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卡扯扯嘴角:“那之前您还不管不顾冲进房间洒下睡眠粉,要不是我作掩护,那时您就被发现了。”
“换个话题,我们去看看医院具体怎么说的。”
刚走近共生树,卢西卡立马察觉不对。
她用手指挡住鼻孔:“什么味道。”
一股根茎**的馊味从树的身上散发,刚刚的医院传信挂在树梢,发出微弱亮光。
卢西卡挥开苍蝇,摘下叶子。
【……所以我们决定给这次瘟疫取名「线粒体逆噬症」。
虽然对于具体发生机制并不清楚(常规生物监测无法奏效),
但惊奇发现它竟然能改变基因表达,这已经属于奥术的范畴。
如果真是那个婴儿做的,请务必尽快抓住她。
……对于感染者,我们取代号为「共生体」,请原谅用这种方式称呼她人。
经过半天的观察,线粒体缩短程度一致的病患,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她们就像同时生活在另一个时空,那场面很糟糕。
目前只能用精神疾病来解释,而行为则属于谵妄和思维倒错。
例如玛丽和西蒙说要去掘出男人的化石,她们似乎拥有同一种认知。
“男人”,天呐,这个出现在史前的词汇从她们口中出现时,整个医护室的汗毛全部炸开。
总之,请求其它城邦快速给予支援——蒸汽之心综合院。】
“这么诡异的病症简直闻所未闻。”卢西卡收起叶子,在共生树周边绕行。
18年来,她每日都会与它相见,从没见过这样萎靡的时刻。
卢西卡尝试拽下叶片,想写点什么送出去。
刚离体的叶子立马枯黄干脆,轻轻一捏就碎了。
其它零星闪着微光的叶片,也是从外界飞上树梢,没等她们摘下,就悠悠飘到地上。
这意味着消息只能进不能出,共生树的魔法被彻底压制。
菲拉低声道:“不好,我们被困在仲黎城了。”
卢西卡此时最担心的却是共生树本身,它是戈娅大陆的守护者,第一个出现的新人类,正是在她的庇护下才能存活。
她们此时生活的庄园,也是被庞大的根系拉出地面,才能重见阳光。
超过三万平方英尺的树冠本该尽情享受新鲜空气,卢西卡此时却发现它的身躯在轻轻颤抖。
她当即跑到湖边把手放进去。
一股强大的、熟悉的怨蠹扑面而来,同时掺杂了浓烈的哀伤和痛苦。
后者是共生树的感受,卢西卡正欲开口询问菲拉,头顶传来猛烈的“咔咔”声。
树影在水面剧烈晃动,树叶的沙沙声就像一个杀手随时准备出招。
“它要自毁!”
卢西卡把菲拉围在掌中,顺势往旁边滚去。
刚离开岸边,最长的那根超过160英尺的枝丫从天而降,刚好砸在水中。
不少人从庄园里探出头:“卢西卡,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带所有人去地下室,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
卢西卡用力挥臂呼喊,端着菲拉使尽全力往远处跑去。
身后的内湖开始猛烈震颤,湖面如同烧开的水,一股股巨大的气泡浮起、破碎。
延伸至湖中的草地随之坍塌,无数土块犹如泡在牛奶里的饼干,分崩离析。
直到露出腐烂的老树根,地陷才停止。
远处坐在地上喘息的卢西卡,看着扩大一倍面积的内湖和满地树叶残根,心脏紧缩。
“菲拉,为什么会这样,共生树好像要死了……”
菲拉悬停在她身前,望着远处的狼藉,转头认真盯着卢西卡:“它没那么容易死去,只是现在因为某些原因生病了。
卢西卡,振作起来,别害怕。我怀疑这棵树的命运与戈娅大陆的命运息息相关。
如果想要它活下来,我们必须救下那些感染者。”
她亮着橙光的手指向只剩一半树叶的枯枝,“海伦娜死的那天其实我也在现场,闻到过这种**的味道。
但那时太担心你,没有过多关注共生树的情况。
卢西卡,人类跟共生树共处的时间最长,你们一定知道怎么救活它。”
卢西卡回过神,摇晃起身:“菲拉女士,拜托你以侦探的名义帮我守着庄园,我去找老师!”
当卢西卡跳下飞艇,来到魔法学院时才知道昨晚就停课了。
当即踏上飞艇全城寻找索莱尔。
经过跟庄园不相上下的残破路面,以及广场那座玻璃碎裂的机械钟,不安在她心中越来越强烈。
低空除了她的飞艇,还有各种飞行器,而高空更是有战斗机和大型船坞。
平静的仲黎城似乎一夜间成为战场。
街道上除了黄沙和散落的法杖,一个人也没有。
正当卢西卡迷茫时,身边出现一位踏着飞艇的哨兵。
“桑迪,太好了!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城中的人都分批避难了吗?”
热浪中传来防蠹面具下沙哑疑惑的声音:“卢西卡,你不知道吗?”
