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蒂芙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心情颇有些微妙,今晚她要和艾沃尔同床共寝,踏入房间抬头看去,床上艾沃尔仰面躺着似乎已经熟睡了,兰蒂芙放轻脚步坐在床沿上侧身望向艾沃尔,心跳无意中悄然加快,不得不说这艾沃尔真是生了张极易俘获少女芳心的面孔——是一种夹杂在粗糙和秀美之间的——俊,以女子的普遍审美角度来看不算美丽,但若是跳出这个范畴那真是越看越迷人。之前在共同走夜路时,兰蒂芙小心翼翼,拐弯抹角地向艾沃尔询问了“狼吻者”外号的来源和海厄波尔当年惨案,艾沃尔在说起这些事时冷漠平静,惜字如金,礼貌倒是礼貌就是那股疏离无法忽视,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似的。
于是现在兰蒂芙看她总觉得像隔了层迷雾,有种危险但强大的吸引力。
兰蒂芙侧着身小心翼翼躺下,艾沃尔的肩臂比她想象的还要宽阔,她平躺时兰蒂芙若是以同样姿势,几乎不可能避免压到艾沃尔的肩膀。
不过这样也挺好,兰蒂芙望着艾沃尔雕塑般立体又深邃的侧颜心想,就这么看着她入睡也不错。
望着望着,兰蒂芙的手又不老实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抬手向艾沃尔的上臂摸去,一边死死盯着她一边慢慢加重掌中力道,直到切实感受到艾沃尔那紧实饱满的肌肉,兰蒂芙甚至用一只手无法完全握住。
艾沃尔到底是怎样练就这样寻常女子可望不可及的体格呢,明天得了空再问问她吧,兰蒂芙暗想,这个问题应当不算冒犯吧。
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她还能比艾沃尔醒的更早。严格来说,她是被伊薇特摇醒的。伊薇特忐忑地表示是索瓦一大早来找兰蒂芙,她穿甲带剑出现在伊薇特跟前还让伊薇特提醒兰蒂芙得和她一样,做好战斗的准备。
兰蒂芙虽然一头雾水但看在是索瓦的份儿上她还是照做,穿起皮甲带着剑盾去见索瓦。
很快两人就在长屋后院的训练场地上开打了。
没坚持多久,兰蒂芙就感到越发吃力难以为续,索瓦的攻击比她以为的要凶猛得多,剑刃砍在兰蒂芙的橡木盾铁质包边迸溅出熔铁般的火星,这让盾面当即被削出一道菱形坑痕,索瓦的下一次攻击紧随其后,不给索瓦反击喘息的机会,剑刃呼啸劈向她掣起的盾牌,她一边后退一边保持招架,虎口发麻微微生疼。
“注意你的节奏!”索瓦掣着盾咬牙切齿地喊,“不要一味乱砍!”
然而兰蒂芙感到优势在己不愿放过机会,仍旧朝盾牌上猛烈斩击,直到索瓦抓住间隙掀开盾牌别过了兰蒂芙的狂暴剑刃,让她趔趄着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回过神的兰蒂芙横起剑挡住了来自索瓦的斩击,她实在很难不怀疑索瓦的迅猛攻势里多少藏点儿私人恩怨,这个恍神让兰蒂芙被索瓦抬腿绊倒摔在地上,盾都没拿稳脱手掉落。
“你今天的表现像是至少倒退了一整年的功力。”索瓦撇撇嘴俯过身将兰蒂芙从地上拉起来。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打完后兰蒂芙干脆直接发问。
“我生气又怎么了?我不能生气吗?”索瓦也是直来直往毫不掩饰,“你知道我儿子在与黑鸦氏族的战争中受了重伤,以后可能永远都无法参加战斗,这也是我昨天不愿来参宴的原因,你倒是想的很开,昨晚就跟乌鸦仔滚一张床上去了啊?”
“你这都是听谁胡说八道?”兰蒂芙哭笑不得,“昨晚是奥玛尔故意使坏,害得西格德的妹妹艾沃尔没地方过夜,既然要结为盟友了,我总不能让未来的小姑子睡地上吧?让艾沃尔跟我一起睡那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待会儿就去给艾沃尔安排新住处。”
“哦,”索瓦心虚地抠了抠下巴说,“我听说的是你昨晚就把个黑鸦战士带进闺房,日上三竿还没起呢。”
兰蒂芙冷笑道:“这世上性别不分的人这么多呢。”
兰蒂芙无语至极的表现令索瓦更加心虚了,她赶忙堆起笑脸主动问:“咱们歇会儿聊聊天吧,比如……艾沃尔跟你相处得怎样?从传言来看她似乎不怎么好相与。”
“她还算礼貌,我还能指望什么,”兰蒂芙用力喘出口气一屁股坐在近旁打磨光滑的石凳上,“反正就我昨晚的经历来看,她还挺好打发的。”
“是吗?”索瓦挑挑眉挨着兰蒂芙坐了下来,“雷尔德恐怕就不这么想了。”
“昨晚的他已经算幸运了。艾沃尔曾经让他感受过——惨痛得多的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雷尔德吗?”索瓦迟钝地眨眨眼问,“什么样的奇耻大辱?我只知道他去突袭乌鸦仔在岛上的阵地吃了瘪灰溜溜地败退回来,这虽然不怎么好听也算不上奇耻大辱吧,谁还没个行动失败的时候?”
