈惊鸿摸出那枚从暗格里带出来的蛇形徽章,冰凉的铜面贴着掌心,像块化不开的冰。

“老大,我们真要和雷振南合作?”阿武发动汽车,后视镜里,废弃船坞的轮廓越来越远,像个沉入水底的秘密。

沈惊鸿摩挲着徽章上的鳞片,突然低声笑了:“合作?不过是互相摸底罢了。”他把徽章扔进储物盒,里面躺着半张烧焦的照片——是那个眉眼像极了他的小男孩,举着船模,笑得没心没肺。

车窗外,江水流淌的声音隐约传来,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眨动。沈惊鸿知道,从他点燃账本的那一刻起,有些沉在江底的东西,就该浮上来了。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被这些东西拖下水之前,先抓住那个藏在最深的影子。

雨彻底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在江面洒下一片碎银。沈惊鸿望着那片银光,突然想起父亲说过,江水最深处的暗流,从来都不是朝着表面流动的——它们藏在最黑的地方,却能掀翻最沉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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