卢西卡大声喊:“昨晚赫卡特长姥和孩子出事了,我整夜在忙着照顾她们,只知道很多守暗者来庄园驻守!”
“昨晚皮提亚在梦中看到城内会有大乱,大魔法师们才提前人送到不同的安全区。
现在到处都很危险,我刚从前线回来,很多哨兵被派出去求援了!
你最好在安全的地方待着,不要到处跑!”
风在耳边刮过,卢西卡摇头喊道:“我要去找索莱尔巫师,共生树出问题了!”
哨兵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难怪无法联系到城外的人,所有离开仲黎城的哨兵也失去了联系!
我带你去,她们都在医院!”
卢西卡被哨兵拉到高空飞行的船坞,这才知道昨夜那场恶战。
众人满脸疲倦、随意躺坐,有的坐在马桶上就睡着了,有的侧身站在墙边睡过去。
卢西卡很快平复好心绪,从飞艇下方拆下一个铁箱子。
“桑迪,这是我存的琥珀,现在仲黎城与外面失去联系,你们一定急用。”
铁箱打开,竟有一万块五彩斑斓的琥珀,绝大部分都包裹着各种鱼虫。
“别看它们形状各异,都是琥珀原石,我从10岁开始存的,刚好用不上。”
桑迪大喜:“太好了,就不跟你客气了卢西卡,机械之心到了,我送你下去。”
庞大的船坞停在医院草坪上,卢西卡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入大门。
走廊聚集着许多人,她们面色麻木,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到处充斥刺鼻的消蠹水味道,不时有医生推着推车匆匆走过。
所有病房的门全部紧闭,里面不是传出尖叫和哭嚎,
偶尔夹杂两句卢西卡没听过的脏话。
“我要出院,你们无权限制我的自由!戈娅大陆是蠹瘤,应该从世界上消失!”
“你们杀死了同胞,杀死了男人!”
“我们本该与另一种性别和平相处,本该品尝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都是你们,事到如此还试图控制我的思维!”
……
爱情?
卢西卡只在《大陆通史》中听过这个名词。
书中记录那些出土的报纸、书籍和一些无法复原的芯片,有许多关于“爱情”的传说。
然而每段历史的结局都令她凄然和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类因为另一个物种赠与的“爱情”变得那么可悲。
完全就是感染了瘟疫的共生体的模样。
但这样的事在史前层出不穷,迄今为止人类也不清楚为什么完美基因会异变,出现那种可笑的物种。
更可笑的是,女人们因为牠们变得不可理喻、下场凄惨。
以前卢西卡只觉得这些是故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在她们身上。
今天从大陆公民嘴里听到这种呐喊,简直令她不知身在何处。
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精灵族那么防备人类。
恍惚间,穿过拥挤人群的卢西卡站在了索莱尔的病房门口。
听桑迪哨兵说,皮提亚全身而退,布雷兹受伤不重,
反倒是索莱尔,遭遇有组织有预谋的偷袭,从两千英尺的塔尖落下。
“卢西卡,站在那里当雕塑吗?”
索莱尔掉着手臂,半张脸都隐藏在纱布下,猩红的血液从里面渗出。
本就偏瘦的她如今看起来更苍白,凌冽的蓝发乱糟糟竖起,整个人似乎都黯淡下去。
卢西卡吸吸鼻子:“老师,我才知道这件事。”
索莱尔抚摸左手边的蓝笛子:“你该不会希望我作为病号还要吹奏音乐安抚你吧。”
“就是难受没帮到你们。”
“各司其职,听说昨夜庄园临时收到任务收留她人,是你调配的。”
卢西卡无精打采点点头:“可恨我没有觉醒天赋魔法,否则不会让你受伤。”
索莱尔抬起左手搭上她的肩膀:“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不开心吗?
因为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对她人的因果太有‘占有欲’。
卢西卡,你必须要摒弃这个缺点,过犹不及,太有责任感会很累。
连皮提亚都不敢说昨晚不会让我受伤,别夸大其词。”
“老师,你是想说我很傲慢?”
索莱尔颔首:“你傲慢又聪明,对她人的生命太有掌控欲,并不是好事。
况且,昨夜感染者——不,共生体们都曾是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
她们只是思维倒错扭曲,并没变成傻子,你妄想一个人抵抗千军万马,怎么可能。”
“老师别骂了……”卢西卡很无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老师都有精力批评她。
好在这些年也习惯了。
索莱尔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出现笑意:“好了不说你了,帮我拿一下枕头下的东西,我不方便。”
卢西卡掀开枕头一看,竟然是一杆法杖!
杖身一看就是用共生树树枝打磨而成,雕上简约的花纹和铭文;
杖托则雕成了火炬的样子,张牙舞爪的火焰向上攀升,紧紧包裹住一颗大红色的琥珀。
琥珀大约有一颗人类心脏大小,没有杂质,十分珍贵。
“老师,这是送给我的?!”卢西卡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抚摸法杖。
“你想要就拿去吧。”
“老师,明明就是送给我的,琥珀的颜色都跟我的头发一样~”
索莱尔没吱声,静静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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