果然,关于雷尔德突袭失败的事连索瓦也只知道个皮毛,跟兰蒂芙曾经了解的差不多。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雷尔德具体在敌营遭受了什么,兰蒂芙现在完全能理解雷尔德昨晚上面对艾沃尔为什么表现得那样癫狂,他必须做点什么堵上艾沃尔的嘴,免得她继续口无遮拦地把雷尔德那见不到光的耻辱经历全抖落出来。兰蒂芙昨晚走夜路时听说雷尔德在被艾沃尔生擒后被俘期间遭到了艾沃尔手下的轮番侵犯,可是震惊得半天合不上嘴。
“毕竟我又没法全天看护俘虏。”艾沃尔摊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兰蒂芙花了整个晚上才勉强消化艾沃尔所说之事,在这之前她听到的都是女战士沦为战俘后遭到侵犯侮辱多么多么凄惨,同样的事换成男战士就真是闻所未闻了。不得不说斯韦恩把弟弟的遭遇确实捂得够严实。
算了,兰蒂芙看着索瓦困惑又好奇的双眼心想,虽然我素来跟雷尔德也不对付,但离家之前还是为他保留点作为男人的尊严吧。
“哦,我的意思是,”兰蒂芙无声清清嗓子说,“雷尔德,或者说我父亲帮着他隐瞒了他突袭失败被俘的事实。你可能多少有些耳闻,当时雷尔德接到线报说黑鸦族人带人在坎特尔岛附近的群岛上扎营,甚至还能看到炊烟袅袅,雷尔德认定那群外地人摸不清群岛水文凶险,自信能趁着敌人用膳时机突袭把黑鸦族人堵在小岛上全歼,于是不顾阻拦带了两船战士一头扎进群岛之中……”
“这些我倒是有听说,”索瓦打断兰蒂芙说道,“所以其实雷尔德不是久攻不下撤兵,而是……”
“是进入了艾沃尔早就设置好的圈套,他竟然在本该是他最熟悉的狭窄水道里中了埋伏,他的战士大多不是死于白刃战,而是被两岸高崖上抛下的重物砸死,艾沃尔不费一兵一卒就这么生擒了雷尔德和他的残部,还向父亲勒索了一大笔赎金才放走雷尔德,更气人的是,艾沃尔放走雷尔德时还放话说没杀雷尔德是因为这个傻子对她没有威胁。”
“这——”索瓦立刻绷紧了脸,“这艾沃尔也忒狠毒阴险了,不敢正面挑战就使阴谋诡计,这也算是个勇士吗?我总觉得她徒有虚名并不是错觉!”
“我倒是觉得——有时候用点计谋不是坏事。”兰蒂芙挑挑眉说,“如果当时雷尔德和艾沃尔面对面战斗,雷尔德很可能当时就死了,而且那场战斗只折了雷尔德一半不到的手下……”
说到这儿兰蒂芙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站在黑鸦氏族的立场上评估战损输赢,更糟糕的是,索瓦立刻察觉到了这点。
“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索瓦站起眉心拧成疙瘩,“你意思是艾沃尔赢得漂亮吗??”
“……我只是想要客观一些。”兰蒂芙摊开手辩解道,“现在仇恨黑鸦氏族的任何人对我们都没好处。至于艾沃尔——我只是忍不住可怜她。”
“可怜?”索瓦冷哼道,“可怜侵略者的女儿,征服者的妹妹吗??”
“她不是西格德的亲妹子,”兰蒂芙终于可以把她了解的艾沃尔的悲惨童年派上用场了,“她九岁时全家,不,全村被霜狼氏族首领科约特维屠灭殆尽,只有斯蒂比约恩父子带着她侥幸逃脱,既如此她能不为父兄尽心尽力吗?她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吗?”
索瓦愣了愣眨眨眼,接着磕巴开口:“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些印象……她那个‘狼吻者’的外号,是不是跟科约特维屠村有关?”
“是,你说对了。”兰蒂芙无力地笑笑又坐了下来说道,“她后脖颈上有被狼嘴叼起撕咬留下的疤,就是沦为孤儿那天留下的。”
索瓦的表情虽然多少透着点不信,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让兰蒂芙把事情说得更详细了些。兰蒂芙将科约特维的暴行简明扼要带过,着重讲了艾沃尔我如何死里逃生并得到现在人所共知的外号的经历——是西格德骑马载着艾沃尔奔逃在出村的路上,马匹被科约特维的战士惊吓侧翻后,当时还不是兄妹的两个孩子分别从不同方向滚落瀑布和山坡。艾沃尔滚下结冰瀑布摔在冰面上后很快引来了狼群对她群起攻之撕咬拖扯,就在这时一群体型巨大的渡鸦从天而降啄击狼群,艾沃尔自己也豁出命去咬牙抓起斧头奋力反抗,人鸦协力下才将狼群击退。
“艾沃尔现在还养着一只名叫希宁的渡鸦,”兰蒂芙说到这里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她坚信那是当年从狼口救下她的渡鸦的其中一只后代,只要艾沃尔需要希宁随时都会落在她肩上——”
“我承认这个艾沃尔的经历确实很有传奇色彩,传奇到我很难相信,”索瓦态度粗暴地打断兰蒂芙,现在轮到她态度略显激动地站起身,“不过我得提醒一下,我们似乎有些跑题,我想说的是,我从来不支持你作为战败的代价远嫁佛恩伯格,如果我是你母亲我一定会阻止这件事,可惜我虽然名气不小,却终究只是个农妇,我能做的只有确认多年来我对你的教诲没有白费,只要时机成熟,你就应该手刃仇敌为你牺牲的亲族报仇,来,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和决心!”
索瓦大喊着竟然用剑直直指着兰蒂芙,后者一时不知所措,即便是站起来了也没法如索瓦要求的那样立刻摆出攻击态势,就在索瓦还要开口呵斥时一个低沉且略显沙哑的女声幽幽响起:“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以你的实力怎么教也实现不了你可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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