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陷入漫长的沉默,眼中的画面仍在跳转,但她们再也没有精力去探究克希拉的一生。
二人心中都有不同程度的疑惑,尤其是卢西卡,她一直在想所谓的「噩梦途径」是什么,为什么克希拉说她是最先感染的人。
如果克希拉没有说谎,为什么自己又如此正常。
还有瓦坎娜,她脑中回想她们相处的过往。
瓦坎娜总是孩子王,带领她们玩大航海游戏,而她永远是船长。
一年冬天,那是卢西卡4岁的时候,因为藏宝游戏走失了。
瓦坎娜慌乱到连跌数跤,她怕妹妹被狼群和熊吃掉了,那天整条街都在疯狂寻找走失的孩子。
最终是一位生活在庄园旁鸾鸽街的名侦探菲拉女士,在某个距离庄园20公里的矿洞中找回了卢西卡。
那是瓦坎娜有自我意识来第一次哭,她抱着卢西卡放声大哭,后来还是4岁的卢西卡把她哄睡着的。
当然,那是因为卢西卡在矿洞中睡饱了。
其实早有预兆,克希拉作为庄园常客,对她们了如指掌,即使不是她,厄洛斯还会选择一个更适合的人。
祂会按照每个人的性格安排不同剧本,直到她们心甘情愿走入圈套。
在【记录】中,卢西卡还看到了那个掉下七楼的孩子。
原来她看到卢西卡遭受冤枉,准备在房间中等待逃跑的卢西卡,然后告知她真相,可等来的却是克希拉。
在克希拉视角中,躺在担架上昏迷的孩子浑身插满急救设备,整个人如同死去,满身青灰色,使凝固在上的血液更加刺眼。
那个孩子今天刚满14岁。
大陆的绝大部分人族孩子14岁后都会觉醒天赋魔法,过了18岁还未觉醒,就注定是个普通尘民。
虽然尘民跟魔法师没有区别,只是擅长的领域不同,可哪个孩子不期待未来呢?
她们从小接触数理化,就是为了能在觉醒魔法后熟练使用。
那个孩子前天还提前送卢西卡生日礼物,是一只可爱的石塑小狗,脖子上的项圈写着:守护戈娅大陆。
她眨巴着狭长眼睛真诚开口:“卢西姐姐,无论我能不能觉醒天赋魔法,都希望成为你这样的人。”
在孩子们心中,成为卢西卡这样强壮的人跟成为魔法师一样好,
要不怎么大陆最厉害的水系巫师索莱尔都愿意收她为徒呢。
可那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孩子,此时生死未卜。
卢西卡终于不想再躲了,但这回她却不得不躲。
如果克希拉没有说谎,在目前时域中她不可能随意使用【记录】,否则会连累身边人。
路西法感受到了卢西卡的纠结和痛苦,出声安慰道:“找到新法杖后,我可以教你怎样去没有厄洛斯的时域,在那里我们可以做好充分准备,力求将它击杀。”
窗外响起熟悉悠扬的笛声,是索莱尔,她终于来了。
卢西卡是除索莱尔外最熟悉这首曲子的人,是自创的曲子。
笛声根据演奏者的心境和腹震技巧影响指定听众的感官,能制造短暂的大脑空白,也能安定混乱的思绪。
《安魂曲》吹奏到第二段,轻抚人心的音调就使得卢西卡大脑像在被按摩。
窗外暮色渐浓,笛声如夕阳般浓烈又温柔,带着些许凉风将她送入睡眠。
再醒来,倒映在卢西卡眼中是一盏黄铜百合吊灯,她眼神下移,看到墙上的齿轮挂钟,现在是8月14日凌晨3点。
她想翻身,手却扑了个空,这不是她的大床,是一张单人床。
“路西法,你在吗?”
几声呼唤后,路西法才从沉睡中苏醒:“这是哪儿?”
卢西卡回答:“我们在治安署的监狱。”
监狱面积不大,床头的墙上有一个圆形换气窗,无法自主打开。
床尾墙体中央有一扇门,门上有同样的圆窗,可以按响呼叫铃叫来警探打开以及接收食物。
四面墙都是铜墙铁壁,特别的是都用油漆刷成令人舒适的鹅黄色。
空气很清新,西北角有换气管道,夏天出冷风冬天出热风,马桶和盥洗台也很干净,镜子前还有一盆黄白相间的雏菊。
路西法感叹:“七百年时间,大陆除了科技,变化真的不大,还是很人性化,没有让冰冷的机械代替温暖的心脏。”
卢西卡起身走到盥洗台前望着镜子:“你是不是忽然觉得‘很值得’?”
被戳中心事路西法也很坦然:“是啊,很值得,至少你们过了七百年的安宁日子。”
镜子里的卢西卡红发蓬乱,一绺一绺垂落在额间,沾满灰尘泥土和血痂。
脸上身上的伤口似乎被人重新包扎过,她打开水龙头把头伸到下面。
凌晨冰凉的水刺激得她瞬间清醒,按流程洗漱完毕,她按响了呼叫铃。
门上的圆窗有了动静,卢西卡走过去,一个光溜溜的人头出现在眼前,紧接着人头移开,熟悉的人脸隔着特制玻璃出现。
“皮提亚妈妈!”卢西卡惊喜叫出声。
风尘仆仆的皮提亚解下身上的斗篷扔到地上,隔着玻璃抚摸卢西卡,她在说些什么,但卢西卡听不见。
布雷兹指了指门铃,卢西卡再次按了下去。
传声器接通,皮提亚的声音传进来:“……妈妈都知道了,最新检查结果也出来了,你没有遭受污染,你放心,在里面好好休息……”
在路西法的提醒下,卢西卡没再浪费时间:“我能跟你们面对面说话吗?有些事需要让你们知道。”
她阻止了她们要进来的动作,克希拉的话还是在她心中留下阴影,她不想冒险:“请用全封闭玻璃把我罩住。”
治安署五楼的圆桌会议室,卢西卡坐在中央,隔着玻璃罩五张熟悉面孔与她对坐。
皮提亚、布雷兹、苍鹰、桑迪和她最敬爱的老师索莱尔。
蓝色头发蓝色眼眸的索莱尔静静注视她,不知在想什么。
卢西卡身前有一条餐桌,上面摆放了她最爱的羊排、野猪肉和豌豆甜菜汤。
在众人注视下她大口咀嚼起来,其她五人则在她进食后不约而同出现放松神情。
布雷兹率先开口:“经过医院的观察,污染者在夜晚12点过后除了昏睡,还有白天的无食欲症状。即使强制鼻饲也会立刻呕吐。”
“原来如此,”卢西卡擦擦嘴,“难怪你们刚刚那么紧张。”
她坐直身子:“这也是我想与你们同步的,克希拉死前我得到一个消息,污染途径的其中一种名为‘噩梦’。
我并不知道这个‘噩梦’是字面意义上的,还是某种特殊仪式的代号。如果是真正的噩梦,倒是能说通她们为何拒食。”
这也是路西法的分析,如果真有噩梦途径,代表她们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完全清醒的、不由意识控制的世界,在里面或许也在经历“正常生活”,能吃饭睡觉排泄。
而白天的清醒,才是噩梦世界的睡眠。
桑迪急促往前探出身子:“如果是这样,污染岂不是无孔不入?血液、邪神之箭、睡眠,那会不会还有水源?!”
“必然的,”索莱尔翘着腿,双手搭在膝上目视前方,“就像黑死病,或许某些动物也能充当传染途径。”
皮提亚抿紧唇,起身在会议室走动,首长敲击在地面发出“笃笃、笃笃”的响动。
“我刚从奥罗拉山脚下的圣城回来,那里出现了奇怪的海市蜃楼,想必你们也知道。
在海军部队远海监测下,发现真有一座罕见的冰山朝城邦飞驰而去。
目前圣城民众已经撤离到高海拔地区,在撤离前,有将近3000人朝大海的方向跪拜。”
这种情况在大陆绝无仅有。
「跪拜」这个动作充满浓浓的史前氛围,史学家们研究过,是前尾生物为维护自身统治和压迫发明的,再往前回溯,跪姿只是普通的坐姿。
自从「跪拜」盛行后,宗教和阶级也更加稳固。
圣城城主索尔海姆因此很愤怒,她用魔法将那三千人打晕强制带离海湾。
这种不顾她人意愿的做事方式,在大陆也是第一次出现,然而她们没有办法,谁也不知道冰山会不会忽然撞到临海区。
用皮提亚的话来说,就好像一切忽然乱套了。
于是她就接到了来自仲黎城的魔法叶子。
紧赶慢赶回来后,才知道自己收养的孩子竟然已经被逮捕。
卢西卡低下头,不知怎样面对皮提亚和索莱尔:“是我太冲动,如果没有杀害克希拉,或许还能逼迫她说出邪神逃走的方位。”
布雷兹嗅了嗅烟斗:“其实你不必太自责,我们查阅了医院的存档,
克希拉用肚子孕育了邪神厄洛斯,并用自己的血肉精神去喂养祂,哪怕孕期已经很难受,也要像疯了似的保下孩子。
这本就不是正常女人的作风,而她的名字,本就来源于史前传说——克苏鲁之女。”
这个消息令在场之人都十分震惊,是巧合吗?
哨兵长苍鹰开口:“目前经过努力,已暂时控制住局面。我们商讨后一致决定,对仲黎城进行封城处理。”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她们不能冒险牵连其她人。
桑迪说:“不过通知发下去,民众的情绪难以安抚,尤其是有家人在赫菲斯托斯庄园的人。
卢西卡,我们暂时无法放你出去,在这儿,你是最安全的。”
这与卢西卡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怀揣着克希拉不能明说的秘密,还是留在这儿比较保险。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因为克希拉的死因传了出去?”
“不止,”苍鹰回答,“邪神降世前的两起凶杀案闹得很大,我们经验不足导致没有第一时间封锁消息。
直到有个孩子从你房间落下,事情就彻底在舆论中发酵。你成为了她们口中的危险人物。
后来污染爆发,警探与哨兵的那场战役也是在公共场所进行的,这让目击民众对你和治安署都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
最后,才是克希拉的死。其实她的隔离舱没人能够进去,而你进去了,并且杀死了她。
医护人员对此感到不解以及……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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